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放愛自由
作者:淩沐      更新:2020-02-29 11:02      字數:10871
  司徒蘭心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隨口話現在被拿上了台麵來說,盡管非常為難,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也不可能收得回來了。

  更何況沈清歌好歹算是個領導,得罪了他對自己沒好處,她掙紮了好一會,才若笑著點頭:“噯,好……”

  其它三個麵試官麵麵相覷,對沈清歌點了點頭後,先後離開了會議室。

  “離午餐還有二個小時,你就坐這裏等我。”

  沈清歌說完便徑直走了出去,也不問問司徒蘭心願不願意等。

  司徒蘭心糾結的揉揉頭發,還以為自己到了F市後諸事順利,卻沒想到麵試第一天就被天上掉的餡餅砸到,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二個小時是漫長的,她從包裏拿出一本書,卻心煩意亂的看不進去,為什麽要那麽多話?早晨吃飽了撐的嗎?為什麽要跟主動跟陌生人搭訕?要是沒主動搭訕的話,現在也不用坐在這裏像個傻子似的等著履行承諾了。

  十一點整,沈清歌來到會議室,開了門對她說:“走了。”

  司徒蘭心忙把桌上的書放到包裏,撥腿跟了出去,進了電梯她再不敢說話了,倒是沈清歌開了口:“去哪吃?”

  “隨便吧。”

  她局促的回答。

  嗬,沈清歌沒好氣的笑笑:“明明是你請我吃飯,怎麽回答的像是我請你一樣?”

  司徒蘭心怔了怔,馬上尷尬的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我剛到F市不久,對這裏還不是很熟悉,你想去哪家吃就去哪家吃,我會負責買單的。”

  “哦這樣,行。”

  沈清歌意味深長的點頭,出了公司的大門,司徒蘭心刻意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沈清歌已經走到了他的車旁,司徒蘭心還在公司門口磨磨蹭蹭的沒有過來,他等了一會,等她走過來後,他戲謔的問:“你是不想請我吃飯是吧?”

  “沒有啊。”

  “那你這積極性是不是太差了點?”

  司徒蘭心僵硬的笑笑:“我平時也是這個樣子。”

  “上車吧。”

  沈清歌拉開車門,司徒蘭心坐了進去,他把車子開到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問她:“你吃料理嗎?”

  “我請客,你喜歡就行。”

  司徒蘭心佯裝大方的作個請的手勢。

  兩人並肩走進去,來到一間清雅的包廂,司徒蘭心對沈清歌說:“你點菜吧。”

  沈清歌也不客氣,輕車熟路的點了幾樣招牌菜,司徒蘭心打量著他,心想,在電梯裏的時候明明是一副清高的姿態,這會怎麽隨和的跟她一個求職人員共進午餐了?該不是對她一見鍾情吧……

  “你說你剛來F市不久?你不是F人嗎?”

  沈清歌抬起頭詢問她。

  “恩,不是。”

  “那你是哪裏人?”

  司徒蘭心不想說實話,就隨便扯了個地方:“A市。”

  “那你怎麽會跑到F市來找工作?”

  “我父母去世了,來這裏投奔舅舅。”

  沈清歌怔了怔,可能是沒料到她是個孤兒,略微歉疚地說:“抱歉。”

  “沒事。”

  服務員把菜送了進來,司徒蘭心一邊吃一邊往對麵瞅兩眼,終於忍不住:“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恩,可以。”

  “我是怎麽被錄取的?”

  沈清歌放下手中的叉子,玩味的回答:“因為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司徒蘭心很困惑:“我的名字怎麽了?”

  “你的名字裏麵不是有個青字嗎?我叫沈清歌,你叫呂青沫,所以你就沒被錄取了。”

  “就因為我跟你有個共同的諧音字?”

  “是啊。”

  “……”司徒蘭心無語了。

  吃了午飯,兩人出了包廂,司徒蘭心去結賬,卻被告知帳已經結了,她詫異的跑去問沈清歌:“你把帳結了嗎?”

  “恩。”

  “為什麽?不是說我請客嗎?”

  沈清歌玩世不恭的笑笑,頭也不回的對她揮手:“先欠著吧。”

  司徒蘭心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一點,舅媽一見到她,便擔憂的問:“怎麽才回來?麵試成功了嗎?”

