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吉大喪
作者:金麟楓溪      更新:2020-06-05 03:48      字數:2808
  入夜之後,吳常依舊在想那壽終老人。如此詭異的離世,像是把自己兒孫性命也一同帶了出去。思緒萬千,輾轉難眠,不弄清楚心裏癢癢。

  人命有一無二,老人死去一了百了,這種把兒孫福氣壽命一起帶走的手段無異於斷子絕孫,香火無繼。想必世上不論哪個老人或是將死,都不會想把自己兒孫也一起帶下地府,見上一麵,然後和藹的跟自己的兒孫說一聲也來了。那不是活天下之稽?

  他躺在草席上,雙手當枕,輾轉往複。越想心裏越是癢癢。所謂好奇害死貓,但是,貓到死都抵不過那好奇心。人心更複雜,一邊告誡自己別去想,下意識的又不斷好奇,循環往複,如熱鍋螞蟻,亂撓心肝。

  如此翻轉,就是一個聾子也知曉這屋裏的煩惱的動靜,夜裏沒燈,丫頭在床上還未睡著。聽著吳常在地上翻轉,以為是地上不舒服,便關切問道:“少爺,地上潮濕,要不,要不上來……”。

  吳常驚醒,不好意思道:“吵著你了,沒事,睡吧”,他轉了個身,對著房門,也就不動了。

  丫頭爬起,坐在床沿,屋裏昏黑,隻能看著吳常的些許輪廓,問:“睡不著嗎?”。

  吳常老實道:“北邊有個老人死……壽終正寢。”。

  丫頭皺眉,思索,不解道:“這莫不是常事?老人壽終正寢可不就是好事嗎?少爺在想什麽?”。

  吳常坐起來,雙手平放在身前,招呼許久,還是放下,道:“那個老人死的時候,把自己兒孫的壽命一起帶走了些許。可那老人也不像續命的人。那些續命之人,死了,壽命樣式會很奇怪,就像是魂魄疊加糅合在一塊。可北邊那老人,死了之後,感覺就是壽終正寢,不像是續命樣式,卻又帶出了自己兒孫的壽命魂魄,想不明白。”。

  如此一說,確實古怪。丫頭沒有看過什麽修行心經,也知道壽終正寢與邪魔外道不同。可少爺所說又有理有據,也知道吳常今晚沒弄個明白是不可能睡著,索性就說:“要不,咱去看看?”。

  二人一拍即合,出了門,吳常帶著丫頭翻過院牆,落地無聲。

  夜晚的鄰鎮,街道沒人,路相比天祿有些窄小,就是這路麵,也有些泥濘,絕對是沒有天祿的石條路好走。畢竟不是每個小鎮都有一個叫沈萬靈的老人會出錢給小鎮修路。這裏的路還是山間土路,也沒人修整,走一段平,一段就崎嶇。似乎最近還下過雨,有些凹坑還積攢著泥水,和著泥濘的土路。夜黑天高,要不是吳常拉了幾手,

  丫頭現在肯定是滿身泥漿。

  吳常最後拉了一把丫頭,在她身前蹲下,道:“上來,這路太破了,還是老師花錢修的路好走。”,對於有工夫的人,這路不管是泥漿還是廢土,是無分別,隻是,身邊帶著一個常人,就有些拖遝。

  丫頭也不避嫌,落落大方。之前在自己小鎮,二人被老人差去做事,有時候跑很遠,吳常就背著她,走啊走,反正他也樂意。

  吳常腳一發力,越上人家的院牆屋頂,借著幾個騰躍,帶著丫頭落在北邊那戶老人剛走的人家屋外,尋了一處位置較高的屋頂,坐在那房子的屋脊處,下邊火光明亮,可不就正在辦喪事。#愛奇文學iqi¥免費閱讀

  吳常看了一眼,道:“奇怪了,這老人麵相……的確是壽終正寢的人,但好像,不好說。”。

  老人身體放在小院,周圍兒孫哭泣。吳常皺眉,那死去的老人和哭泣的兒孫都是憨厚老實的麵相,就是兒媳還是女婿也沒有什麽奸惡的神情。吳常從老師那學到一門觀術,專門看人麵相,是好是壞最少有一個判斷依據,除非是那種善藏之人。可這小鎮,什麽大門小派沒有,財寶權利沒有,哪來這些費人心思的善藏人士。

