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蓋娜作為一個煉金師，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炸彈原理，她立刻使用“煉金之力”輕微地影響起了這包炸藥的化學性質。

  好在裏麵裝的隻是最原始的黑火藥，成分比較簡單，沒過多久，散落出的那部分火藥就從黑色變成了黃色。

  她用“占星之力”操控著一塊尖銳的小石子，劃開了炸藥包的表麵，裏麵的黑火藥也全部變成了黃色。

  “呼……“

  成功阻止了爆炸的賈蓋娜長舒了一口氣，隨後便感到了一陣後怕，要不是伊西多發現得早，他們可能已經被炸上天了。

  “這群‘混亂行者’……”賈蓋娜咬牙切齒道。

  “混亂行者”以前主要活動在“工業區”和“貧民區”，直到最近，才開始頻繁地在“上城區”活動。

  所以他們三人中，隻有肖恩曾經和這些人交過手，而她和西蒙對“混亂行者”的了解，則完全來自其他人的案例。

  “你是怎麽發現的？”一旁的舍夫爾忍了一秒鍾，結果還是沒忍住，他昂著頭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伊西多正在想如何搪塞過去，約翰卻眼睛一亮，笑著問道：

  “你想學嗎？我教你啊！”

  “嗯！”金發神官點了點頭。

  約翰攤開手掌，閉上了眼睛，裝模作樣到道：“仔細感受空氣中的混亂之力的律動！”

  舍夫爾將信將疑地照做了。

  下一刻，他掙開了眼睛。

  “沒感受到！”

  “仔細感受！”

  “還是沒有……”

  約翰攤了攤手：“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自己學不會，我也沒辦法……”

  舍夫爾閉上眼睛，攤平手掌，又試了一次。

  依然沒有。

  “你不會是騙我的吧？”他掙開眼睛。

  “我怎麽會騙你……”約翰指著賈蓋娜和柯克，開口道，“不信你問他們兩個。”

  柯克愣了一下，扭頭看向賈蓋娜，卻發現賈蓋娜已經閉上了雙眼，手掌攤平。

  隻聽她喃喃自語道：“混亂、邪惡的氣息……是混亂之神的信徒留下的痕跡！”

  我是真的感受到了……沒有騙人！

  她在心裏默念道。

  ？？？

  舍夫爾先是滿臉疑惑地看著賈蓋娜，接著又把目光轉向了還在愣神的柯克。

  四目相對……

  柯克立馬閉上了眼睛，手掌攤平，口中大聲道：

  “有了有了……是混亂之神的信徒留下的邪惡氣息！”

  ？？？

  舍夫爾更疑惑了。

  “為什麽我感受不到？”

  他轉頭看向與他同行的棕膚神官。

  “馬爾尚，你可以嗎？”

  馬爾尚聳了聳肩，表示不能。

  他並不知道這些都是約翰隨口瞎掰的，還以為這是煉金師的某種特殊能力。

  當然，賈蓋娜確實能通過元素的混亂程度判斷是否存在“混亂之力”。

  有大眼珠子的伊西多，可以直接看到“混亂之力”。

  至於約翰和柯克……

  大概就是異界版的濫竽充數吧。

  馬爾尚往前走了兩步，彎腰拾起了炸藥包頂端的玻璃管。

  “是聖水……”

  他感受到了其中的“秩序之力”。

  約翰：“有內鬼？”

  舍夫爾憤怒地看著他！

  賈蓋娜：“能查到來源嗎？”

  “基本不可能，”馬爾尚搖了搖頭，“每個信徒都可以在教堂的聖水缽中取到聖水……”

  忽然，他意識到了一件更加嚴重的事，對金發神官說道：“舍夫爾，我們必須馬上通知各大教堂！暫時停止聖水的發放。”

  “諸位，再見。”

  他朝眾人微微點頭，便和舍夫爾一同退出了灰色籠罩的屏障。

  ……

  目送兩位來去匆忙的神官離開，賈蓋娜轉身看向伊西多。

  “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她開口問道。

  經過剛才約翰那麽一打岔，伊西多已經在現場發現了一些可以指向這裏的蛛絲馬跡。

  畢竟在知道了正確答案後，反推過程總是要容易一些。

  “通過細節……”他自信滿滿地說道，“你們看這裏的石塊，明顯與周圍不同，全都是容易搬動的中小型石塊，而且堆砌的痕跡很重，不像是自然爆炸形成的。”

