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為什麽突然提到隆巴頓子爵？”

  伊西多沒有回答。

  柯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了場地中央那些還在蠕動的血肉。

  “巴斯德醫生……‘血肉煉成會’……”柯克突然反應過來，“巴斯德醫生就是那個殺了隆巴頓子爵一家的凶手？就是他害死了我的隊友？”

  柯克的語氣充滿了憤怒。

  “柯克，布置‘迷霧生產器’，還有，第一次出外勤，隻能看，不允許碰觸現場的超凡之物。”一邊的西蒙看出大漢似乎有衝入現場，鞭屍巴斯德醫生的衝動，連忙按照秘偵局的“行動守則”給他安排了工作。

  柯克深吸一口氣，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知道了。”他沉聲說道，同時從身後的背包裏拿出了一件雷達狀的黃銅儀器。

  片刻之後，“蘭德威克中心醫院”和“特蕾莎女士咖啡店”之間，一陣濃厚的灰白霧氣像一隻倒扣的碗一般，將這一整片區域涵蓋入內。

  “西蒙，有件事想問你。”

  伊西多和西蒙並排站在灰白霧氣之內，看著秘偵局專門負責處理現場的“清除員”將巴斯德醫生的“屍體”一塊一塊放入銀灰色的鐵箱。

  “什麽事，你說。”

  “除了‘占星協會’之外，還有其他的方有占星師嗎？”

  “有肯定是有的……但是數量很少。”

  “那這些占星師是從哪兒來的？”伊西多追問道。

  “嗯？怎麽了？為什麽問這個？”西蒙抬頭看著他。

  “哦……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如果‘使徒’中可以誕生像巴斯德醫生這樣的另類，那占星師之中會不會也有偏移自己陣營的‘另類’？”伊西多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他暫時還不打算將子彈遭到不明占星師的“占星之力”影響，強行被改變了軌跡，並最終殺死巴斯德這件事情告訴西蒙。

  這並不是他不信任西蒙，實在是因為西蒙和“占星協會”的關係太深，他不說，對西蒙也是一種保護。

  “你是說……叛徒？”西蒙很快腦補出了伊西多的意思。

  呃……

  小夥子，領悟得很快。

  “嗯……確實會有這樣的情況，”西蒙聳了聳肩，“任何組織都會出現叛徒，‘占星協會’也一樣。不過‘叛徒’這個詞對於兩大協會來說……不是太好定義。”

  “哦？怎麽個不太好定義法？”伊西多繼續問道。

  “因為‘占星協會’和‘血肉煉成會’這類涉及邪神崇拜的‘非法神秘學結社’不一樣，它的管理比較鬆散，每年都會有不少人會離開，有的成為了‘王室占星師’，有的直接穿過‘鯨脊大道’加入了隔壁的‘煉金協會’，但是這些人顯然不能說是‘叛徒’……”

  原來是這樣！

  這麽看來，其實“占星協會”更像是一個公司，離開了最多算是跳槽，遠遠談不上背叛。

  西蒙接著補充道：

  “當然了……如果某一個人離開協會後，利用之前的經曆，給協會帶來巨大損失的話，就算是‘叛徒’了……”

  嗯……這個差不多就是偷走了商業機密，然後賣給了對手公司之類的吧。

  “這樣的人多嗎？”伊西多順著話問了下去。

  西蒙：“不多……但是通常實力很強，否則也無法給協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哦？有多強？”伊西多擺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當然事實上他也很想知道……

  西蒙摸了摸下巴，回憶了片刻之後開口道：

  “我所知道的，能夠被‘占星協會’稱作叛徒的人一共隻有兩個，他們兩個都是‘操縱’級別。”

  “誰？”伊西多很自然地繼續著話題。

  “一個是三十年前，去當了‘王室占星師’的門羅，他在支持陛下的兄弟爭奪王位失敗後，逃離了維爾福倫，並襲擊了好幾個城市的‘占星分會’。

  “另一個……”

  西蒙說道這裏停住，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口道：

  “他是老師的徒弟，也是我的師兄……”

  呃……

  伊西多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他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所以有關他的一切，我都是從老師那裏知道的。”西蒙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開口了。

  “隻是老師也不太願意提起他，我隻知道他是‘占星協會’成立以來，天賦最高的人，二十二歲的時候就成為了‘操縱’級別的占星師。

  “可惜在一次‘天球模擬’中，遭到了不知名存在的侵襲，最終墮入了黑暗，成為了‘混亂’的信徒。

  “至於他究竟給協會帶來了什麽破壞……其實我也不知道。”

  “嗯……”伊西多點了點頭。

  應該不是這兩個……

  這兩個人一個流亡在外，回不了維爾福倫。

  一個成為了“混亂”的信徒，完全沒有殺巴斯德醫生的動機。

  在他的心裏，他還是更傾向於那些“王室占星師”，或者是那些和貴族們有著特殊合作關係的“占星師”……

  伊西多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西蒙這件事。

  因為他突然發現……就算將這名“占星師”找出來了也沒有什麽用。

  巴斯德醫生是“血肉煉成會”的“使徒”。

  一位“操縱”級別的占星師，出手擊殺一名“使徒”，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能做什麽？

  幫一位“使徒”報仇嗎？

  那他估計要被當成墜入黑暗，信仰了“混亂”的叛徒了。

  至於什麽牽扯到貴族的醜聞……

  那都是他的猜想，有證據嗎？

  沒有！

  所以還不如先把這件事爛在心裏……等將來有實力了，再去考慮怎麽處理。

  “對了，我聽梅爾沃德會長說，還有不通過‘占星協會’，自己主持儀式晉升占星師的人？”伊西多貌似很隨意地問道。

  其實他是在做最後的確認。

  “是的，”西蒙點了點頭，“不過那都是一些比較古老，或者說……落後的學派。比如說相信太陽是繞著我們旋轉的，更離譜的是相信天空其實是一塊布，星星是點在這塊布上的……

  “這些學派隻要有了‘星之石’也可以通過‘醒靈儀式’成為占星師，不過這些占星師構築出的‘星之印’和我們的不一樣，各種千奇百怪的都有，有的甚至就是一塊布……

  “這些其他學派的占星師由於構築了錯誤的‘星之印’，通常晉升會非常緩慢，想要升到‘精通’級別就非常非常困難了，至於再之上的‘操縱’，還從來都沒有聽說其他學派出過這個級別的占星師……”

  好了……

  完美排除了這個選項。

  其他學派的都是學渣，到不了“操縱”級別。

  所以不管那位隱藏在暗處，並且借他之手除掉了巴斯德醫生的“占星師”現在屬於哪一個組織，他曾經肯定在‘占星協會’待過。

  反正他也不急，維爾福倫達到“操縱”級別的“占星師”總共就那麽多，他一個一個排除，總能找到的……

  …………

  秘偵局的“清除員”都是專業的，短短十幾分鍾，就將現場整理得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將裝有巴斯德醫生“屍體”的鐵箱搬上梭車之後，柯克也在西蒙的指導下收起了“迷霧生產器”。

  哎……

  要喝你一杯咖啡是真的難……

  伊西多看著醫院病床上任然昏迷著的埃瑞克，無聲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