  丫頭在一旁看不出什麽門道,心善的她看著那些哭泣兒孫,總覺得不舒服,心有些酸。雙手合十,祈願老人順順利利,好生輪回。

  院中突然有人開始痛罵:“該死的東西,還我爹來啊”。

  吳常額頭漸皺,老人明明是壽終正寢,這話不對。痛罵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著高大威武,但是這臉色不好,浮白發虛,身旁幾人似乎是他的兄弟,也有男子這般氣虛。單單一人氣虛浮白可以當是長輩去世,傷心過度,氣血脾虛。兩三個人一起那就是有什麽東西暗害了他們一家,可是,老人兒孫幾個居然是大福臨頭,大吉之相,嘀咕道:“怪哉怪哉。”。

  丫頭看不明白就問:“什麽怪哉?少爺是看出什麽門道了?”,在她看來,下邊無非就是哭喪,還有兒媳女兒們在那碎碎念,實在拔不出一毛兩毫。

  吳常拿手指了老人那幾個兒子,解釋道:“那是老人的兒子,幾個兄弟,你看,他們氣色浮白,可是身強體壯,離老人最近的那個還身材魁梧,可是卻是氣虛最重的一個,其次,那些跪在地上的女兒兒媳的,或多或少的也會浮白,就連那個最小的,估摸才十二歲的。”,他突然停頓,看著丫頭問:“你說這是大吉還是下下簽?”。

  丫頭細細一想,兩年裏也讀了些書,有了些門道,說:“做人事

  ,盡天命,少爺說,老人家是壽終正寢,那是大吉。但,少爺又說,兒孫壽命被老人帶走了些,我覺得是下下簽。”。

  吳常搖了搖頭,半笑著,半無奈,他也不想聽著這麽個答案,出了口氣,說:“明天開始叫老師教教你什麽是觀術吧,能看出很多東西。”,接著一頓,轉過頭,指著那個魁梧中年人,道:“那人臉上居然是,我是越看越不明白,氣色浮白做不了假,就是作假也不可能沒一個都做得這麽真實。常言,福乃天定,人禍非命。他們這亂七八糟的大吉大喪合在一塊,真就讓人摸不著腦袋。”。

  丫頭哦了一聲,抿了抿嘴,一陣風吹來,有些寒涼,哆嗦一下,抱住了吳常的手,臉貼著他的手臂,抬起手,指著下邊說:“少爺,人家大福,大喪,會不會是他家原先某些事,然後下了什麽東西,這倆天有人過來幫他忙除了,可是,老人卻因為這樣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吳常歎口氣,道:“天道福禍,人道凶吉。咱回去吧。”,他橫抱起丫頭,向上一躍,竟是出了百來米,再在別屋姐姐了幾下,無聲的踏上酒館的小院。

  輕飄飄的關上門,而那丫頭,卻是在他懷裏呼吸均勻了……

  第二天,反正老人也不急,胖子原先在家是睡到中午吃午飯的生活,今早破天荒的起了床,說是不如家裏舒服。也是,酒館隻是便捷一住,店家也不會拿什麽金絲大床給你享受,畢竟一晚上才幾個銅板。

  走過吳常他們屋時,正想抬手去拍,手剛要拍到時候縮了一下,仔細想想,也就算了,跑去大堂找老板要粗鹽去了。

  一直到了臨近中午,屋裏的小兩口才慢慢轉醒。丫頭睜開眼,發現自己手裏還抱著吳常的手,順著看去,自己家的少爺正扒在床沿,坐在地上睡覺。

  吳常也不是兩年前剛上岸的時候,讀了兩年書,就是不知道三綱五常,最少也知道沒過門的丫頭不能那啥。索性就扒在那坐了很久,丫頭還是沒放手,久而久之就睡著了。

  丫頭伸手拂過吳常那粘在臉上的頭發,相比兩年前,少爺雖長著一張女兒臉。但,少爺一直是個爺們,不管怎樣都一直護著她,遵守了老爺的約定。別的不說,丫頭原先皮膚曬得黝黑不好說好看,但兩年的溫養,除了還有些消瘦,也算是漂亮姑娘,同住一屋還無邪念,恐怕,這世上禽獸比君子多得多。

  丫頭輕聲叫喚,叫起了吳常。

  隻見他直接躺下,臉色不對,原來是腿腳麻了,盤了一晚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