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煉金術呢？”

  柯克和約翰第一次如此詳細地接觸到神秘學知識，顯得得非常興奮。

  賈蓋娜的嘴角往上揚了揚，說道：

  “煉金術嘛……就好理解得多了，而且平日裏也能接觸到。

  “你們見過街上的魔術表演嗎？”

  她微微抬頭，向約翰和柯克問道，披在肩膀的火紅長發很自然地順著胸前驚人的弧度起伏垂下。

  “沒見過這麽大的……”有點走神了的約翰恍惚地回答道。

  “嗯？”賈蓋娜眯了眯眼睛。

  “賈蓋娜小姐！”柯克一巴掌拍在了約翰的大腿上，後者頓時疼得捂住了嘴巴。

  “約翰這個人，沒什麽見識！”柯克解釋道，“他的意思是……沒見過那種大型魔術，街頭的魔術都比較小。”

  賈蓋娜輕笑了一聲，沒有在意約翰的失言，繼續說道：

  “那你們見過那種黃色的啤酒，用玻璃棒攪拌一下，然後說一聲，‘變’，啤酒就變成了藍色墨水的魔術嗎？”

  柯克和約翰聞言都點了點頭。

  伊西多雖然沒有在維爾福倫看過魔術表演，但是前世什麽稀奇古怪的魔術沒見過？

  再加上有一定的化學基礎，這種“啤酒”變“墨水”的魔術他自己就能設計，無非就是利用不同離子在溶液中的顏色不同這一點來做文章罷了。

  而且他也大概猜到這個世界的煉金術是什麽東西了……

  化學唄……

  “這個魔術就是最簡單的煉金術……”賈蓋娜接著說道，“甚至你們平日裏點蠟燭，也一種煉金術。”

  她將右手的的黑色長筒手套褪下，露出了白皙纖長的手指。

  塗著深紅色指甲油的中指與拇指輕輕交錯，打了一個響指。

  “啪！”

  隨著這一聲響，茶幾的燭台上，一團火苗“噌”地冒起。

  “謔……賈蓋娜小姐，你也會變魔術？”約翰奇道。

  賈蓋娜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沒有說話。

  伊西多倒是沒有多少驚訝。

  蠟燭燃燒的本質就是氧化還原反應，如果說“煉金之力”就是指操縱化學反應的能力的話，那讓蠟燭燃燒應該是其中最簡單的應用了。

  話說煉金術師這個稱號也太沒逼格了。

  應該改成氧化還原的見證者，或者得失電子的配平者……

  “那麽，賈蓋娜小姐，鯨油沒有經過任何的轉換就能夠作‘信使’的能源，是不是也是依靠了煉金術的力量呢？”伊西多開口問道。

  “嗯”

  賈蓋娜發出了一聲愉悅的輕哼。

  “不愧是占星協會看中的人，思路很靈活嘛！

  “‘信使’裏有特定的‘轉化陣’，能夠將鯨油直接轉化成螺旋槳的動力。”

  嗯……這麽一來就解釋得通了，隻要通過不同的“轉化陣”，鯨油就能轉化為任何形式的能源。

  怪不得鯨油在這個世界這麽珍貴……

  伊西多突然想到之前拜托柯克的事，開口問道：

  “卡文迪許男爵身上那管鯨油的來曆查到了嗎？”

  “這也是我們這次來的原因之一。”西蒙替柯克回答道。

  他從鬥篷之下拿出了一小管鯨油，擺在了茶幾上，繼續說道：

  “這管鯨油來自“梅-21”，也就是赫倫21年墜落在梅爾赫斯特的那頭小型天鯨。

  “這頭天鯨本身提煉出來的鯨油不多，現在還存世的就更少了，根據官方的記錄，就隻有一些鯨油消耗量比較小的郵局還有。

  “而恰好，蘭德威克郵局就曾經遭到過‘混亂行者’的襲擊，丟失過一批鯨油。”

  呃……

  這麽巧的嘛？

  卡文迪許男爵這件案子的後續，兜兜轉轉，最後又回到了我的轄區？

  伊西多剛要伸手去拿茶幾上那管鯨油，一隻纖細的手搶先一步，拿走了那支小巧的玻璃管。

  “嗯……很老派的手法。”賈蓋娜仔細地檢查著玻璃管上的每一個細節。

  “應該是帝國時代某個型號的‘發條武士’身上‘轉化陣’的變種。

  “但是轉化的功率沒有這麽高……

  “屬於某種小型‘發條武士’？或者是……人偶？”

  賈蓋娜歪著腦袋，疑惑地看向伊西多。

  不愧是皇家煉金術協會在冊的煉金術師，這麽快就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是人偶！”他回答道，“卡文迪許男爵把莊園裏所有的仆人都改造成了人偶。”

  賈蓋娜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接著……”她拇指一彈，這管鯨油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準確地落在了伊西多的手上。

  伊西多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捧住玻璃管，生怕它掉到地上碎掉。

  這可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賈蓋娜看著他緊張的樣子，促狹地笑道：“別擔心，就算是煉金術師，也是要學占星術的。”

  伊西多盯著這管重新回到了他手上的鯨油看了一會兒。

  “嗯？”他微微側身，將玻璃管對準了太陽，“這上麵的轉化陣在哪兒？為什麽我什麽也看不到……”

