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領著大軍撲向縣衙，遠遠看到衙門台階下跪了一排本地鄉紳，最前麵的是守軍主將吳班，手上捧著冊子，貌極恭順。顏良文醜立即露出鄙夷之色，於禁不動聲色，下馬親自扶起吳班，好生安撫，又讓其他人趕緊起來，一同入了縣衙。

  ??到了中廳，於禁坐下，吳班躬身道：“武昌府庫兵械錢糧，已經整理在此，請將軍查閱。班今日投降，隻求將軍不要為難城中百姓，罪責隻在班一人身上。”言畢，淚如雨下。

  ??顏良文醜對視一眼，強忍著沒吐出來。文醜還好一點，顏良心快口更快：“吳將軍坐鎮武昌，今日城池丟失，部將皆戰死，上對不起劉備，下對不起部屬，原來苟活至今，是為了全城百姓啊，顏某佩服。”諷刺溢於言表。

  ??於禁見吳班臉色一變，趕緊咳嗽，製止顏良再說下去。他把府庫名冊推到一邊，和顏悅色地說：“吳將軍，武昌在我軍掌握之中，晉王又堵住了西去赤壁的官道，關羽夾在中間，滅亡不遠。晉王向來惜才，不如……”他一字一句地說著。

  ??“但憑將軍安排。”吳班很識時務，馬上表示您老人家說的太有道理了，我一定不折不扣的執行！

  ??……

  ??武昌以西的官道上，激戰還在繼續。

  ??麵對晉軍勢如破竹地猛攻，湘軍的中。央防線硬生生凹陷了一塊，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在這片狹窄的區域消逝。趙雲瘋了一樣拿人命往戰線填，他已經沒有退路，兩翼激戰正酣，中。央戰線一旦崩潰將是雪崩式的，晉軍可以像趕羊一樣把湘軍成批消滅。

  ??晉軍的弩車組建完畢後，也加速了湘軍崩潰。

  ??中。央戰線的慘烈程度令人不忍直視，晉軍占據優勢的情況下，林寧也是眼皮子直跳。這樣的戰鬥絕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雖然晉軍的訓練有素和湘軍的士氣跌落有一定互差，晉軍奪得主動權後越打越順手，傷亡比湘軍少多了，可在狹窄的突出部戰場，退一步就是死，這是要消耗人命才能維持下去的主動權！

  ??又一道防線被晉軍擊破了，湘軍不由自主地後退，在晉軍地逼迫下，湘軍前擁後擠，不時有人被刺倒在地。長槍隊終究是林寧起家以來的王牌部隊，麵對任何敵人，都沒有讓他失望。

  ??趙雲見敗勢難以扭轉，親自上前頂住湘軍猛攻，找到正和馬超鬥得難解難分的關羽，銀槍翻卷，如瑞雪飛揚，和關羽一起逼退了馬超。然後拉住關羽後退，趙雲饒是沉著冷靜，也不由得滿頭大汗：“敗了，我們撤回武昌，等主公救援吧！”

  ??關羽怒道：“還沒有敗！隻要斬殺林寧，一切都能挽回！”

  ??此時晉軍兩翼被遠遠甩在後麵，晉軍中鋒幾乎是捅進了湘

  ??軍的肚子，左右都是敵人。這種情況下應該緩一緩，不然首尾不能相連，晉軍很容易被晉軍的肚子“消化”掉。但林寧的命令依舊是“連綿突擊”，一定要殺穿湘軍中。央防線，並命許褚親自出馬，奪取湘軍的中軍大旗。

  ??關羽嘴上囂張，不代表他看不清戰場形勢。等許褚領著晉王內衛出馬之後，湘軍潰敗的速度大大加快，他禁不住長歎一聲，準備撤退了。

  ??要撤退就要脫離接觸，要脫離接觸就要派出殿後部隊，此時此刻湘軍兩翼和中軍都被死死纏住，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調動。趙雲馬上呼叫後軍的關平，讓他領著一直沒有參戰的三千人馬過來，然而關平壯懷激烈，表示殿後的決心之前，趙雲快速道：“這三千人我親自統領，坦之，你和將軍先走，退到武昌就有機會等到主公的援兵，我這裏拖住北軍一陣，馬上來和你們會合。”

  ??關平急了，趙雲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扭頭領人就去了中。央戰線。好歹關平識大體顧大局，眼含熱淚，拉住老爹叫道：“父親，子龍叔父為我們殿後，我們快走！”

  ??關羽起初接受不了，殺紅眼的熱血一再湧上頭頂，但關平再三哀求，以及相信趙雲的武藝蓋世，他最終還是領著能撤下來的兵馬望東而行。林寧經驗豐富，見湘軍動向就知道關羽這是棄車保帥了，算了算時間，下令緊追慢趕，給予關羽壓力但不要逼得太緊。由於趙雲親自斷後，以他個人為中心，數次殺入重圍，又數次透圍而出。

