第四十六章 躲不過十五
作者:平庸的我們      更新:2020-05-26 13:54      字數:4378
  “你笑個屁啊!”林如賦伸出食指指著君如故,偏偏這個人打不得罵不得,於是隻是半傲嬌半撒嬌道:“你今天必須管教你徒弟,哪有這樣的!”

  費鑫依舊在掙紮,“尊主您別胡說,弟子才沒有打您娘子!”他嘟囔道:“您什麽時候娶親了,我們怎麽一個都不知道。”

  “你少給我裝糊塗,你把九娘弄成那樣你還想躲?”林尊主怒道,“平時慣著你們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害人呢?你知不知道相貌對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重要?”

  君如故拍開了林如賦伸出來的手掌,“什麽時候的事?”

  “今早上!”

  “早上?”君如故瞟了費鑫一眼,“早上我罰你,你卻跑去惡作劇?”

  “師尊冤枉!弟子隻是和尊主訴訴苦罷了!何曾毆打過九……九姑娘!”費鑫抓著君如故的衣角,伸出一隻手為君如故倒了杯茶,“再說了,當時尊主您也在跟前呢,弟子分明和您在一起,難不成還能分身去害旁人了?”

  “嗬!你倒是牙尖嘴利,你一個不行,不是還有你師弟師妹嗎?你們仨串通一氣一天天的就沒安個好心,不把我桃源一夢翻個天是不是就不痛快?”

  君如故道,“早課時我隻罰了費鑫一人,他們兩都在課上。”

  “那還有那隻小鬼呢?”林如賦哼道,“你帶來的那個小魔女呢?”

  君如故接過費鑫遞來的茶水,“她這麽小,還沒有你小腿高,連個核桃都剝不開,難不成還能把人給打了?”

  “你!”林尊主火了,“你就是偏袒他們!小怎麽了,小就不是魔了嗎?你知不知道要是傳出去說我桃源一夢養了一隻魔旁人會怎麽看怎麽想?你能不能聽我的趕緊把那小魔給放了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君如故看了眼被蹂躪的品相全無的菜肴和自己的衣角,又抬頭看向衝她發怒的林如賦,沒來由的一陣心煩,“所以你是為了一個花樓女人,在我這興風作浪?”

  “什麽花樓女人?什麽叫花樓女人啊?!”林尊主最是聽不得旁人用花樓這個標簽來評價九娘,“你這分明就是看不起她,九娘心地善良溫柔體貼,待我極好,她不是那種花樓女人!”

  “什麽亂七八糟的?”君如故也沒想和他討論這些東西,也一點都沒能把那個弄汙她衣袖的輕薄女人往賢良淑德上麵掛鉤,“出去。”

  “我出去?!”林如賦咬著牙“你今天要麽把費鑫給我交出來讓他給九娘道歉,要麽我就在這把費鑫好好教育一頓,否則!!”林尊主赤紅著臉卡了一下,否則怎麽樣?他能打得過君如故嗎?

  “行了。”君如故看了眼費鑫,“跪下。”

  “師尊……”費鑫膽戰心驚,心道真是躲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這頓打還是要落下了

  君如故拽過林如賦手上的刑棍,重重的敲了一下手邊的檀木圓桌,衝著慕秋雨和梁初怒道:“都跪下!”

  林如賦吃了一驚,真是真生氣了?

  林尊主明顯是個敢惹不敢抗的,見著君如故還真氣的秀眉豎立眼中帶怒,他自己反而有些慫了,“如……如故。”

  慕秋雨和梁初乖乖跪下,君如故手起棍落,“啪!”一聲打在費鑫的後背上。

  “啊——!”費鑫一嗓門驚天動地,直嚎的林如賦三人都一哆嗦,君如故卻不手軟,連著又啪啪啪的打了三下,費鑫則又扯著嗓門嗷嗷的嚎叫三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一聲比一聲淒慘。

  費鑫跪倒,兩掌覆在臉上,肩膀抽搐的厲害,似乎是疼痛到了極致。林如賦總算是看不下去了,君如故這人下手也不知道有沒有個輕重,要是真把人給打死了打壞了,那可真沒法交代了。“如故……要麽……算了吧?”

  “你出去。”君如故瞧上去也是怒的厲害,狠狠的剜了林如賦一眼。“我的徒弟,我自己還管不得了?!”