  “放大鏡看啊！”賈蓋娜笑著回答。

  “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學派的知識了。”西蒙替她解釋道。

  “光的愚弄者——幻術師。”

  “光的愚弄者？”

  “沒錯！簡單的來說，就是通過扭曲光的傳播路徑，來製造各種各樣的幻象，可惜因為可以被各種透鏡或是鏡子替代，漸漸的，就很少有人學了。

  “隨著帝國的覆滅，幻術師學派也銷聲匿跡了，隻剩下最基本的理論還在流傳。”

  “也就是說……剛剛賈蓋娜小姐是利用幻術師的能力，在自己的眼前模擬出了一個‘放大鏡’？”

  “沒錯！”西蒙點了點頭，“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小看幻術師學派……”

  “你還記得在彭伯裏莊園，你提的那個問題嗎？”西蒙問道。

  “什麽問題？”對方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麽一句，他也不知道是哪個問題。

  “就是在召喚了男爵殘破的靈魂後，我說，常規的手段已經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了。然後你就問是不是有非常規的手段。”

  “哦……對，你說這是機密。”伊西多想起了當時的這段對話。

  西蒙繼續說道：“這種非常規手段就是利用‘回光儀’！

  “‘回光儀’是帝國時代的大幻術師和大煉金師們共同製作的神秘學機械，這種機械能夠以鯨油為動力，釋放一種叫做‘回光術’的幻術！”

  西蒙解釋道。

  “在沒有‘回光儀’以前，這種幻術隻有大幻術師才能釋放，它能夠將一定區域內已經反射出去的光再召集回來，從而再現一段時間以前的場景！”

  “往日再現？”伊西多錯愕道，“那豈不是沒有破不了的案了？”

  西蒙點了點頭：

  “不過也隻是理論上，這台‘回光儀’是帝國時代遺留下來的孤品，用一次少一次，如果不是遇到了影響特別巨大的事件，王室是不會批準動用這台儀器的！”

  嗯……

  伊西多點了點頭。

  “之後還會有培訓的，不用……”

  西蒙的話還沒說完，隻聽東北方向傳來了“轟”地一聲巨響。

  即使是隔了這麽遠，客廳的玻璃窗依舊被震得直晃。

  “這個方向是……”伊西多努力地回憶著地圖上的細節。

  “是郵局……”柯克和約翰地回答道。

  …………

  不是吧，郵局又被炸了？

  伊西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隻見之前一直沉默不語的肖恩·坡已經朝著大門的方向電射而去。

  眾人來到門口，外麵早已沒有了肖恩的身影。

  西蒙帶上兜帽，對他們說道：

  “賈蓋娜，你和他們一起，我也先趕過去了。”

  話音剛落，他一步踏出，小巧的身軀高高躍起，落在了對麵二層樓的房頂上，接著連續幾個起落，也消失不見了。

  “他這是……利用占星術改變了自己運動的軌跡？”

  “聰明！”賈蓋娜點了點頭。

  “走吧！我的占星術還沒有達到‘精通’的水平，隻能走平地了……”她抿了抿嘴，也帶上了兜帽，遮住了那張明媚豔麗的臉。

  與此同時，蘭德威克郵局。

  紅瓦白牆的郵局已經塌了一半，周圍躺著十幾台破碎的“信使”，黃銅製成的機械零件被炸得到處都是。

  原本行走在這一片的路人，尖叫著抱頭逃竄，而那些呆在家裏的，則死死地關上了門窗。

  一片混亂的景象！

  “紮克老大，我們出來這趟也太不劃算了，郵局是真的窮……”一個穿著破洞衣服，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青年從化為廢墟的郵局裏走了出來，他背著兩小罐淡黃色液體，手中一個連著引線的包裹拋起，落下。

  “要不是我們到處搞事，讓那幫秘偵處的廢物疲於奔命，那裏輪得到馬丁斯車站的那些人摘桃子。

  “聽說那些人搞到了整整兩大罐鯨油，一人高的那種罐子！”

  青年不停地抱怨著，手中的包裹輕輕往後一拋。

  “轟隆……”

  郵局的入口被徹底炸塌。

  爆炸產生的粉塵向外撲來，卻被一陣突然產生的氣流吹散，露出了小青年口中的“紮克老大”。

  紮克上身穿著筆挺的燕尾服，領口打了一個大紅領結，可下身卻隻穿了一條緊身的短皮褲，露出了兩條長滿金毛的腿。

  不光如此，他還將自己左邊的頭發完全剃掉，隻留了右邊“半頭”飄逸的金黃長發。

  “行了，少說兩句，多搞點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輪到我們做票大的了！”

  紮克將手中抽了一口的卷煙丟在了地上，然後用腳踩滅。

  “紮克老大，你這也太浪費了……”小青年繼續碎嘴。

  “哈維爾！我們是‘混亂’的信徒！要是每次抽煙都要抽到煙屁股，那還算什麽‘混亂行者’？”紮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混亂行者’買煙不是一樣要花錢……”哈維爾小聲地嘀咕著。

  “來了……”紮克看著不遠處屋頂上的人影，對哈維爾說道，“你先走，我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