  她先是一臉悲壯,後才展露笑顏,雙手握拳:“成功了!”

  “哇太好了!”

  姚敏君高興的抱住她:“就知道憑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成功。”

  雖然過程有些烏龍,不過司徒蘭心也挺開心,與舅媽聊了會後,她去了房間休息,才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從夢中驚醒,她夢到了上官瑞正和唐琳舉行著婚禮,唐琳的肚子已經高高的隆起,兩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那笑容深深的諷刺了她,以至於醒來時,她捂著胸口,突然覺得那裏很疼。

  打開筆記本電腦,她登錄了QQ,很快看到了林愛的頭像在瘋狂的閃爍,點開一看,留言起碼有幾十條。

  “蘭心你在哪裏?為什麽手機也打不通了?你換號碼了嗎?我昨天去你家找你了,你婆婆說你走了,我才知道這些天在你身上發生了那麽多事,我真的很難過,為什麽發生了那麽多事你卻都沒有跟我說,你不把我當成朋友嗎?看到留言後快點回複我,我真的很擔心你。”

  “蘭心我給你留言兩天了,為什麽你還沒有回複我,你真的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嗎?我知道你恨上官瑞,可你恨他也沒必要連我都不聯係,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絕對不會告訴上官瑞,他今天也給我打電話了,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裏,我說不知道。別說我真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他的,快點回複我吧,想念你的朋友!!”

  “蘭心,你還是沒有回複我,你真的打算要徹底跟我失去聯係嗎?這段時間我很煩燥,唐琳已經住到了上官家,你又杳無音信,江佑南還對你念念不忘,總之,各種的煩惱,我也有點想要離家出走的衝動了……”

  司徒蘭心一條條的看著留言,當看到唐琳已經住進了上官家時,她的眼淚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到底,那個女人還是贏了。這真是對她最可笑的諷刺。

  她伸手抹掉眼角的淚,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即使有點不甘心,也隻能接受,她和上官瑞之間,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林愛,我現在生活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我不跟你聯係不是不把你當成朋友,而是因為我想要擺脫過去,擺脫那段令我不堪回首的往事,等有一天我能夠坦然麵對過去經曆的那些傷痛後,我會回去看你,現在你就好好的守護住自己的幸福,隻要堅持就會有收獲,雖然我並沒有堅持成功,但我從不後悔那段時間的堅持,不要再給我留言了,更不要跟我說起關於他的一切,我現在隻想安靜的生活,衷心的祝你幸福,我最親愛的朋友……”

  點擊發送,她關了電腦。

  過去,真的再見了。

  隔天,司徒蘭心準備去公司報道,坐在公交車上,她不由自主的聯想到沈清歌,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被分到了營銷部。

  盡管這樣希望,但往往都是事與違願。

  到了人事部,其它兩名同事也陸續的趕到了,辦理好了相關的手續,人事科長拿出一張記錄卡說:“現在我念一下你們各自分配的部門,待會會有部門助理來領你們過去。”

  “張美美,業務部。”

  “於小麗,研發部。”

  “呂青沫,營銷部。”

  人事科長話一落音,司徒蘭心就脫口而出:“為什麽我在營銷部?”

  身邊兩個大美女瞪目結舌的望著她,以為她是故意刺激她倆,誰不知道營銷部是整個公司裏最好的部門,別人想進進不了,她進了還一臉委屈的表情,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

  “呂小姐,你對營銷部有什麽意見嗎?”

  司徒蘭心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控了,尷尬的搖頭:“沒有。”

  “沒有就行了,你們各自準備一下,去跟你們領導報道吧。”

  張美美和於小麗先後被領走了,司徒蘭心接著也被領走了,營銷部助理是一個長得十分秀氣的小姑娘,司徒蘭心跟在她身後,佯裝隨意的問:“這個新進人員分配部門是誰負責分配的?”

