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剛爬上廣場的那些門派的掌門們站出來對滅驚方丈說：“我們也可以，需要我們的靈氣嗎？”

  滅驚方丈環視了一眼眾人，到底也是不忍心。

  再次望向江行之，問：“你想救自己，還是想度這萬人怨魂？”

  這問題他問過很多遍了。

  其實他知道江行之會選擇什麽。

  但他還是希望能有一次江行之會改變。

  他補充著，說：“哪怕集眾人之力，也隻能選一個。”

  不管是救江行之，還是度這萬人怨魂，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滅驚方丈這話是和江行之說，也是在與眾人說。

  江行之的手依舊執著地指向滅驚方丈手中的骨戒：“度怨魂。”

  他的唇緩緩地蠕動，聲音沙啞的就像是鋸子鋸老槐樹的聲音，刺耳而又聽著滲人。

  但滅驚方丈聽得清楚，眾人也聽得清楚。

  剛從台階處爬上來的噬魂獸聽到這話，氣得幾步跑過來朝江行之大叫：“那些怨魂算個屁，小鳳凰都已經死成灰渣渣了，她那業債消不消都不算毛病，你這條命要完犢子，那是真完犢子了，你腦子被雷劈壞了嗎，這個賬都不會算？”

  江行之的頭緩緩扭動，望向了噬魂獸。

  他的唇動了動，說：“謝謝。”

  他對噬魂獸身後跟著的那些各門各派的掌門弟子們。

  喃喃：“謝謝！”

  然後才又回頭，重新望向滅驚方丈：“謝謝。”

  謝謝你啊，讓我再次看到了阿蕪，她那麽美那麽美，真是，真是百看不厭啊。

  他說：“現在可以開始嗎？”

  滅驚方丈明白了他的意思。

  問：“你想親眼看著這些怨魂被度化？”

  江行之緩緩地一下一下艱難點頭。

  滅驚方丈：“好。”

  旁邊的荒蕪君撲過來跪坐在江行之的身邊：“師兄，大師兄，你以後也可以度化這些怨魂的，你不能死，你不能選擇死，你走了我怎麽辦嗚嗚嗚……”

  大師兄要死了，他就得當天山派的掌門啊，他可不想當掌門，也不想收徒弟嗚嗚嗚！

  噬魂獸也嚎：“你走了老子怎麽辦啊嗚嗚嗚……”

  沒人給老子煉身體了嗚嗚嗚！

  眾人：……

  這一萬怨魂被囚時間太久太久，魂魄的怨氣衝天，特別難以度化。

  滅驚方丈與寺內幾位大長老一起擺陣，將那骨戒放在陣法中央。

  隨著他們口中的“地藏菩薩本願經”響起，一個個怨恨也在緩緩地被淨化變成純淨的靈魂消失前往輪回。

  江行之微微抬起頭，望著那些被超度後不再有怨氣、忘記過往一切的緩緩消失的亡魂，他想笑，卻笑不出聲來。

  他想，他是永遠都不會做這樣的亡魂。

  他絕對不要忘記阿蕪！

  天色漸漸昏黑，太陽漸漸落下。

  最後一個亡魂被超度，江行之掙紮著跪坐在地上，他這個動作做的極為艱難，一手還托著地免得自己栽倒。

  他微微歪頭，望向不遠處那幾乎要落山的落日。

  雖然他五官焦炭般漆黑漆黑的，被雷劈的已經無法辨別神情。

  可他這副樣子，像是在注視著什麽，又像是期盼著等待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