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葉淩宇從打坐中睜開眼，手中的雷核已經消失不見了蹤影。

  雖然和煉化幽冥鬼火的時間相比來說，一個時辰確實有些偏長。但換一個角度，一個時辰煉化了一顆雷核，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驚人之事。

  葉淩宇掌心托著雷靈，原本蒼藍色的雷龍，此刻呈現的是一種淡白之色。

  比起單一的水雷的時候，其中蘊含的那股毀滅之力分明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種變化，是本質上的蛻變。

  “太虛古雷……”葉淩宇望著掌心蒼白的雷龍，略微出神了一陣。

  如果當初在天葬穀自己擁有這道雷霆在身，就算不借助逆生死，應該也能和地階巔峰一戰。

  光是融合地雷和水雷便有眼下的變化，如果天雷、神雷、社雷通通融為一體，那絕對是毀天滅地之威。

  混沌之火，太虛古雷，如果有朝一日能讓這兩樣東西歸於最古老，最完整的狀態，其強大絕對不是現在的葉淩宇能想象的。

  不過這些事他也隻是想想而已，要想把這兩種力量歸於完整，這本身就是一種異想天開。

  在臉上抹了一把，讓自己稍微精神些，然後豁然起身。

  實力到了他們這個地步，一個月不吃不喝不睡都不會有問題，他也不想再繼續耽誤時間。

  本來想叫上夢雪和紫星繼續趕路，但是當離開石室，穿越長長的寒冰通道，重新來到大廳的石門前時，輕微的呻吟聲傳入他的耳中。

  葉淩宇猛地一驚，毫不遲疑推門而入。隻見在寬敞的大殿的某個角落，夢雪蜷縮著身子躺倒在地。

  “夢雪。”葉淩宇一個箭步衝上去，連忙把她扶起來。

  隻見夢雪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了，臉上也是一片慘白。額頭掛著豆大的汗珠，葉淩宇把她擁在懷裏，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劇烈顫抖。

  之前還精神抖擻的一個人，此刻盡顯憔悴。

  葉淩宇隻覺得心頭一痛，小黑曾告訴過他傳承被打斷的後果，夢雪眼下的狀態，分明就是小黑當時所說的情況。

  “小黑！”葉淩宇大叫。

  虛空一陣扭曲，小黑從虛空鑽了出來。

  “主上，這是傳承被打斷會出現的副作用。”小黑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種事用不著它來提醒，葉淩宇要的是緩解痛楚的方法：“你知不知道解決的辦法？”

  看著夢雪在自己眼前承受這樣的痛楚，葉淩宇心如刀絞。

  “用靈力鎮壓！”小黑連忙叫到。

  葉淩宇也不遲疑，連忙照做。一隻手按在夢雪的心口，靈力頓時湧進她體內。

  冰魔女的傳承，按理說以葉淩宇的力量是沒辦法壓製的才對，也不應該有能力阻礙到傳承的進行，但偏偏靈力湧入之後，夢雪的掙紮明顯弱下來了。

  “如果是以前的主上一定會束手無策，但是現在的主上卻是唯一一個能夠緩解主母痛楚的人。”

  “你是說魔君之位的天道認可？”葉淩宇能想到的隻有這一種情況。

  “魔君的地位畢竟要高於七魔，以主上的氣息，能壓製七魔的氣息也是理所當然。”小黑道。

  望著臉色逐漸恢複正常的夢雪，葉淩宇長長呼出一口氣。

  夢雪徐徐睜開雙眼，看著葉淩宇欲言又止。

  “什麽時候開始的？”葉淩宇問。

  夢雪有些猶豫，張了幾次口：“從我蘇醒那天。”

  葉淩宇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光：“發生過幾次？”

  夢雪避開葉淩宇的視線：“沒事了，我感覺好多了。”

  葉淩宇就知道她會這麽說，她有什麽事從來都是自己承受，向來不願對旁人提起。就像現在這樣，明明自己痛不欲生，但一次也沒對葉淩宇說過。何止是沒對葉淩宇說，葉淩宇甚至懷疑她都沒對紅塵刀提起過。

  “老實說，幾次了。”葉淩宇加重了語氣，看上去不容反駁。

  這傻妞，什麽時候才會學會依賴別人一次。

  夢雪張張口，許久之後才出聲：“大概兩三天一次……”

  兩三天一次，如果從時間推斷，起碼有七八次了。

  而每一次都是她一個人默默忍過去，如果不是葉淩宇剛好碰到，誰知道她痛苦成這樣。

  “放心，我好多了。”夢雪緩緩坐起身，“最開始發作的時候，一次發作一個時辰，現在半個時辰就沒事了。”

  “那是因為冰魔女的傳承正在和主母契合，其實這個過程應該是從傳承打斷就開始了，不過幸運的是主母有三年都在沉睡，這應該是不幸中的萬幸。”小黑道，“如果一次隻持續半個時辰，想必再有幾個月應該就會徹底結束。”

  葉淩宇微微一歎，幾個月，那也不是個短時間。

  盯著夢雪猛瞧了一陣，看得夢雪臉龐有些微紅。

  “你看我做什麽？”

  “我在看究竟是哪來的傻女人，明明自己受這麽大苦，還藏著掖著。”葉淩宇哼哼鼻子。

  “是啊，也不知當年是哪個蠢蛋，明明中了咒痕，還靠強忍挺過去。”夢雪回了他一個鄙夷的眼神。

  葉淩宇抽抽鼻子，有些訕訕：“陳年往事，你提那些做什麽。”