  “沈總監啊。”

  小助理脆生生的回答。

  司徒蘭心倒抽口冷氣,果然,她被這家夥盯上了。

  繞了幾個彎,來到了公司核心部門營銷部,一走進大廳,就可以看到嚴謹的工作氛圍,小助理一直把她領到總監辦公室內,恭敬的說:“沈總監,這位就是分配到我們部門的新職員呂青沫小姐。”

  沈清歌抬起頭:“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替她把辦公桌整理一下。”

  司徒蘭心詫異的打量他,今天的他與昨天判若兩人,沒再穿一身休閑裝,而是穿上了正統的西裝,頭發梳得有板有型,很有點高富帥的味道。

  要是昨天他就穿成這樣,她也不會錯把他當成了來應聘的,其實想想也不能怪自己……

  “真是有緣啊,呂青沫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沈清歌伸出一隻手。

  司徒蘭心臉上掛著笑,嘴裏卻怨氣十足:“是啊,這緣分看來還挺長久的。”

  同在一個部門,那以後不是抬頭見就是低頭見,反正是天天見。

  “你應該感激我,救了你一命。”

  沈清歌說得秘密兮兮,她有些聽不懂:“什麽意思啊?”

  “如果我不把你分到營銷部,你毫不意外的將會被分到業務和研發。”

  “那兩個部門不好嗎?”

  “部門不錯,關鍵領導不咋滴,一個是五十歲的大色狼,沒有一個漂亮的女下屬能逃得了他的魔掌,另一個是三十五歲還沒嫁出去的老處女,整天都是歇斯底裏,這樣的部門你想去嗎?別人想出都出不來,想往裏進的人隻一種類型的人……”

  “哪種類型?”

  “找虐型。”

  “……”

  司徒蘭心沒好氣的笑笑,小助理這時過來匯報:“總監,辦公桌已經整理好了。”

  “恩,帶呂小姐過去吧,讓許組長給她安排好工作。”

  沈清歌拍拍司徒蘭心的肩膀:“努力工作就是回報我拯救你最好的方式。”

  “知道了,總監大人。”

  司徒蘭心雖然是職場新人,可她有著有一顆聰明非凡的頭腦,因此,一個上午就對工作內容了如指掌。

  到了吃午飯時間,見她還在埋頭工作,許組長過來提醒她:“小呂,吃飯了。”

  “恩好的,我馬上就去。”

  餐廳在三樓,她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什麽在排隊打飯,她一個人打好了飯找了處角落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吃,想要快點吃完回去繼續熟悉一下業務。

  “又沒人跟你搶,吃這麽急幹嗎?”

  她猛一抬頭,還真是陰魂不散啊,竟然又是沈清歌。

  司徒蘭心別扭的環顧一圈,看到不少人正往她這邊看,似乎還在指指點點,她低下頭輕聲問:“總監,你怎麽到這來了?”

  “總監不用吃飯嗎?”

  “那也不用在這吃啊。”

  “那你告訴我在哪吃?”

  司徒蘭心無言以對,匆匆扒了幾口飯便端起托盤說:“我吃好了,你慢吃。”

  下午三點,她正在工作時,沈清歌突然又來到了她的位置上,盯著她的電腦屏幕問:“怎樣?都熟悉了嗎?”

  她點頭:“恩,差不多了。”

  “有什麽不懂的就問許組長,或者問我也可以。”

  “我問許組長就可以了。”

  司徒蘭心委婉回答。

  “你住哪裏?”

  “友誼路。”

  “下班怎麽回家?”

  “乘公交。”

  司徒蘭心有些著急,沈清歌在她後前站得有些久,已經有同事往她這邊注目禮了。

  “沈總監,我要工作了……”

  沈清歌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點頭:“那你忙吧。”轉身便回了辦公室。

  他走後沒多大會,許組長來到了她麵前,低聲問:“小呂,你跟總監很熟嗎?”

  “不熟,一點不熟,怎麽了?”

  “不會吧,我看他好像跟你很熟的樣子,總監可從來沒有在工作時間從辦公室裏出來跟員工說過話,而且他中午好像還跟你坐一起吃飯了,這麽尊貴的人跟你一起吃飯要不是私下關係很熟的話,有點說不過去啊。”

  司徒蘭心抹了把冷汗:“許組長你言重了,可能是我看起來比較笨,總監過來指導我一下,中午也隻是碰巧,恩,碰巧而已。”

  “你笨嗎?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新人了,關鍵你還沒弄清楚一點,許總監這樣有身份的人平時是不在食堂用餐的。”

  “啊?那在哪用餐啊?”司徒蘭心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忍不住嘀咕:“再有身份,不也就是個總監而已……”

  聲音雖小,許組長還是聽到了,他震驚的瞪大眼:“總監?你以為沈總監的身份就隻是總監嗎?”

