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有些人就不配當爹
作者:昨夜末班車      更新:2020-07-16 10:17      字數:2190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手機在桌子上響個不停,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姑姑的頭七,我要去給他燒紙的。

  拿過電話,卻發現是單位閆經理的電話。傻叉,一早上的有病吧。我聽著崔健的歌一遍遍重新響起,將電話扔在了床上,爬起身穿上褲子,拿著牙缸向洗手間走去。

  腰怎麽感覺有些疼,好像昨晚撞在水龍頭上了。我一邊揉著腰一邊走出了屋,發現對麵的門關的嚴嚴的。

  石姐大概出去了吧,或者躲在屋裏懊悔。我要不要去敲敲門呢?還是算了吧,別再被纏上。剛擺脫了一個纏了兩年的,還被坑的差點毛都不剩了,可別再纏上個帶拖油瓶的。

  都是成年人了,石姐應該不會吧?想想都可怕,我趕緊鑽進了洗手間,抓緊洗漱了起來。

  下了樓打車直奔殯儀館,和表弟約的是九點半,我得快點了。

  閆經理的電話又一次鍥而不舍地打了進來,真煩,長的就不招人待見,居然能爬到經理的位置,總是一副娘們唧唧的樣子,煩死人了。

  我直接劃了掛斷鍵,翻開微信看起了信息。

  晟子的信息“咋回事,咋沒上單位來?”

  “經理說你電話打不通啊,有點急眼了。”

  表弟的信息“哥,能準時到吧?不來可告訴我一聲。”

  “我大舅他們一家三口來,你要不來也行。”

  石姐的信息“對方撤回了一條信息”。

  石姐給我發了什麽信息呢?要不要回個信息呢?說實在的昨晚真的是喝多了,既沒有什麽感覺,也沒有什麽印象。不過多少還是要付些責任的,我猶豫半天,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一個大大的感歎號出現在了笑臉前,我這是被刪除了吧。我長長的舒了口氣,自己怎麽還沒有一個女人拿的起放得下啊。可心裏怎麽還有些小小的失落感呢。

  給晟子發條信息吧“我姑死了,今天去燒紙,明天再說吧。”

  給表弟回了條信息“來就來唄,各燒各的,我有不在乎他們。”

  我鎖了手機,掏出煙朝主駕的司機示意了一下:“抽嗎?哥們?”

  司機看了看我手裏的煙盒:“不了哥們,戒了,兒子要上補習班,費錢啊。”談到兒子,司機打開了話題,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多麽好的一個父親啊,他的兒子一定是幸福滿滿吧。

  我的父親長什麽樣子來的?

  算起來我已經有16年沒見過那個負心的男人了。最後一次去見他是我高三畢業那年,我在他們單位的大門口足足蹲守了一下午,想讓他幫我拿一年的複讀費。

  高三的最後三個月是我長這麽大最努力拚命的一段時光,我的努力讓我的高考成績居然提高了一百多分,我猛地醒悟過來原來我隻要努力也許會考一個更好的大學。可我又不忍心讓掙錢不易的媽媽再拿錢給我,便找到爸爸的單位想讓他幫我。

  我等到了那個男人,那男人隻顧著把我往院牆外的角落裏拽,都沒注意到我已經比他都高出了半頭。

  “怎麽找到單位來了?”那個開始有了許多白發的男人一邊不耐煩的問著我,一邊向工廠的大門方向張望著。

  “我想複讀一年,你能給我拿點學費嗎?”我低聲下氣地說出了來意。

  “複讀,幹嘛複讀?你都高三畢業了嗎?考哪了?”男人這才轉過臉抬起頭看著我。

  “考了個大專,我不太想去,我想複讀一年,考個好一點的,我感覺我能行。”我信心滿滿地保證著。

  “感覺?學習能靠感覺嗎?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這成績也就是念個大專得了,還能早點出來工作,減輕點你媽負擔。”

  我聽得有些泄氣,也開始疑惑起自己之前是不是太自信了。

  “這回題答的順利不等於明年順利,有多少複讀完了還不如頭一年的呢。”男人繼續給我泄著氣。

  “可我還是想要試試,我就試這一回。”年輕的我眼含著淚水想要為自己再爭取一下。

  “我現在沒錢,剛給你弟弟報了個暑假夏令營,得去韓國呢,挺貴的。”

  “你必須得管我,你是我爸,必須的。”年輕氣盛的我一聽到那小子居然還要去韓國,立馬來了暴脾氣。

  “你跟誰吼呢,沒錢,你都滿18歲了,成年了,我可沒有義務再養活你了。”男人也提高了嗓門,語氣裏帶出了極度的厭煩。

  “你養活過我嗎?”我恨恨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渾身都透著冷漠無情的男人。

  大概是理虧的原因,男人被我看得不自在了起來,從兜裏套出了一遝折好的錢遞給我,“這五百塊錢你先拿著,買點吃的用的。”

  他見我不接,就一把塞到了我的兜裏。“先拿著,總得容我湊湊吧,六千塊錢不是小數,我手裏現在沒那麽多。”

  兩個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我在考慮著是不是該把兜裏的錢扔回給他,電視裏有骨氣的人不都是這麽幹的嗎,可我又有點舍不得,五百塊當時對我來說可不少了。

  “我得回去了,我這還是在班上呢,一會兒還得開會。”男人大概是不想給我有骨氣的機會,說完徑直朝廠子走去。

  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我湊夠了就去找你,再別上單位來找我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工廠。

  “到地方了哥們。”出租車司機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付了車錢,我向殯儀館的大門走去。

  這是市裏唯一的一家殯儀館,喪葬、火化、存放骨灰、還有兩塊大型的墓地陵園。按照慣例這裏隻有在上午的時候才能夠出殯、祭祀和燒紙。

  這裏大概是唯一可以見到各種舊習俗的地方,千百年來披麻戴孝,抗幡打旗的傳統從未被更改。女人大聲的哀嚎哭得讓人動容。要是那家的辦事沒有個把哭暈過去的,好像都體現不出後輩們的孝心。

  遠遠的,我看到了表弟和那個一家三口所謂的親戚,我該怎麽稱呼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