  當年中了羅刹的咒痕，自己倒也是靠意誌力強撐過去的，不過都過了這麽長時間，早就是陳年舊事了。

  用靈力幫夢雪調節氣息，痛楚幾乎都被壓製下去了，這個過程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葉淩宇收回手，夢雪也恢複了原樣，臉色也逐漸開始變得紅潤。

  “兩三天之內應該是沒有問題了。”葉淩宇輕聲道。

  隻要有壓製的辦法，以後就算再發作也能夠應對。

  讓夢雪稍微休息的一陣，葉淩宇拉起她的手：“帶你去個地方。”

  打開混元圖，帶著夢雪進了圖裏。

  入眼所見，是堆得滿滿當當的天道玉樹。隻是放眼望去，和三年前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

  本來這些天道玉樹每一顆都是枝繁葉茂，但眼下這一片，怎麽看都像是遭遇了蝗災一樣，那些缺枝少葉的樹幹，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葉淩宇臉皮直抽，心知道又是小黑在這三年間幹的好事。

  “小黑！”葉淩宇大叫。

  連個回聲都沒有。

  “你不用叫了，它沒跟進來。”夢雪忍俊不禁。

  明顯那小東西是知道要討打，才主動逃得遠遠的。

  葉淩宇哼哼鼻子，帶夢雪來到淨土的小世界。花香迎麵撲來，遠遠傳來馬的嘶鳴。

  遠處兩匹極霜馬相護追逐，跑得不亦樂乎。這還是曾經離開北域的時候，從禦獸門帶出來拉車的。如今在這淨土上，養得膘肥體壯。

  細細望去，在那兩匹大馬的不遠處，還有幾匹半大的小馬。

  居然是一公一母，葉淩宇摸著下巴，砸吧砸吧嘴。

  “你帶我來就是看這個的？”夢雪問。

  “不是，走，跟我來。”葉淩宇拉著她朝一個方向飛去。

  沒飛多久，便看見空中突然有一道赤紅色的影子在飛竄。燭陰，當初在天穹宮裏發現的上古靈獸。

  燭陰曾經被冰魔女馴服，夢雪得冰魔女的傳承，也不知對燭陰有沒有吸引。

  葉淩宇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而來，然而還不等他們靠近，那道赤紅色的影子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筆直朝他們這邊衝來。

  在夢雪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舉衝到她懷裏。

  夢雪驚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兩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雙手間，捧著一條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東西。

  “這是什麽？”夢雪收斂起驚容，打量手中的燭陰。

  “燭陰，九品以上的遠古靈獸，曾經被冰魔女收服。我還在想它會不會認你為主，現在看來應該沒錯了。”

  葉淩宇口頭上說得豁達，暗地裏卻咬牙切齒。

  以前他想收服這東西，燭陰從來都是遠遠避開他，眼下夢雪剛出現，這小東西居然就這麽幹脆認主了。

  它在夢雪懷裏蹭來蹭去，說不出的親昵。

  “冰魔女以前的靈獸嗎，難怪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夢雪輕輕將燭陰舉起，燭陰飛舞在天際，一道時間之力釋放出來。遠處的極霜馬全部定格在原處。

  “這是……時間之力？”出乎葉淩宇意料的，夢雪居然不受時間之力的影像。

  “燭陰是掌控時間的上古靈獸，你不受它力量的影響，應該是冰魔女傳承的緣故。”葉淩宇道。

  冰魔女也參悟了時間法則，夢雪不受影響，應該是在傳承中繼承了部分的力量。

  夢雪對燭陰好像愛不釋手，挑逗了半天才罷休。

  “燭陰現在認你為主，以後歸你所有。”葉淩宇說。

  夢雪柳葉眉梢微微挑起，衝葉淩宇淡淡一笑：“難得你這麽好心，我就不客氣了。”

  葉淩宇心說，你跟我什麽時候客氣過？

  和夢雪徐徐回到月島上，來到山崖上，山崖上還有一處木屋，曾經的一座藥園早就已經荒廢，以前在禦獸門的時候，裏麵的草藥就幾乎被詩蝶拿去煉了丹，眼下是什麽都沒剩。

  推開木屋，裏麵倒是幹淨整潔，應該是紫星在混元圖的這段時間打整過，最裏麵是一張木床。

  “你中雪耀花之毒的時候，就是把你安置在這張床上。”葉淩宇在床邊坐下，回憶道。

  往昔的種種，都像是過往雲煙，眨眼就已經物是人非。現在回想起來，不免莞爾。

  木屋的裝潢都還是一如從前，仿佛回到曾經的那個時候。

  他帶著夢雪一路前往塞安，又到樓蘭。參加過煉丹比試，又和狂風大戰過好幾次，很多時候都是死裏逃生。

  當時滿心都是為夢雪驅毒，不管做什麽都覺得無怨無悔。

  夢雪也在床邊坐下，修長的眉毛輕輕抖動。葉淩宇為她做過什麽，她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真正心有所屬。

  葉淩宇還在回憶往昔，突然覺得一具火熱的嬌軀靠了過來。他胸腔裏心髒猛地一跳。

  低頭望去，夢雪靜靜靠在他懷裏，素白的臉頰帶著一抹紅暈。

  她就如冰山之上的一泓清泉，凡塵粉黛都不及她的萬一。曾經她是冰清玉冷的一個女子，然而此刻卻好像帶著一股嬌媚之色。

  此情此景，葉淩宇覺得渾身血液都突然沸騰了，一隻手順著她的腰肢向上攀探，可是夢雪居然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

  葉淩宇再不能忍，轉身如狼似虎般把她撲倒在床上。

  衣衫淩亂，嬌軀纏綿。

  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