  “那還有什麽身份啊?”

  許組長壓低嗓音:“這裏除了你誰都知道的秘密,沈總監是董事長的兒子,去年剛從美國回來,暫時在營銷部任總監隻是熟悉業務流程,遲早這公司是由他掌管的。”

  司徒蘭心倒抽口冷氣:“董……董事長兒子?”

  她這什麽眼神啊,竟然把董事長兒子當成來應聘的職場菜鳥,還主動請董事長兒子吃飯,這要是被同事們知道了,她就難脫賄賂的嫌疑了。

  說不定沈清歌以為,她是在勾 引他?勾 引……天哪,她要崩潰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時間,司徒蘭心故意磨磨蹭蹭,等辦公室的人全都走光後,她來到總監辦公室,開門見山說:“沈總監,我想跟你說個事。”

  “說吧。”

  “你以後上班時間別來我位置上跟我說話,吃飯時間也別跟我坐一起行嗎?”

  “為什麽?”

  “我已經知道了,你是董事長的兒子。”

  “所以呢?”

  “我不想讓人家說我是走後門進來的。”

  沈清歌不以為然的笑笑:“你就是走後門進來的啊。”

  司徒蘭心驀然抬頭,睜著驚悚的雙眼問:“什麽意思?”

  “你說隻要你麵試成功就請我吃飯,於是為了那一頓飯我就把你錄取了。”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工作能力嗎?!”

  司徒蘭心即震驚又生氣。

  她認為即使沈清歌不替她開後門,憑自己的能力也完全可以被錄取,可這家夥卻毀了她一世英明。

  “你的能力我沒有懷疑,關鍵以你的學曆你根本進不了我們的門坎,我們這次招聘是研究生優先,來麵試的六個人除了你是本科外,其它五名全是研究生,而那三名卻被淘汰了,你認為你是不是走了後門?”

  司徒蘭心兩眼一翻,徹底無語。

  唐琳已經連續二天吃不下睡不著,她胎兒死亡的事瞞著所有的人,必須要盡快想辦法解決,否則馬上就會露餡。

  這天,她終於想到了一個方法,一個可以明哲保身的方法。

  上官老夫人睡了午覺正準備下樓時,唐琳從身後喊住了她:“媽,等一下。”

  “幹嗎?”

  老夫人疑惑的回頭。

  “你兒子最近跟一個叫羅羅的女人走的很近你知道嗎?”

  “我不太清楚。”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好了,那個羅羅是一個陪酒小姐,你必須要阻止你兒子再和她接近。”

  “我管不了他。”

  “什麽叫你管不了?你自己生的兒子你管不了難道要讓我來管嗎?”

  “我生的不一定我就管得了,以前都是司徒蘭心管著他。”

  “你什麽意思?間接指責我不如司徒蘭心是嗎?”

  “我隻是實話實說。”

  “我不需要你實話實說,你就告訴我,你到底管不管?”

  老夫人被她糾纏的有些不耐煩:“我說了我管不了,你要管你去管好了。”

  她氣惱的轉身要下樓,唐琳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答應那咱們今天就耗在這吧!”

  “放開我。”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讓你兒子離那個羅羅遠點,我就放開你!”

  “我說了我管不了,你到底煩不煩?”

  老夫人手用力一抽,唐琳突然腳底踩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啊——”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加,老夫人嚇傻了,唐琳穿的白色裙子上很快滲出了鮮紅的血,血順著大腿淌到了地上,刺目刺目的紅。

  砰一聲,老夫人腦子一片空白,昏了過去。

  醒來時她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上官汝陽坐在她的床邊,神情凝重的望著她。

  “汝陽,唐琳呢?我孫子呢?”

  老夫人猛得坐起身,顫抖的質問。

  “孩子流產了。”

  一聽孩子流產了,她哇一聲發出了悲慟的哭聲,這是孽緣啊,她違背做人最起碼的原則,就是想要抱一個孫子,如今孫子沒抱到,她卻受到了如此的懲罰,親手謀害了自己的孫子。

  上官汝陽也是十分心痛,抱著妻子哽咽著說:“別哭了,不是你的錯,隻怪我們跟那個孩子沒緣分。”

  “都已經四個多月了,四個多月了啊,我怎麽會失手將她拽下樓,我真是該死,真是該死!!”

