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怎麽回事？”身後的柯克也看到了這一幕。

  “怎麽回事？不是說了嘛！就……隕落了唄！”葉明聳聳肩，裝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黃金之民拉巴德爾……

  葉明在心裏默念了這個名字。

  這就是“假霍根”的真名嗎？他來到彭伯裏莊園的目的，就是殺死潘妮塞恩？

  葉明隱隱有了猜測。

  “可是……這上麵也沒說這個潘妮塞恩已經隕落了啊？”柯克一邊翻看這地圖上的注釋，一邊問道。

  “哦，是霍根告訴我的。”葉明隨口說道。

  “霍根？那家夥，不是卡文迪許男爵的管家嗎？反水了？”柯克疑惑道。

  “我們見到的霍根，根本不是真正的霍根……”

  葉明向他解釋了自己是如何脫困，又是如何在床底下看到了真正的霍根，以及後來的一係列經曆。

  當他描述到“假霍根”操縱自己，精準地擊中了希維亞左肩的發條時，柯克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個霍根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雖然他對我似乎並無惡意，但也沒有露出真容，而是一直都維持著霍根的麵貌。”

  葉明又扯了個謊，沒有說出“假霍根”的真實樣貌。

  對方曾經說過，他作為一名維爾福倫的巡警，不認識“假霍根”是一種失職，所以他為了不露破綻，將“假霍根”的真實相貌隱瞞了下來。

  “當然了，他還告訴我莊園裏的仆人都被他解決了，而且……潘妮塞恩也已經隕落了。

  葉明不動聲色地向霍根身上甩了一口黑鍋。

  “他居然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解決掉這麽多人偶……”柯克摸著自己的光頭，說道，“這種人，秘偵處肯定要單獨建立檔案的，到時候可能回來問我們具體情況。”

  “這個是自然……“葉明隨口敷衍道，“對了，你是想現在就回去，還是等天亮再說？”

  柯克左右掃了一眼陰氣森森的石室，一拍腦門，義正言辭，中氣十足地說道：“頭兒，為了加快案件的處理速度，我建議，我們還是……”

  “踏踏踏……”

  就在柯克要用最大的嗓門說出最慫的答案的時候，石室外的甬道裏傳來了一陣細密的腳步聲。

  “不是……頭兒，你不是說其他人都已經被解決了嗎？”

  “霍根說的，我怎麽知道……”葉明數了數彈巢裏的子彈，已經隻剩一顆了。

  隨著腳步聲的停止，兩個身影出現在了石室的入口處。

  其中一個身形矮小，因為披著一件棕色的鬥篷，所以不太看得清樣貌，另一個瘦高個則穿著和柯克一模一樣的湖藍色製服。

  看來是同事……葉明鬆了一口氣。

  “約翰？”光頭大漢驚訝道，“你怎麽才來？”

  約翰？

  這個名字好像聽柯克提起過，他那個因為拉肚子沒來的同事就叫約翰。

  約翰向前走了幾步，他不光身形瘦長，臉也比一般人要長，再加上顴骨比較突出，看起來不是很和諧。

  “我那知道你真的一個人來了，還以為你乘機跑出去放風了……

  “後來看你這麽晚了還沒回來，才覺得不對，哎！我們同事一場，總不能讓你曝屍荒野吧，就準備替你收屍來了……

  “然後半路遇上了秘偵處的人，聽說了你的情況後，覺得還能搶救一下，就讓這位西蒙先生和我一起來了。”

  約翰除了說話難聽，讓人不太舒服外，語調也比一般人高，聽起來有一種刺耳的感覺。

  “你個■■……怎麽沒拉肚子拉死！”

  約翰哈哈一笑，開口道：“看見你沒死，我也就放心了。”

  “你就不能說句人話？”柯克也笑了，上去和約翰碰了個拳。

  雖然約翰說話不怎麽好聽，但是看起來兩人的關係似乎還不錯。

  “喲，老大，你怎麽也在？”約翰這時才看到柯克身後的葉明。

  就在柯克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個雌雄難辨的聲音響起：

  “那封傳給秘偵處的信件是由屈伏塔警司和愛德華督察共同署名的，現場我們已經做了初步的回朔，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那輛撞壞的梭車，應該是屈伏塔先生的吧？”

  那名身披褐色鬥篷的陌生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上來，他放下兜帽，露出了一張偏中性的臉龐。

  瓜子臉，皮膚白皙，亞麻色的碎短發，右側眼框上還架著一個單邊鏡。

  “您是……”葉明有點摸不準對方的來頭。

  “哦，抱歉失禮了”對方用食指推了推單片眼鏡，自我介紹道，“西蒙·菲茲，秘偵處神秘物品科的調查員。”

