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一切安好。”程蕭說，“我就不用回來了。”

  羅錦秀看著目光黯淡的兒子，忍不住淚眼婆娑，“可是如果小米有難呢，你又要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嗎？”

  程蕭確實是這麽打算的。

  她若安好，他便不再來打擾了。可如果她有什麽難，他怎麽可能不管？

  可他堅定道，“有淩一揚在，她會很幸福的。”

  盡管這樣的幸福，一直是程蕭想給蘇小米，卻又是她所不需要的。但隻要她能幸福，哪怕這幸福是另一個男人給她的，他也會感到很欣慰的。

  下午一點十分，d市機場。

  蘇小米和淩一揚站在人群中，看著程蕭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進了安檢口。

  蘇小米忙抓住淩一揚的手，“淩一揚，程蕭不是隻是瘸了一條腿，還能走路嗎，怎麽坐上輪椅了？”

  “可能他走太多路會累吧。坐輪椅更方便一些。”淩一揚猜測。

  “真的嗎，不是病情加重吧？”

  “不會的。”淩一揚說，“我暗中問過他的醫生，他的右腿肌肉萎縮，不會導致大麵積的肌肉神經功能徹底喪失，還是能走路的。隻是他不能久站，也不能久行。”

  蘇小米鬆了一口氣，暗暗地下定決心，要好好地研究病毒感染後的遺症治療方法。

  她看著程蕭被人推著，他們到了貴賓安檢口，在那裏核對著身份信息。

  淩一揚問她，“真的不挽留嗎？”

  “我怕他留下來更痛。”蘇小米不眨一眼地盯著程蕭坐在輪椅上的背影，眼淚在烏溜溜的大眼裏打著轉。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得有些不清楚。

  本就隔得有些遠，這樣一來，程蕭就像是消失在她的視線中了一樣。

  她趕緊擦了擦眼睛，幸好程蕭還在那裏。

  淩一揚握著她的手，“既然那麽舍不得，就去把他留下來吧。”

  “留下來怎麽相處呢？”蘇小米說，“我和知知還是拿他當親人，關心他，照顧他。可他怎麽辦？他要強裝笑臉麵對我們嗎？”

  她想，於程蕭而言，她就是他的一根逆刺，拔不得，提不得，隻有不去動，才能相安無事。

  她難過道，“也許他離開後，安靜地獨處一段時間，才能不那麽痛。”

  淩一揚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想替蘇小米把程蕭留下來，像兄弟一樣地和程蕭相處。

  可那樣好像更殘忍，也就沒有再追上去。

  蘇小米想著想著，眼淚又忍不住，淚水再次擋了她的視線。

  她趕緊伸手擦了擦，可是再朝貴賓安檢口望去的時候，已經瞧不見程蕭以及程建國羅錦秀的身影了。

  她追了上去，走近了十幾米，還是看不見他們了。

  那一刻，胸口像是堵著巨石。

  她哭著撲進淩一揚的懷裏，“淩一揚，程蕭走了，真的走了，這一次他真的走了。”

  “乖。”淩一揚抱著她，“還有我呢，我會陪著你。”

  蘇小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會，你會……陪我去程蕭去的地方，悄悄地，悄悄地去看望他嗎？”

  一句話，她喘了好幾口氣，才說完全。

  淩一揚心疼地拍著她的背，“你想去看他，我就陪你一起去。”

  “真的嗎，你真的支持我嗎？”

  “無條件支持。”

  “那等程蕭在那邊安定下來，我們就過去看看他。但是不要讓他知道了。不知道要等什麽時候，他身邊才能有個姑娘，能夠和他心心相印的在一起。”

  “估計以後，他都很難愛上別人吧。”

  “那怎麽辦？”蘇小米從淩一揚的肩上抬起頭來，眼睛裏全是淚水。

  淩一揚擦了擦她的淚，“而且程蕭的皮膚現在還沒有恢複正常，右腿也還要繼續治療。估計想讓一個姑娘看上他，很難！”

  “那怎麽辦？”蘇小米頓時揪著心，“難道程蕭真的要一輩子打光棍嗎？”

  “看造化了。”

  “不行。”蘇小米立刻有了奮鬥目標，“我要去調取幾組感染者的數據。”

  “什麽數據？”淩一揚問。

  蘇小米反問，“淩一揚，全國有多少例感染後皮膚變黑，肌肉出現萎縮後遺症的病？”

  “兩三個月前是四例，現在增加到七例了，包括程蕭這一例。”

  “那我去找醫院調取數據。”

  “這麽急著？”

  “走吧。必須要加緊時間。程蕭都三十五歲了，再不娶老婆就真的要變成大叔了。“

  -

  程蕭去y市後，在那裏買了一棟房子。

  有一個很大很大的花園，好幾百平米，不過程蕭並沒有把它種上花，而是在花園裏種了一些菜。

  每天，他就過著日初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當然，他也答應了程建國和羅錦秀，要配合他們去相親。

  每一次相親的對象，都是程建國經過嚴格篩選的，不是什麽名媛千金，全是一些普通的姑娘。

  今天這一場不知道是第幾場了，程蕭也已經不記得了。

  若不是父母老了，若不是覺得愧對父母，他會選擇一輩子和他的那些蔬菜生活在一起，每天種種菜，就那樣一個人過到老。

  可是不行，他還得顧及父母的感受。

  今天還是和往常一樣，他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戴著帽子，戴著墨鏡，戴著圍巾，戴著手套，全身上下沒有露一滴點的皮膚出來。

  相親的地方，就在他別墅的一間會客廳。

  雖然現在才早上十點，這間會客廳也麵朝著旭日方向，可是會客廳裏掩了窗簾，光線很暗，也沒有開燈。

  程建國和羅錦秀，親自接待了今天位前來相親的姑娘。

  這已經是給程蕭找的第十七位相親對象了，是一位在農村的遠方親戚介紹的，來自農村的姑娘。

  聽說姑娘的弟弟考上了大學，卻沒有學費。

  姑娘說，隻要願意給十萬元的彩禮，她就願意嫁。

  來之前，程建國也讓這位遠方的親戚跟姑娘說了，關於程蕭皮膚變黑，以及右腿不便的事實。

  但這姑娘要進去之前，程建國還是有必要再跟姑娘重複一遍，“你叫翠翠是吧？我兒子的情況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