  老夫人自責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懊惱的恨不得一頭撞死。

  “誰是唐琳的家屬?”

  護士一臉慌張的跑過來詢問。

  “我們是,怎麽了?”

  “她得知孩子流產情緒很失控,摔碎鹽水瓶割動脈自殺了……”

  “自殺……”

  老夫人眼前一黑,險些又昏過去,兩人匆匆忙忙的趕到急救室,這時,上官瑞也來了。

  “到底怎麽了?”

  他一臉凝重的望著父母。

  “瑞,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的孩子……”

  趙夕藺一見到兒子就哭得不能自持,上官老爺把事情經過言簡意賅的敘述了一遍,上官瑞的臉色沉了下來,他默默的走到窗前,雙眼空洞的盯著遠處聳立的高樓,一顆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那個孩子終究還是沒了,盡管他不該來,可他畢竟是條生命,上官瑞恨唐琳,可他從未恨過那個孩子,他閉上眼,心中默默的祈禱,孩子,一路走好。

  唐琳因為發現的及時,並沒有生命危險,從急診室推出來時,她的臉蒼白的像一張紙。

  事實上,不是被發現的及時,而是她原本割的就不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站在她床前,流著懺悔的淚,唐琳歇斯底裏的吼道:“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

  上官汝陽冷喝一聲:“唐琳你冷靜一點,這樣的結果也不是我們想要的,你自己難道就沒錯嗎?整天瘋瘋癲癲的,你要不無理取鬧,孩子也不會就這樣沒了!”

  “你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隻是想要逼我走,孩子沒了,我就再也沒有理由留在你們家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要是想要逼你走,從一開始就不會接你過來,難道我們對那個孩子有多渴望你不清楚嗎?”

  “我不清楚,我什麽都不清楚,我隻清楚你們兒子整天冷落我,你們也整天給我臉色看,你們一個兩個根本就是想要把我們母子往死裏整!”

  唐琳哭得悲痛欲絕,再次想要尋死,所有的人都拉不住她,老夫人崩潰的呐喊:“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才不鬧?”

  “我隻是想要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可是現在,我唯一的希望破滅了,你們毀了我的希望就是斷了我的生路,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你放心,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趕你走,可以了嗎?”

  “你不趕我你兒子也不趕我嗎?我現在肚子裏已經沒有他的孩子了!”

  “不趕,我們都不趕,你冷靜一點行不行!!”

  唐琳這才冷靜下來,被護士攙扶到床上躺下,老夫人難過的瞥她一眼,哭著奔出了病房。

  上官瑞一直站在醫院走廊的窗前,老夫人來到了兒子身後,喊了聲:“瑞……”

  “恩?”他轉過身。

  “你去看看唐琳吧,告訴她,你不會趕她走,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輕生。”

  “不是剛剛才尋死過嗎?又要尋死了嗎?”

  “我隻是擔心,這件事因我而起,我現在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三年前失手害死了她父母,現在又害死了自己的孫子,如果她再因我而死,我這一輩子良心都不會安寧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將她推下樓。”

  老夫人震驚的瞪大眼,不可思議的問:“連你也以為是媽故意將她推下去的嗎?”

  “我隻是提醒你,明知道她已經是個神經短路的人,就不該在樓上跟她發生爭執,她那種偏激的心理,就算你不推她,說不定她自己就滾下來了。”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再喪命,以後等她身體和情緒都恢複好了,隨便你怎麽安頓她。”

  上官瑞什麽也沒說,徑直從母親麵前走過,來到了唐琳的病房。

  唐琳見他進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掉,黯然的別過了頭。

  “我知道你千方百計懷上孩子就是為了能住進我們家,現在孩子沒了,你也不用覺得灰心,想住的話可以繼續往。”

  他說完,轉身欲走。

  “那你呢?還要繼續漠視我嗎?”

