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巴斯德醫生的日誌
作者:和馬一號      更新:2020-10-18 08:03      字數:3524
  沃斯利街道58號,巴斯德醫生家。

  整幢小樓以及周圍的院子都已經被秘偵局的調查員隔離了起來,伊西多很客氣地讓王室的梭車先回去了。

  他還沒能耐到可以讓王室專車停下來等他的地步,不過反正秘偵局在這裏也有車,到時候坐秘偵局的車回去就可以了。

  推開厚重的木質大門,撲鼻而來的是濃厚的灰塵味道,隨後,一股混合著血腥味的淡淡黴味開始浮現。

  這還是他第一次以“實體”的形式來到巴斯德醫生家,上次來的時候隻是一個幻象,沒辦法聞到這些複雜的味道。

  “你們也是第一次來嗎?”看著西蒙三人對屋內的環境似乎並不熟悉的樣子,伊西多開口問道。

  “是的,因為嚴格來說,這裏並不是我們轄區……”西蒙聳了聳肩,“當然了,你現在除了是蘭德威克分局的外勤隊長外,還是秘偵局的特別顧問,再加上巴斯德醫生之前在‘蘭德威克中心醫院’工作,如果你要接手,本地的秘偵局應該不會拒絕。”

  拒絕……

  他們巴不得我接手好吧?

  在巴斯德醫生已經逃跑的情況下,隻要一天不把他抓回來,本地秘偵局就一天結不了案。

  在維爾福倫官方和兩大教會競爭的大環境下,這種沒什麽線索的懸案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燙手的山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你的對手會不會先你一步把人給抓住了。

  所以最好的情況就是有伊西多這樣的“接盤俠”來把案子接走,這樣一來,本地秘偵局至少不用為此承擔責任。

  伊西多順著腳印走向了偏廳,屋內的布置幾乎和他上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麽大的翻動。

  ……

  伊西多一陣無語

  這算是什麽?保護現場嗎?

  等等……

  他們把現場保護起來……不會是給我看的吧?

  難道這些人已經準備把鍋甩給我了?

  ……

  偏廳的變化稍稍大一些,地上散亂著各種各樣的腳印,尤其是壁爐旁地下通道的入口處,看得出來,在和巴斯德醫生交手前,秘偵局應該安排了不少人在這裏守住口子。

  就在他準備去地下室看看的時候,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襯衣馬甲的男子從地道中鑽了出來。

  “西蒙?”

  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隨即他注意到了一旁拄著拐杖的伊西多,眼睛一亮,開口道:

  “這位就是屈伏塔隊長吧?我是萊卡特區秘偵局的詹姆斯·康利!”男子熱情地上前想要和他握手。

  “哦……抱歉,康利調查員,我現在不太方便……”伊西多挪了挪拐杖,示意自己騰不開手。

  他不想當接鍋俠,所以用一種委婉的方式提醒了對方——我現在是個“殘疾人”!

  事實上如果不是順路,伊西多是不會專程來這裏跑一趟的。

  他對於巴斯德醫生僅僅是有些許好奇罷了,因為從對方的表現來看,這位醫生似乎和其他那些喪心病狂的“使徒”不太一樣。

  “啊,沒事……”碰了一個軟釘子的詹姆斯·康利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他很快調整了狀態,和一旁的西蒙聊了起來。

  看來兩人是之前秘偵處的同事。

  …………

  在肖恩的幫助下,伊西多順利來到了地下室。

  之前因為牆壁四周的火焰模擬出無影燈的效果,他無法用附身影子的方式進入密室,所以隻能躲在入口處暗中觀察,獲得的信息實在很有限。

  原以為這次正大光明地走進地下室後,能發現更多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可眼前的場景卻令他大失所望。

  地下室到處都是打鬥過後留下的痕跡,原本並排立在中間的三個巨大玻璃罐,分別倒向了不同的方向,厚實的玻璃碎裂開來,裏麵類似“營養液”的液體淌得滿地都是。

  而原本漂浮在玻璃罐中那三具紅果的女性身體,已經化作了蜷縮在地上的焦黑屍體。

  四麵的牆壁也被熏得漆黑,金屬桌上擺著的血肉器官幾乎被燒成了一堆碳粉,基本上什麽東西都沒有保留下來。

  事實上伊西多在走道裏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焦臭味,不過他一開始以為那隻是打鬥過後留下的氣味,畢竟“煉金師”和“使徒”的戰鬥,一不小心就會發展成大型“黑暗料理”現場。

  除非是“焚風”法爾肯閣下這樣的宗師級“煉金師”出手,才有可能將火候掌控在七分熟以內。

  哎……沒想到巴斯德醫生居然真的舍得把這三具“阿卡莎”的身體燒了。

  不過仔細一想也對,就算隻是通過血肉煉成術“凝聚”出來的身體,可那也是巴斯德醫生按照自己夫人的樣子複製的,一個正常男人肯定不會願意讓自己心愛女人的身體暴露在其他人麵前,哪怕隻是複製品。

