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坐回去，心裏跟油煎似的，卻不表露，“我給你開些藥吧。”

  “我要住院。”淩一揚的聲音，虛弱地響起，“你給我開住院單，我要輸液。”

  “輸液輸的都是激素藥，對身體不好。”蘇小米不同意。

  “怎麽？”淩一揚勾了勾唇，“你真的會關心我？”

  “我是以一個醫生的角度，建議你不要輸液。而且我們這裏是中醫館，沒有住院部。”

  “是嗎？”

  淩一揚不再說什麽。

  他起了身，徑直地走出去了。

  蘇小米擔心他發著高燒，怕他開車出事，想跟上去的。

  但沒半分鍾，護士過來告訴她，有個病人非賴在一間單人病房不走，非要住院，而且還發著高燒，燒得厲害。

  蘇小米過去看了看，正是淩一揚。

  她就遠遠地看了一眼，門裏的淩一揚躺在病床上，虛弱極了，護士也拿他沒有辦法。

  蘇小米又回去給他開了些退燒的藥，又開了一瓶葡萄糖，讓護士送過去，給他打點滴。

  護士跑回來，“蘇醫生，那個病人說，要你過去給他輸液他才肯配合。”

  蘇小米蹙眉，“換個護士。”

  結果換了一個又一個的護士，淩一揚都不配合。

  蘇小米一般隻在中醫館坐診半天。

  因為下午還要去中醫學院授課。

  但今天，她特意把中醫學院的課給推了，繼續留在中醫館。

  淩一揚一直不配合，不輸液，也不吃藥。

  一直到了傍晚。

  蘇小米都沒有去病房看他。

  她提前給程蕭打了電話，說是不回去吃飯，要在中醫館加個班。

  程蕭不放心，把知知安頓到蘇有榮那裏去後，給她送了吃點的來。

  一看她在辦公室裏，看著甲骨文的中醫書，好像也不怎麽忙的樣子。

  他走近，“你不是要加班嗎，加班在辦公桌看書？”

  蘇小米還沒有發現程蕭進來了。

  她的目光盯在書上，發著呆。

  直到程蕭把她麵前的書抽開，她才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程蕭，“你怎麽來了？”

  “爸讓我過來給你送點吃的。”程蕭把幾層疊在一起的食盒，拎上辦公桌，“去洗手。”

  “我吃過了。”蘇小米說。

  “再吃點。”

  蘇小米搖了搖腦袋，“不吃了。你先回去吧。我手上有個棘手的病人，不吃藥，不輸液，一點也不配合治療，一會兒我得去看看。”

  程蕭見她好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但也不多問。

  “加完班，用我過來接你嗎？”

  “不用了。”蘇小米說，“你先帶知知睡吧，我一會兒自己回去。”

  程蕭知道，有些心事她不願意說，他怎麽問也是徒勞，“飯盒可保溫十小時。你要是加班餓了，可以當夜宵。湯是我親自熬的。”

  “謝謝！”

  “不客氣。”

  程蕭走了一會兒，蘇小米把他送來的湯和飯菜，拎去了淩一揚的病房。

  她輕輕地推開了一條門縫，看了看裏麵。

  淩一揚虛弱地躺在床上，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睡。

  她走進去的那一瞬間，淩一揚緩緩睜開眼睛來，坐起來，看著她。

  從早上等到現在，她終於出現了。

  “我以為你真的不管我。”他抬了抬薄唇，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瞬間柔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