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墜看似很久，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深淵真的很深，在最開始，懸崖上還有長著歪脖子樹，但後來下墜到了下半部分時，懸崖兩邊就什麽都沒了。

  淩虛子試圖攀附那些懸崖上的石頭和草葉穩住身體，但並沒有成功。

  或許及時放開言蕪，他還能夠穩著自己的身體。

  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放開言蕪。

  在落地那一刻，好似心有所感般，被砸的沒了多少意識的他反射性地抱緊言蕪，把自己的身體轉在下麵，當了言蕪的肉墊。

  從前太小，沒能護著想護的人，如今長大，依舊護不住想護的人。

  他閉眼那一刻，心頭卻沒多少不甘，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也終於鬆然。

  他想，這次，他盡力了。

  從前畏畏縮縮苟且偷生，哪怕活著，一日也不得開心。

  但現在，縱然粉身碎骨，他也很欣慰，他盡力了，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要愛護的人。

  隻是，到底也沒能遵從母親的話，沒能好好活著。

  希望母親，不要生氣。

  因為活著，真的太難。

  ~~~~~~

  言蕪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江行之。

  她被江行之緊緊抱在懷裏，兩個人都在地上躺著。

  她腦子裏有那麽一瞬間，遲鈍的一片空白。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依稀有無數的畫麵從腦海裏略過，可這些畫麵閃的太快，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頭疼的難受，就好像腦子裏被人強塞了無數稻草般。

  她伸手要去揉頭，才發覺自己的手按在一塊石頭上。

  石頭？？

  她忙打量四周，恍惚著終於想起來。

  她和江行之昏迷之前是因為手指都碰到了這塊會吸血的石頭。

  這塊石頭比吸血鬼還可怕，嗖嗖嗖的吸著她和江行之的血，然後她和江行之就都被吸的暈死了過去。

  之前怎麽用勁也無法從石頭上抽離的手，現在輕輕鬆鬆就收回了。

  言蕪忙把江行之的手也一同從石頭上收回。

  大概是因為失血厲害，她試圖坐起，但並沒能坐起身，隻能繼續這麽躺著恢複。

  介於她和江行之挨著躺一塊，一側頭就能看到江行之的臉。

  這家夥的五官可真是好看。

  醒著的時候眉眼淩厲猶如刀劍一般殺伐氣極重，令人完全不敢對視或是盯著他瞧。

  但此刻江行之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圈陰影，唇抿在一起嘟嘟的，臉上的淩厲卻被睡著後的肉萌代替。

  大約是因為失血過度，他的臉色也很蒼白，睡著的他就像是個羸弱的貴公子，唇紅齒白淒楚可憐，簡直就像是樹枝頭掛著的熟透了的小果子，搖搖欲墜等著人采摘。

  言蕪看呆了。

  她覺得江行之這五官，就是漫畫裏的極好素材。

  她手指蠢蠢欲動的，想要去觸一下江行之那白白嫩嫩的臉頰。

  可手指還沒碰到，江行之的眼睛突然睜開。

  這一睜開，眼中瞬間淩厲如迸出了刀鋒劍芒般，言蕪被嚇得身體一縮想要和江行之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