  “原來是菲茲……先生，那確實是我的梭車。”葉明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身材瘦小，麵容清秀，實在是有點兒……分不清男女。

  不過西蒙應該是個男名……吧？

  “叫我西蒙就可以了，”西蒙·菲茲並沒有反駁“先生”這個前綴，他繼續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就直呼其名了？”

  葉明點了點頭。

  “首先，你不用擔心撞車的事。

  “因為發現及時，那位大型梭車司機的靈魂保存得相對完好，通靈審問科的同事已經從他的靈魂那裏得到了大致的事發過程。

  “這場撞車事故責任不在你，我們會通知維爾福倫市的交通部門，讓他們不要參與此次事故的調查，並由交通部門給你的保險公司開具相關證明。

  “其次，我們在現場還搜尋到了一個殘缺的靈魂，來自一個叫希維亞·艾德蘭特的女孩。

  “相關記錄顯示，愛德華督察這次出警，就是在調查希維亞·艾德蘭特的失蹤案，請問你們有什麽新發現嗎？”

  說完，西蒙拿出了一本筆記本，準備開始記錄，西蒙雖然瘦小，但是說話條理清楚，麵麵俱到，而且表現得非常專業，讓人很難生出反駁的念頭。

  “哦，是這樣的……“

  葉明再一次描述了他和柯克相遇的經過，以及在彭伯裏莊園的一係列遭遇。

  著重講了自己和希維亞的那場打鬥，當然，該給“霍根”扣的屎盆子，他一個都沒落下。

  聽完了葉明的敘述，西蒙合上了筆記本，他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走向了那個曾經擺放過潘妮塞恩的祭壇，似乎在觀察著什麽。

  而一旁的約翰則是延續了他陰陽怪氣的語氣，嘖嘖說道：

  “不愧是你啊，柯克，和頭兒出來了一趟，就把這麽大一場超凡事件給解決了……”

  柯克則是沒好氣地說道：

  “你不知道我差點被人活祭嗎？”

  “真的嗎？這麽危險的嗎？難受啊，我寧願差點被活祭的那個人是我。”

  這話表麵上是想要代友受罪，其實是在嘲諷柯克啥都沒幹，往石台上一躺，就得了這麽大功勞。

  得……老陰陽人了。

  “伊西多。”

  結束了思考的西蒙喊了一聲，不過葉明似乎有些走神，於是他又叫了一聲：

  “伊西多！”

  葉明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他，連忙應道：

  “哦，有什麽事嗎，西蒙！”

  同時他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伊西多·屈伏塔”了，要趕緊熟悉這個身份。

  “是這樣的，”西蒙正色道，“我剛剛檢查了這個祭壇，確實發現了怨靈融合信仰之力的痕跡，並且這種力量正在飛速地衰退……

  “這是隕落的象征。

  “再結合伊西多的口述，我初步判斷這是一起已經結束了的超凡事件。

  “雖然原則上，秘偵處以外的人是不允許參與到神秘學事件中來的，但是因為人手不夠，我們通常不會在這類已經停止影響的事件上投入過多的資源。

  “所以，根據神秘學事件執行守則第一條的補充條款——對於已經停止影響的超凡事件，如果調查員遇到了現場取證困難的問題，可以要求事件的幸存者協助完成調查工作。我希望三位可以配合我們，完成這次超凡事件的檔案建立工作。”

  “呃……好！”伊西多點了點頭，西蒙說得有理有據，完全無法拒絕。

  柯克和約翰見上司肯首，也都表示同意

  西蒙見三人都沒有意見，便繼續說道：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希望各位都能夠守口如瓶，當然，這並不是我個人的要求，流程就是如此，後續會由秘偵處管理科的同事來和你們簽訂保密協議。”

  說完，西蒙從鬥篷下麵拿出一個長條狀的皮包，放在地上打開攤平，裏麵放著各種各樣的金屬工具。

  他拿出其中一個黃銅製成的儀器，那是一個類似計數器的圓形表盤，表盤的下方連著七根小指粗細的導管，其中五根的末端被黃銅包裹，剩下兩根接著扁圓形的黃銅片。

  西蒙把那五根導管分別插入了卡文迪許男爵的耳、鼻、嘴，另外兩片扁圓形的黃銅片則是蓋在了男爵的雙眼之上。

  “尼爾計數器的度數已經掉到了臨界水平，他殘餘的靈魂之力已經不多了……”西蒙一邊操作，一邊想三人解釋道。

  “看來他確實向邪神供奉了自己一部分的靈魂，否則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損耗到這種程度。”

  這時西蒙注意到男爵左胸的一顆紐扣因為被子彈擦中而凹陷了進去。

  他眉頭一皺，將這顆紐扣扣了回去。

  一旁的伊西多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動作。

  嗬……強迫症……

  他在心裏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