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是三年前剛進山的。那年還是您親自”

  君如故立即打斷他，那完全就是噩夢，不用刻意想，但凡一沾邊就沒來由的煩躁。於是君如故立即甩手道，“行了，你先走吧。”

  涼風習習冷月星寒，君如故沒看清他的臉，這弟子卻是從月光中偷偷摸摸瞧了這位長老好幾眼。

  君如故沒理他的小動作，也沒太想搭理這名不起眼的小弟子，連句話都說不清楚的傻子有什麽可看的？

  她往樹林中走了幾步，矮下身子用靈力做光照耀了一小方的昏暗。那光的範圍極小，明顯沒有想照亮或溫暖任何人，隻是作為能看清楚那一絲絲天地的光源罷了。

  “長老，這是什麽？”

  這孩子不僅沒走，還不知死活的跟了上來。那小孩半跪在她身旁一米左右，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瞧著地上烏漆抹黑的一團黑氣。

  “邪祟。”君如故回了一聲，稍加了些靈力使得光芒更明亮一些，大手一佛那邪祟便化為硝煙散去了。“你怎麽還不走？”

  “我長老，今日除夕，您怎麽不和我們一起？”

  一起什麽，過年？守歲？放煙花看焰火？

  君如故淡漠的睨了他一眼，似乎在怨他多管閑事，那比天上那輪清月還要冰冷拒人千裏之外的聲音響起。

  “我不喜歡。”

  “哦”那小孩傻呆呆的回了一句，還想再問一句什麽，一抬眼卻看著君如故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還在往更遠處的後山走去。

  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是在後麵喊了一聲。“長老您去哪？我陪你吧！”那聲音略帶著幾分稚嫩又夾雜著十分的緊張和勇敢。

  君如故沒有停頓，不過還是回了一聲。“後山。”

  “去做什麽？”

  “……”君如故這下停下了，回身望了他一眼。這孩子五官長得倒是清秀，濃密的眉毛略微有些緊張的蹙起，長卷如扇的睫毛下一雙純撤明亮卻又戰戰兢兢的星眸，鼻梁高挺，豆沙般厚薄適中的唇瓣抿著一抹慌張。

  這個樣子，和當年的自己，太像了。

  遲疑了一會，君如故還是冷漠的開口，她問道。“我去哪，你問來做什麽？”

  我去哪，和你有什麽關係？

  她這樣一問，這孩子更是恨不得腦袋低進地裏去，一時間連呼吸都帶著謹慎。“弟子就是隨便問問。”

  這下輪到君如故鬱悶了，她到底是有多嚇人把這孩子嚇成這樣？“我又不會打你，你怕什麽？”

  “弟子……弟子”

  得，又開始結巴不會說話了。

  “行了，你且回去吧。”君如故懶得跟他計較，難為這孩子了，結巴的不錯，可惜長得還行。

  這孩子像是個聽不懂人話的小狗蹭在他後麵，夾著尾巴低著腦袋嗅著氣味尋找君如故的身影。

  君如故不喜歡動物，特別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奶狗。

  於是她直接停下腳步帶有幾分威脅的語氣喝道：“你怎麽還不走？”

  這聲給人家嚇得一激靈，“弟子怕您一人在這後山。”

  “噗，什麽？”君如故笑了，“難不成我還要你保護？”

  “不不不不。弟子沒有這個意思！！”

  “你又不是我徒弟，為什麽總是這樣自稱？”君如故皺眉問道，“既已入門三年，怎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她本想慢聲問一個疑問罷了，可是話一出口好像又不是那個意思，大有一番質問那孩子沒規矩的模樣。君如故竟是緊張的抿抿唇，感覺自己語氣似乎是過重了，但是她身為桃源一夢的長老難不成還要給一個不知名的小弟子低聲道歉？

  不要了吧……

  再說了，在林如賦跟前都沒低過頭更何況在這麽一個小孩麵前？

  還是忽略掉算了。

  “對不起啟明長老。”

  這孩子道歉的倒是快！

  君如故甚至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好了你退下吧，我也不是要訓斥你的意思。”

  這孩子上前一大步，伸出手想攥她的衣袖，“我，我不想走。”

  “嗬。”君如故氣的笑了，心道難不成這是個牛皮糖？還粘著了？

  不過看在這孩子是自己在桃源一夢以來除了林如賦之外，第一個和她講了這麽多句話的份上還是盡量溫和的勸了聲，“此處危險，你修為尚淺，回去吧。”

  君如故幹脆就走的快了些，以她的速度這麽個毛孩子就算是累死都跟不上。走了數步，君如故隨意一停卻發現這毛孩子竟是在身後不遠張望，一雙星眸淩冽的掃過周圍的古樹尋找她行走留下的痕跡。

  這孩子，到底想幹什麽？

  真想賴上她？

  還沒由得細想，耳邊傳來數道怪聲。

  “嘩嘩——”

  “沙沙沙——”

  “哇呀呀呀”

  不遠處數道急湧而來的暗流如狂浪拍岸般朝著一個肉靶子湧去，肉靶子自然是那暴露在月光下的追逐君如故的倒黴孩子。

  傻子都知道要找軟柿子捏，更何況是這些成了精的邪祟呢。

  君如故眼皮底下怎可能讓妖魔鬼怪放肆，他右手一召君生帶著一股毋庸置疑的狂暴靈力炸去，一時間隻聽見“轟轟轟——”連成一片的靈氣炸響，那湧來的妖邪片刻便被炸的一幹二淨連個氣都沒剩下。

  君如故躍過，扯過這傻子的肩膀向後撤了數步，“怎麽回事？”

  這話不是問他的，隻不過是君如故自言自語，而這孩子卻以為這位君長老誤會了什麽。表情立即委屈起來，顫聲道他不知道。

  君如故簡直要被他氣樂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清楚，我又沒問你，你緊張什麽？”

  那孩子被君如故提在手裏隻感覺又狼狽又窘迫，“啟明長老，我們怎麽辦？”

  “什麽我們？”君如故冷笑了一聲，“你趕緊回去，我還要處理這些妖邪。”

  這孩子倒是大言不慚“啟明長老！我留下來陪你吧！我也能幫上忙的！”

  “你陪我做甚？我還要費力去保護你。”君如故往遠處看了一眼，剛才這聲連環炸響估計不聾的都能聽見，若是擾了膳堂一應人的年氣可不是個好彩頭。

  她將身上披著的大氅扔給了那小孩。

  畢竟是要除妖的穿的太嚴實影響發揮不說再把衣服弄髒了怎麽辦？林如賦又不給她洗衣服

  要是旁人知道君如故是個為了懶得洗衣服而不穿厚衣的仙尊，修真界又不知道能講個幾年了。

  “你先回去和林如賦說一聲讓他不用擔心，這裏有我一人便好。”言罷她直接把這孩子像扔石塊似的朝遠處一拋，小孩啊的一聲驚叫。五官扭曲到了一個又好笑又讓人心疼的囧，之後就沒影了。

  “噗！”君如故被他最後那個表情弄的哭笑不得，難不成她還會去沒事打一個孩子嗎？或者這孩子還以為她是什麽安全措施都不做真的就把那孩子給丟遠了？

  原來桃源一夢的弟子們都是這樣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