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蕭一直沒有回答洛欣然。

  昏暗的夜色裏，洛欣然呼吸快了許多拍，緊張又害怕地等著程蕭的回答。

  她既希望他答應，又不希望他答應，真是矛盾極了。

  因為程蕭久久不答，洛欣然又壯著膽子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

  “程蕭，等這個孩子生出來以後，我們就離婚吧。”

  這時，程蕭清冷的聲音，在跟在她的語聲後麵，回答了她，“原因？”

  洛欣然一時答不上來，心跳跳得更快了。

  她心裏又澀又痛地揪著床單一角，暗自思考著。

  和程蕭相處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她對他也有所了解，他是一正直，紳士，優雅，品德高尚的男人。

  如果她說是為了成全他和蘇醫生在一起，他肯定不會同意離婚的。

  因為她知道，即使程蕭對她沒有愛，但做為一個丈夫，他已經算是盡職的。

  他對她，始終會有責任在。

  洛欣然是真的很想程蕭幸福，很想成全他。

  對於愛情，她早就不報希望了，曾經和她愛得那麽深的男人，因為錢和權竟然選擇了向家的那個賤人。

  而她和媽媽被向家掃地出門後，她唯一的願望就是養活媽媽，有錢了把媽媽的病給治好，和媽媽一起平平凡凡地相依為命。

  向家的那些仇恨，她也不想去報了。

  人活一輩子真的不容易，她放下了血海深仇，選擇了和媽媽隱姓埋名，自然也會放下那所謂的愛。

  也許吧。

  這三個月的相處下來，她感覺到了溫暖，以為那是愛吧。

  為了不讓程蕭知道她真實的想法，她狠心地欺騙道，“我前男友想和我複合。我發現，我其實還愛著他。”

  程蕭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一時之間有些意想不到。

  洛欣然為了圓謊，又：

  “我和前男友就是吵架分的手。當時我們都還年輕，不懂相處之道。彼此分開一段時間，才都發現原來對方才是最好的。”

  “……”

  “我把我的情況告訴他了。他理解我，說要等我。”

  “……”

  “程蕭，我把孩子生下來後，你放我走好不好？”

  她說的跟真的一樣。

  說出口後，心好疼，好疼。

  是不是這樣成全程蕭以後，淩醫生醒不過來了，程蕭又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們能幸福就好。

  至於她，無所謂了。

  她以為程蕭應該會答應的。

  但程蕭沒有說答應，隻問，“你們分手時，因為什麽事情吵架？”

  洛欣然畢竟是在撒謊，有些緊張道，“性，性格不合。”

  “具體什麽事情不合？”程蕭問。

  洛欣然想了想，“忘記了，反正就是一些小事情而吵架。”

  “你確定，你們再複合，他會變得包容你？”

  程蕭一聽，雖沒有質疑她所說的真實性，卻覺得一個男人因為一點小事吵架就要分手，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洛欣然一時答不上來，“我，我，他……”

  “我不同意離婚。”程蕭堅定地說。

  那樣隨隨便便吵個架，就要跟她離婚的男人，能給她什麽幸福？

  他不同意。

  洛欣然立刻又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洛欣然聽到他的回答，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可是……”

  “沒有可是。”程蕭堅定地說，“結婚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一旦結婚，我就不允許離婚。”

  這樣堅定的聲音，像是給洛欣然打了一劑強心針。

  為什麽聽了他的話後，她更加舍不得離婚了？

  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他。

  是真的愛上他了？

  這時，程蕭又說，“這一輩子，我孩子的母親隻能是你。離婚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洛欣然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時，是因為怕孩子缺失母愛，還是單純地想留她。

  反正他一說出這句話，洛欣然就突然感慨萬千。

  竟一時激動得哭了起來。

  她忍不住低低地抽泣。

  程蕭聽到了她的哭聲，不知道她是難過了，還是痛苦，抑或委屈，反正聽起來讓人挺心疼的。

  於是，程蕭從那邊的貴妃椅掀開了被子，下了床，走到了她的床邊坐了下來。

  黑夜裏，借著外麵雪亮的月光，程蕭能夠清楚地看見她哭泣的樣子。

  因為他靠近了，她把頭埋進被子裏。

  程蕭輕輕把被子拉開，揉了揉她的腦袋，“好了，乖，別哭了。”

  洛欣然止不住，依舊低低地抽泣著。

  程蕭摸著她的腦袋問，“你就這麽想拋棄我，跟著你那個沒良心的前男友？”

  說這句話的時候，程蕭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洛欣然忙解釋，“不是，是……”

  她越說，越亂。

  程蕭拂著她的頭發，頎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讓她的發絲停留在他的指間，輕輕纏繞，“要是你那個前男友能給你幸福，我也就放你走了。可是卻是一個心智不成熟的，因為一件小事情吵架，就要離婚的男人。我怎麽放心？”

  洛欣然猛然昂起腦袋來，詫異地的著他。

  這麽說，他在關心她？

  她這麽一抬起頭來，程蕭便屈起拾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替她擦了擦淚。

  他的皮膚因為後遺症的原因，劃過她細膩的臉頰時，粗粗糙糙的，還有一些割人。

  可是她卻覺得無比的溫暖。

  越是溫暖，越讓人感動，她就又哭了起來。

  程蕭怕她一哭，哭壞了身子，畢竟是個孕婦，不能有低落的情緒。

  他隻好彎下腰來，輕輕抱著她，哄了哄，“好了，好了，不哭了，乖。是我不好，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要是他給她的安全感夠多，也不至於讓她還會想起前男友。

  洛欣然一聽，越發感動。

  她推開程蕭，“你不要這麽好，好不好。你這麽好，我怕我會舍不得離開你……”

  “舍不得那就不要離開了。”程蕭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們好好在一起，舉案齊眉，不好嗎？”

  洛欣然把腦袋埋在床上，低低地說著，“可是我覺得，你和蘇醫生更般配呢，我感覺我就是多餘的……”

  程蕭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