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眼前的這團魂火重新有了身體，有了眉眼。

  一件紅色衣袍也隨之穿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鳳凰用自己的一根羽毛變成的衣服，也算是件法器，可保他肉身在這期間不散。

  靈氣包裹中的江行之睜開眼，仰望著在金光中的火紅鳳凰。

  鳳凰居高臨下望著他，眼中有溫柔，有憐憫，唯一沒有情意。

  沒有愛，也沒有恨，更沒有對他的一點點眷戀或不舍。

  就好似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那些過往啊，一點一點的，全都刻入在他的神魂中。

  可在她這裏，卻什麽都不是。

  他不甘心，他一點都不甘心啊！

  他總算知道這種你深愛一個人，那人卻把你當了路人甲的痛苦。

  他疼的心頭像是有錐刺紮著，可麵上卻無法表露一絲一毫。

  “你隻有半個月的時間。”鳳凰聲音輕柔的對他說：“再見，我要走了……”

  連“告別”，她都是輕飄飄的毫無留戀，話落便要走。

  江行之忙朝她叫：“等等，等等！”

  鳳凰扭頭，疑惑望向他：“怎麽？”

  江行之問：“我們之間，我們之間有道侶契約，你說這契約生生世世都會存在，不死不滅，我們生生世世都會是夫妻……”

  不等他說完，鳳凰溫和地打斷了他的話：“下界的任何契約在上界都不起作用，抱歉，不過等你再次輪回後就會忘掉這件事情，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困擾……”

  她就像是個慈祥和藹的長輩，雖然口中說著抱歉，但明顯對這事情並無多少歉疚。

  或許在她看來，十五天後他就會入輪回，會忘卻她和他之間的過往。

  又或許在她心目中，他此刻說出這種話，更像是挾恩圖報。

  但她並不在意。

  因為他太渺小了。

  下界的人類在上界人的眼中，渺小的猶如螻蟻。

  不值得費一絲半點的心思。

  “我不會忘掉。”江行之卻突然打斷她的話。

  他聲音堅定而又執拗道：“我不會忘掉，我會永遠都記得，你不是我的困擾，你是我的愛人。”

  也是他的救贖，是他的唯一。

  鳳凰似乎從未曾聽過這樣的話，她無措的愣了一瞬。

  為下界這些人的想法而覺得可笑，可是他的神情目光都太真摯，她沒能笑出聲。

  隻是繼續溫和而又耐心地說：“我的時間到了，要走了，再見。”

  她這樣和藹的語氣，就顯得他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般。

  江行之神情愈加執拗，他一雙黑幽幽的眼睛盯著她，堅定的繼續說：“我叫江行之。”

  鳳凰知道離開這裏後，此生都不會再見到這下界之人，且他很快也將入輪回，輪回後，自然也不會再記得她。

  所以雖然他說這樣的話聽起來滑稽而又可笑。

  不過她依舊包容地說：“好的江行之，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再見。”

  江行之抿唇，神情執拗，並沒有與她說再見。

  隻一雙黑沉沉的目光灼灼盯著她揮著翅膀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