  “不要對我要求太多,我不欠你什麽。”

  上官瑞冷冷的瞥她一眼,決絕的走了出去。

  唐琳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後出了院,回家後又休養了三天,便可以下地走路了,這一個多星期她受了很多罪,先是從樓梯上滾下來接著又是割動脈,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自己,無非就是想要換得今天的結果,繼續留在上官家。

  忐忑的日子維持了十來天,上官瑞很少跟她說話,但卻也不像之前那樣帶女人回來刺激她,不是已經原諒了她,而是因為看到母親每天活在內疚中,他不想給她造成太多的心理負擔,等唐琳身體恢複好後,他會讓她自覺離開,結束與她之間的一切孽緣。

  這天,上官瑞回家拿一份文件,準備下樓時遇到了家裏的女傭,他隨口問:“幹什麽?”

  女傭恭敬回答:“剛給唐小姐洗衣服,在她口袋裏發現了一張單子,我給她送過去。”

  上官瑞眉頭一蹩:“什麽單子?”

  女傭把手裏疊得有些淩亂的B超單遞給他:“就這個。”

  上官瑞打開一看,是一張B超單,上麵檢查結果是死胎,他以為是上次在醫院裏檢查時的單子,便隨手還了回去,剛往樓下走兩步又想想不對勁:“等一下。”

  他喊住了傭人。

  “單子再給我看下。”

  他重新接過B超單,視線睨向日期一欄,驀然的,一張臉綠了下來。

  “這個我先收著,不要告訴任何人。”

  傭人困惑的點頭:“哦好。”

  上官瑞下樓經過洗衣房,看到地上堆著一堆唐琳的衣服,臉色愈發的陰沉。

  傍晚,平時深夜歸來的他,破天荒的在吃晚飯之前回來了。

  唐琳見到他很高興,殷勤的上前接過他的外套,完全像個稱職的妻子,晚餐吃到一半時,上官瑞雲淡風輕的開口了:“你的孩子怎麽流掉的?”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唐琳懵懵的回答:“你不是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

  唐琳撇了眼上官老夫人,輕聲說:“被媽失手帶下來樓導致孩子流產的。”

  “你確定是這樣?”

  唐琳心咯噔一聲,有點發慌,卻死鴨子嘴硬:“是的。”

  “要不要考慮一下再回答?”

  “瑞,你到底在幹什麽……”

  老夫人有些難堪,這不是往她傷口上戳嗎。

  “考慮清楚了嗎?回答我,你的孩子到底是怎麽沒有的?”

  “我已經說了,我不想再重複。”

  唐琳目光閃爍的起身準備上樓。

  “那這是什麽!!”

  上官瑞啪一聲,把口袋裏的B超單拍到了桌上:“你是十九號出的事,為什麽十五號的B超檢查顯示你已經胎死腹中?”

  “什麽?”

  上官夫婦騰一聲站起來。

  唐琳徹底慌了,她顫抖的拿起桌上的B超單看了又看:“弄錯了,一定是醫院弄錯了日期。”

  “還要再裝嗎?我已經調查過了,婦幼保健院的梁文馨醫生是譚雪雲介紹給你的,從一開始你們就串通一氣,包括上次流產明明你不是因為摔下樓才導致那樣的結果,她卻隱瞞事實,欺騙我們全家,你們這出苦肉計演得真是太好了。想留在我們家是嗎?那就繼續留吧,留多久都沒關係!”

  上官瑞轉身上樓,迅速整理了一些衣物,拎著行李走了下來。

  “你這是要去哪?”

  上官老夫人一把抓住兒子的手。

  “這所有的悲劇都是你們一手造成的,就由你們自己來收拾吧。”

  “瑞哥,不要走,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對不起,你不要走……”

  “滾開!”

  上官瑞憤怒的咆哮一聲:“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這是對你的終極提醒。”

  終極就是最後一次,他最後一次提醒她,他不想再看到她。

  上官汝陽衝到兒子麵前,生氣的吼道:“為了這個女人你就要離開我們嗎?!”

  上官瑞冷冷的回答:“這個家我早就待夠了,你們不是想要抱孫子嗎?不惜跪地哭求司徒蘭心答應和我離婚,也一定要抱孫子,現在就是你們為自己的行為反思的時候了。”

  上官瑞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唐琳不是司徒蘭心,她根本留不住上官瑞,上官老夫人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個家裏的人都走光了。

  “瑞哥……不要走……嗚嗚……不要走……”

  唐琳對著上官瑞背影消失的地方哭泣,全然不知,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現在滿意了嗎!!”