  “也就是說……這些石塊是他們為了掩蓋這些爆炸物，特意堆積起來的？”柯克作為一個巡警，很快就明白了伊西多的意思。

  “不愧是‘鐵頭神探’啊！”他豎起了大拇指。

  ……

  怎麽又多了一個外號……

  其實“混亂行者”並沒有刻意消除這些人為的痕跡，所以柯克和約翰最終也能順著這些細節發現這裏的異常，隻不過要花上許多時間。

  賈蓋娜皺了皺眉，她對於伊西多的解釋還是有些懷疑。

  伊西多假裝神棍進入郵局之後，幾乎沒有在半途做任何停留，徑直就走向了這處埋有炸藥的土堆。

  這個過程更像是得到了某種指引，而不是按他所說的那樣，通過線索，然後推理得出結果。

  不過她並沒有細究，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況是被占星師協會看中的人。

  伊西多蹲下身子查看起火藥的情況。

  紙包裏原本黑色的粉末在賈蓋娜的轉化下，已經變成了淡黃色，確切地說是黃色和白色兩種粉末的混合。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湊近鼻尖聞了聞。

  一股硫磺獨有的刺激性氣味直衝鼻腔，他連忙將手拿開。

  如果這些黃色的粉末是硫磺的話，那這些白色的……應該就是硝石了。

  雖然黑火藥的具體比例他早就還給了化學老師，但是基本的成分他還是記得的。

  硝石、硫磺和碳粉！

  那麽……碳粉呢？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對火藥在賈蓋娜“煉金之力”的轉化下，由黑變黃的過程。

  在不點燃的情況下，直接被氧化成了二氧化碳？

  拉瓦錫的棺材板壓不住了啊！

  話說，這兩團“混亂之力”隻要連接在一起，就可以引爆火藥嗎？

  他還記得移開那些石塊的時候，那兩道紅線不斷侵蝕著中間的“秩序之力”，想要連接在一起的場景。

  這麽說來也沒錯，畢竟化學變化總是從有序變得無序的，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也是一種混亂吧。

  就在伊西多想通這一點的時候，他的意識之海中，屬於“貝若納斯”的那枚印記忽然亮了一下。

  緊接著，空氣之中那些離散的，隻有他能看見的“混亂之力”突然開始向他的右手匯聚，並順著右手手掌進入了他的身體。

  雖然伊西多此刻並沒有進入“內視”的狀態，但他依然能夠感覺到這些“混亂之力”正在瘋狂地湧入他的意識，並最終被那枚奇異的野獸印記吸收得幹幹淨淨。

  很快，空氣中的“混亂之力”便一滴都沒有了。

  而在他的意識之海中，那枚“貝若納斯”的印記變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中間那顆長著四支角的野獸頭顱明顯變亮了一些。

  如果沒記錯的話，大眼珠子對這個印記的解釋是：

  “貝若納斯的印記。

  “可以吸引黑日之神消弭於天地之間的寂滅之力。”

  可這明明是“混亂之力”啊？

  難道說……“混亂之力”就是“寂滅之力”？

  這讓他想到了前世一種叫做“熱寂”的假說。

  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作為一個“孤立”的係統，宇宙的“熵”，也就是混亂程度，會隨著時間的增加而增加，當宇宙的熵達到最大值時，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便全數轉化為了熱能，所有物質溫度達到熱平衡。

  在這種狀態下，宇宙中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維持運動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故而被稱之為“熱寂”。

  也就是說，當“混亂”達到極致，便是“寂滅”。

  就在他思考應該如何使用這種力量的時候，不遠處的柯克發出了一聲驚呼。

  伊西多扭頭看去，柯克身邊的石堆裏，露出了半截穿著鞋子的人腿。

  賈蓋娜連忙用“占星之力”將那些石塊挪開。

  然而石塊之下，就隻有這孤零零的半截小腿，其他什麽也沒有。

  前世一直生活在和平社會的伊西多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景，他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全部湧向了大腦，一股難以平抑的忿怒在他的胸腔聚集。

  “西蒙！快來！”賈蓋娜繼續挪動周圍石塊的同時，開口向外麵的西蒙尋求幫助。

  西蒙的“占星之力”比賈蓋娜強上不少，他加入之後，這些石塊很快就被挪到了一邊。

  石堆裏的殘肢被西蒙大致拚湊成一個人形。

  同時，賈蓋娜已經在地上用星月草試劑畫好了通靈用的煉成陣。

  在遺體不完全的情況下，靈魂之力的消散會非常的快，他們必須分秒必爭。

  一陣微風憑空升起，伊西多眼前出現了一個坐著的身體輪廓。

  “即將消散的靈魂之力。”

  這是大眼珠子對這個輪廓的解釋。

  賈蓋娜從試管中倒出一捧銀色的粉末，向著煉成陣的中心撒去。

  粉末被半空之中的靈魂之力吸附，形成了一個普通人也能看見的銀色人影。

  人影維持著臨死之前端坐的姿態，然後突然被分成了好多個部分散落開來，再重新聚攏，重新裂開。

  “損傷的很嚴重……已經不是可以溝通的靈了……”賈蓋娜歎了口氣。

  “他是和炸藥一起被綁在椅子上，然後被炸死的嗎？”伊西多捏緊了拳頭，開口問道。

  西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