  “現場沒有發現什麽嗎?”伊西多看向一同跟下來的詹姆斯·康利,隨口問道。

  “有的,屈伏塔隊長。”康利走到金屬長桌前,打開了外表已經被燒得漆黑的金屬保險箱。

  “我們發現了這個……”他從保險箱裏拿出一本包著棕色小牛皮的厚重筆記本,遞向了伊西多。

  伊西多夾住拐杖,用右手接過了筆記本。

  隨即他就感到了不對,抬頭看去,康利果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噝……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草……這家夥!套路我……

  “咳咳……”伊西多清了清嗓子,麵色如常地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一本日記,或者說……更像是實驗日誌一類的東西。”康利也正常回答道。

  就好像之前某人因為拄著拐杖而拒絕握手,卻可以伸手接住筆記本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去看看……”伊西多走向了被熏得漆黑的金屬長桌。

  他可以騰出一隻手拿住筆記本,但是真的沒辦法用兩隻手捧著筆記本看。

  “等一下!”

  西蒙搶先一步奪過了伊西多手中的筆記本,然後從長袍裏抽出一大麵油紙,並且整整齊齊地鋪在了長桌焦黑的表麵。

  “好得也算是物證,還是保護一下,不要弄髒了。”西蒙將那本包著小牛皮封麵的筆記本端正地擺在了油紙的正中心。

  ……

  不愧是你啊……

  像西蒙這種強迫症,在燒焦的桌子上墊上點東西是很正常的,但是他的長袍之下居然連油紙這種東西都有……這是伊西多沒想到的。

  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畢竟這家夥跑去自己家做客,連拖鞋都能自己帶。

  不愧是拉格納爾·梅爾沃德的徒弟啊……什麽東西都能隨身攜帶,搬家就是搬自己。

  不過西蒙的【嗶——】格比起他老師來還是差了不少,人家會長的東西都是繞著自己轉的……

  伊西多騰出一隻手,打開了筆記的封麵。

  上麵記錄了他解剖一具屍體的全過程,內容非常詳細,精細到了每一塊骨骼的大小,每一條肌肉纖維的粗細與長度。

  伊西多草草翻過。

  光解剖這一部分的內容就占據了半本筆記的厚度。

  隨即,他的目光在解剖記錄的最後一部分停住。

  上麵寫著:

  “花了兩天的時間徹底解剖了‘阿卡莎零號’,雖然有點舍不得,畢竟這是我成為‘使徒’的這半年來唯一成果,但是為了驗證‘阿卡莎零號’是否真的和阿卡莎一樣,我還是決定這麽做。

  “和真正解剖阿卡莎時的痛苦不同,解剖‘零號’時的我竟然有些興奮與期待,而最後的結果也沒有讓我失望,我仔細地將這份記錄和之前真正解剖阿卡莎時留下的記錄做了對比,兩者幾乎沒有差別,剩下的一些細節差別完全是之後可以微調的。

  “我非常高興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因為這證明了我的方法是正確的,更重要的是,這讓我看到了複活阿卡莎的希望!”

  …………

  解剖的記錄到此為止,之後是巴斯德醫生凝聚“阿卡莎一號”、“二號”,以及“三號”的記錄,不過隻有結果,並沒有具體的過程。

  比如說:

  “日期:赫倫八十二年,接骨木月第三十天。

  “通過‘血肉凝聚法’補全了‘阿卡莎一號’的左臂。”

  ……

  “日期:赫倫八十三年,白樺木月第一天。

  “補全‘阿卡莎一號’的左手。”

  諸如此類。

  這些記載持續了一整本筆記,在日誌最後一頁,巴斯德醫生寫下了:

  “日期:赫倫八十四年,冬青木月第二十二天。

  “阿卡莎一、二、三號均無異常,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心律保持在每分鍾五十跳左右。”

  和他在七天之前在另一本筆記上寫下的文字一模一樣。

  似乎他的實驗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進展了。

  …………

  “這個‘阿卡莎’……是巴斯德醫生的夫人?地上那三具焦黑的屍體就是所謂的‘阿卡莎一號、二號和三號’?”伊西多開口問道。

  雖說他其實是之前親眼看到了這一幕的,但是根據筆記內容以及現場的情景,他覺得很容易就能推測出這一點。

  康利舉起了大拇指。

  “屈伏塔隊長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一點,不愧是‘鐵頭神探’!

  “隻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是怎麽在這些信息裏推測出‘阿卡莎’是他夫人,而不是母親或者姐妹的呢?”康利不解道。

  “哦……那不是推測,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南希護士告訴我的。

  “她說巴斯德醫生自從他夫人死後就不太正常,經常在手術中走神,還因此造成過醫療事故。”伊西多淡淡地回答道。

  呃……

  這怎麽還有場外信息?說好的神探呢?

  康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