  老夫人突然衝到她麵前,發了瘋似的啪啪甩了她兩個耳光:“給我滾,馬上滾出我們家!!你個不得好死的女人,你給我滾出去!!”

  她徹底崩潰了,逼走了媳婦,逼走了兒子,到最後,卻是一無所有,原本好好一個家,就這樣被毀掉了,老夫人心碎神傷。

  唐琳被上官家的傭人趕了出去,原先帶過來的行李箱也被扔了出來,她哭倒在地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不甘心了,她瘋狂的嚎叫,卻宣泄不了心中的氣憤和懊惱。

  原先租的房子已經被退掉了,錢包在上官家的客房裏,可是她的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人肯給她開門。

  她頹廢的拎著行李來到了譚雪雲的住處,譚雪雲一開門,見她一臉淚痕,蹩眉問:“不要告訴我,你被趕出來了?”

  “是的,幹媽。”

  她失聲痛哭。

  “為什麽?你不是懷了他們家的孩子嗎?怎麽又會被趕出來?”

  譚雪雲還不知道唐琳流產的事。

  “孩子沒了。”

  唐琳哭著把經過說了一遍,原以為幹媽聽後肯定會同情她安慰她,卻沒想到譚雪雲突然一反常態,生氣的罵她:“你有沒有腦子啊?就因為上官瑞冷漠你,你就整天借酒澆愁,你這簡直就是自取滅亡,本來非正常懷孕孩子就容易出事,你還整天自暴自棄的喝酒,像你那個樣子,孩子就是不死生下來也是個神經病!”

  “那我能怎麽辦?上官瑞他不是帶女人回來,就是思念司徒蘭心,我是個女人,我怎麽能受得了?!!”

  “以為上官少奶奶就是那麽容易做的嗎?沒有忍耐力什麽都做不成,上官瑞剛失去愛人,他肯定會有一些偏激的行為,你要是聰明一點點,就該沉住氣用你的柔情感化他,現在倒好了,你小忍亂大謀,我們之前的計劃全部打了水漂,好不容易把司徒蘭心逼走,現在你被趕出來了,她早晚還不得回來,真是氣死我了!!”

  砰一聲,譚雪雲關了房門。

  “幹媽,幹媽,你聽我解釋,幹媽,你開開門,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求求你開開門……”

  “滾遠一點,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這沒用的笨蛋!”

  唐琳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原來,譚雪雲從未把她看成過女兒,她隻不過是她手裏,一顆有利用價值的棋子罷了,如今沒有了利用價值,她竟毫不猶豫的一腳把她給揣開了。

  身上沒有一分錢,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放棄她了,她走投無路,厚著臉皮來到了趙亦晨的公寓,敲了敲門,卻是一個陌生人站在她眼前:“你找誰?”

  “請問這個房子的主子不是趙亦晨嗎?”

  “我不知道,這房子是我一個星期前從中介買來的。”

  男人砰一聲關了房門,這是今晚,她第三次被人拒之門外。

  渾渾噩噩的遊蕩在大街上,想到趙亦晨之前說過的話,總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她爆發出了撕心肺裂的哭聲,最大的諷刺,莫過於,被別人預知了未來……

  海邊的別墅內,上官瑞端著紅酒站到落地窗前,凝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

  季風來到了他身後,輕喚一聲:“瑞總。”

  “還是沒有查到她在哪裏嗎?”

  “沒有,到處都查了,沒有叫司徒蘭心的人,有幾個同名的,但都不是她。”

  “你認為她會去哪裏?”

  “我想,太太可能是出國了,如果在國內尚且好找,出國了的話就不好找了,畢竟那麽多國家,那麽多城市,想找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我不這麽認為。”

  季風疑惑的挑眉:“那你以為?”

  “她走的時候把銀行卡全部留了下來,沒有經濟支撐她不可能出國,唯一的可能性,她改名了。”

  “改名?”季風一拍腦袋:“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那我這就去繼續查。”

  “不用了。”

  上官瑞憂傷的轉過頭:“她之所以改名,就是不想被我找到,既然她決意要離開我,找回來又有什麽意義。”

  杯中最後剩下的紅酒被他喝進了肚子裏,他閉上眼,在心中傷感的說:“即使再怎麽想要逃離我的身邊,有必要逃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嗎,蘭心,以後不會再找你了,你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想要自由,那我就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