  林如賦舉著雙手示意君如故冷靜,“好好好……我出去,可你下手得有輕重啊……別把人給打死了。”

  “出去!”

  林如賦毫不猶豫的跑了出去。

  隨著一聲關門聲,君如故哼了一聲,坐在了一邊。

  費鑫拿開雙手,竟是一張狗腿似的笑臉,他訕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就知道師尊下不了重手打我的。”

  “誰讓你起來的?跪下!”君如故鳳眸微眯,“你當真放肆!”她又拿著刑棍邦邦的敲了好幾下地麵,啞著嗓音道,“真當我不會管教你們嗎?!”

  三個徒弟愣了一會,不一會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細密的小跑聲,原來方才林如賦沒有走而是偷偷摸摸的聽牆根呢。

  君如故這才扔了刑棍,“行了,把你後背上墊的東西取下來吧。”

  費鑫嘿嘿一笑,還真從背後掏出了一塊厚實的棉墊。“師尊,你怎麽知道的?”

  原來君如故也沒有下重手打他,那幾下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做樣子罷了。聲音是挺大,打在身上卻沒有多少力道,又加上費鑫這小心思塞的棉墊,打幾下就和撓癢癢也差不多。

  “我為何不知?”君如故掃過他們三人,“你們當真好大的膽子,昨夜就因為這事偷跑了出去?”

  “……”

  三人麵麵相覷無語,一個個低著頭等著被責罰。

  “哎。”君如故忽然歎息了一聲,“頑劣。”她道,“大師兄帶著師弟師妹闖禍,還把那個年紀尚小心智不全的小魔帶上。”君如故一時間隻感覺帶娃辛苦,一個頭兩個大。

  君如故背對著他們好一會,真當三人以為要挨罵之時,她忽然惋惜道:“可惜這一桌子飯菜了。”

  感情剛才一直在心疼飯菜呢?

  費鑫繼續舔,“師尊……出山門去吃點嗎?我家前幾天新開了個酒樓,我請客!”

  君如故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剛打完你,現在讓你活蹦亂跳的出去是不是不行?”她又看了看慕秋雨和梁初兩人,“大的胡鬧,小的也不知收斂。”

  慕秋雨低著頭,“對不起師尊……”

  君如故起身收拾著桌子,慕秋雨倒是很有眼識氣的站起幫忙。

  “十日後就是仙山問道了。”君如故忽然道。

  慕秋雨堅定的抬眸,“師尊,那這幾日弟子定當加緊修煉,不在靈山問道上丟人!”

  “……嗯。”君如故微微一愣,應了一聲,“你們等會吧,我去做些菜來。”

  待到君如故進了廚房,梁初才不好意思問道,“為什麽師尊從來都不真的罰我們?”

  費鑫抓了抓臉皮,“誰知道呢,咱們師尊脾氣好唄。”

  慕秋雨低著頭道,“或許是因為,師祖教育師尊時從未打罵過,所以師尊對我們也不會用棍棒。”

  到了日子,一行人在山門口整裝,君如故看著那金光閃閃的人像是越看越感覺不對勁。這鼻子,這嘴巴,這眼睛,怎麽和林如賦不太像?

  晨起的日光溫柔和暖,並不多刺眼,君如故微微眯起眼睛仔細的看了幾眼,頓時感覺整個人都驚住了。

  “林如賦,你發什麽病?”君如故大力揪過他的肩膀,“這人像?!”

  這人像,雕刻的竟然是她君如故!!

  林如賦不明所以,順著君如故的眼光望上去,這才發現他看得是什麽,林如賦反應多快,立即先安撫下君如故,“如故,別激動啊!”

  他道,“我可沒亂花錢,這是你徒弟費鑫家裏差人貢的,盛情難卻,不能怨他!”林如賦朝著費鑫眨了眨眼。

  費鑫也是個機靈的,立即擋在林如賦身前,“師尊您別生氣!我爹他早就聽聞您的威名!啟明仙尊收了我做徒弟,我爹當然要好好謝謝您了!金銀財寶定然入不了您的眼,這才在山門前修了一尊人像的!您要怪叫就怪我吧!別怪林尊主了!”

  君如故瞪了兩人一眼,冷哼了一聲,“鋪張浪費!胡鬧!”她又看了一眼人像,隻覺得真人看人像,越看越不對眼。無奈歎了一聲,緩步走下山去。

  山腳下早已經有馬車等候,由於此行人數較多又不知何時能歸,林如賦將掌門令牌暫時交付給了邵染誠長老,和各位長老囑咐了大小事宜之後才最後一個到達了山腳。

  彼時君如故早已經在馬車內等候了好一會,林如賦身子一彎,進了馬車和君如故同座。

  “交待完了?”