  ??趙雲見晉軍陣勢不亂，關羽的旗幟還能隱隱望見，怕晉軍主力粘上去，猶不逃走，再次殺進晉軍大陣。

  ??日已偏西，諸軍疲憊，兼趙子龍英雄無敵，哪能抵擋？被他帶著三千人馬攪風攪雨，所到之處，無不驚慌。然則終是人少力孤，趙雲尋到間隙，望東而去，晉軍喊聲大作，卻被林寧製止追趕。趙雲勒下馬來，與晉軍遙遙相對，粗略清點兵馬，三千人馬，折卻大半，已不足千人，心中淒然。

  ??林寧這邊目送趙雲離去，對諸將說：“傳令就地整頓進餐，然後休息半個時辰，再去武昌。”

  ??且說關羽父子在安平處清點了兵馬，止一萬人出頭，多數戰死、失蹤，被俘者亦有數千，相顧歎息。湘軍人人悲戚，戰心全無，隻盼著到了武昌能好好休息。

  ??武昌本來不遠，在這些殘兵敗將的眼裏卻猶如天邊，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幸虧關羽父子威望素著，盡管損失了大部分人馬，軍官團也遭到毀滅性打擊，基本的紀律還是維持下來。關平低聲和老爹說著話，大多是關於趙雲的，父子倆生怕趙雲出了意外，與其他人相比，趙雲和劉備三兄弟及其子輩的感情，終究更親近一

  ??些。

  ??正在擔心，趙雲領著數百人從身後趕上，關羽大喜過望，再次振作起來。給會合一處的兵馬鼓了鼓勁，湘軍邁開步子趕往武昌，但關羽父子和趙雲雀躍的心情隨著逐漸靠近城池而越來越不安。

  ??關羽曾在城外設立了營寨和塚頭，哪怕是拉著主力和晉軍決戰，這些地方也留了上百人維護。可是一路走過來，無論是當道而立的營寨，還是散落在坡上的塚頭，全都空蕩蕩無人駐守。

  ??因為得到戰敗的消息，跑了？

  ??這個猜想不現實，至少關羽留的都是信得過的人，也有老資曆的軍官。關平見老爹麵沉如水，和趙雲對視一眼，心中有了猜測，卻不敢說出來。

  ??終於可以看見武昌城的輪廓了，一麵大旗迎風前飄揚，湘軍恢複一點士氣，加緊趕緊，可是關羽三人的心揪緊了。果然，等靠近之後，人的目力終於能看清那麵大旗上的字，上麵是一個大大的“吳”。

  ??“吳？吳國怎麽會占了武昌？而且事前一點消息也沒收到。”關平不解地說。

  ??城頭上士兵把守嚴密，大旗下的一人看身形正是吳班，其身邊還有一員頂盔貫甲的大將。吳班哭喪著臉，對城下的大軍喊道：“關將軍，不好了，吳軍突然襲擊，拿了武昌，還說和晉王結盟。關將軍啊，吳軍的水師可是比劉表的還厲害，他和晉王做了盟友，主公和項莊就沒有勝算了。關將軍，不如你投降吳王吧，也好落個富貴。”

  ??關羽氣得七竅生煙，指著城頭破口大罵：“吳班！你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枉我這麽信任你，你竟然妖言惑眾！什麽吳軍，分明是你自己反水，投靠了林寧！”他心裏也不知道城裏到底是不是孫堅的人馬，或者林寧的人馬也說不定，但這時候肯定不能把事情往孫堅那裏推，不然士氣就徹底完了。

  ??但吳班的話大家聽得清清楚楚，事實也的確是武昌被人占領，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了，剛剛有所提升的士氣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趙雲湊到關羽身邊，不等開口，又聽城頭上那個在吳班身邊挺立的大將叫道：“我乃吳王大將呂蒙，吳王與晉王已結成盟友，這天下以後就是晉吳分治，劉備和項莊不過螳臂擋車，早晚化為齏粉。關羽，你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關羽沒聽過呂蒙，更不用說見過了，實際上呂蒙才從軍沒多久，也沒參加上次的淮南大戰，劉備手底下就沒一個見過的。

  ??“我軍疲憊饑餓，根本不能作戰，在不知道江東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也不能往東走，那是自投羅網。現在北麵是大江，沒有船過不去，西麵是林寧的大軍，隻有南麵是山，可以到山裏躲藏，伺機撤回赤壁大營。”趙雲緩緩分析。

  ??關

  ??羽沉著臉點點頭，指著“呂蒙”罵道：“黃口孺子！關某早晚取你狗頭！”

  ??“呂蒙”看湘軍掉頭走了，鬆了口氣，這時後麵上來一人，正是於禁。“呂蒙”對他點頭哈腰，於禁笑道：“演技不錯，馬三，這身鎧甲就送你了。”

  ??馬三是於禁的親兵，聞言喜上眉梢，連連道謝。

  ??於禁目送湘軍遠去，扶著城頭又問了和晉王的聯絡情況，得到肯定答複，這才放下心來。一切都安排好了，如果關羽還能逃出天羅地網，他也沒什麽可說的，隻能怪對方走了狗屎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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