  “嗯,基本就那些事。”

  君如故透過車簾望著隊伍,“你這番浩浩蕩蕩是何意?禦劍不用半個時辰便到了,坐馬車至少要兩個時辰才到碼頭吧?”

  林如賦擺擺手,“你不懂,這仙山問道五年才一次,各大門派定然都是這番做派,生怕旁人看不出來他們有錢。咱們雖然這幾年元氣尚未恢複,不比他們富裕,可也不能落了個說法。咱這距離蓬萊仙島近的很,船隊多的是要到那裏去的,萬一傳過去了,多沒麵子。”

  君如故揉了揉太陽穴,不打算同林如賦說道了,畢竟她壓根不擅長這些關於應酬的東西。不懂就不說,省得費口舌。

  駐足的眼光刺得人渾身難受,至少君如故是被這眼神盯的不自在。畢竟這人常年同人交流甚少,又過於敏銳,這數道目光一射過來,她竟有一種怪異的緊張感。

  反觀林如賦,這人倒是活像個敲鑼打鼓要去迎親的新郎官似的,掀開車簾同街道兩旁的人們揮手抱拳問好,好一派風光。

  君如故無奈歎息,隻得順了呼吸閉目養神,默默等待這比人腳力還要慢的馬車磨磨唧唧的晃到碼頭。

  林如賦這人,還真是……不放過一絲一毫臭顯擺的機會!

  這些普通路人不認識他們,卻認識費鑫。畢竟是桃源鎮員外家的獨苗,出生開始就被眾人寵到了天上,一大家子人寵出個大小姐脾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說,想要的當時必須得要,想做的當時必須要做,說什麽就得是什麽,要是有人一句話不和他意,輕則拳打腳踢,重則家法伺候。總之桃源鎮的孩子們要麽就是陪他一塊欺負人,要麽就是被他欺負。少年時上個街遊個玩前前後後簇擁的便像個快要出門的新娘子,旁人有的不知道費鑫這個名字,但是一見到那種派頭就知道,費員外家的大小姐又出來鬧事啦!

  年歲稍大了之後這種現象才算是減輕了些,畢竟一過了十六,家裏人就不能用“這孩子還小,不懂事”來解決事情了。又鬧騰了兩年之後,終於等來了桃源一夢招收弟子的消息,費員外早就有意將費鑫送入修行,原本想用銀錢打通關係將其直接送入一位大家手裏,誰知道費鑫偏偏不願,非要自己去會會,這才有了在考核之時在山門前鬧事又被教訓的事情。

  馬車又行了一柱香的時間,車夫忽的一拉馬繩,竟是停了下來。君如故微慍道,“怎麽了?”

  林如賦也奇怪呢,剛想問問車夫,誰知道車夫還沒說話,一個深厚的男聲傳入耳內。“在下是費鑫的父親,前方可是林尊主和君長老的馬車?”

  費鑫一夾馬腹往前竄了幾步,驚喜道,“爹!”

  林如賦倒是沒什麽,一年到頭不知道要應付多少次這種事情,君如故就不一樣了,她動也不想動,一個字也不想開口。

  太麻煩了,和林如賦出來真是太費勁了!下次去哪裏她直接獨行,省得浪費大把時間。

  林如賦掀開了車簾衝著費員外抱了抱拳,“費員外,別來無恙啊!”

  費員外此人瞧起來年逾四十,滿麵紅光,一身肥肉,兩隻小眼睛像是兩顆黑豆,奕奕有神。他朝著林如賦和君如故笑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林尊主,這位就是君長老吧?意氣風發,風華正茂,真是青年有為一代天驕啊!”

  君如故微微頷首,勉強回了一聲,“費員外。”

  “哎,君長老。小兒費鑫頑劣,有勞君長老教導了。”

  君如故勾起一個禮貌性的微笑,“費員外說笑,應該的。”你給我君如故建了這麽高一尊金人像,難不成我還能說你兒子費鑫確實頑劣難以管教嗎?

  費員外看得出這位君長老不善交際,也就不再同她交流。同林如賦七長八短的嘮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待到君如故一盞茶都喝完了,林如賦這才回到了馬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