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婷所知的僅有這些，而《神啟》中卻花大量篇幅寫到：

  塞福涅作為太陽神與大地之神佐神唯一的女兒，是人間最至高無上的神邸——希望之神。

  據說她是一個美麗、聰慧、純潔而仁善的女神，是女性美的極致，和她在一起，任何人都不會再感到悲傷和憂愁。

  然而數百年前由男性主導的末世之戰爆發後，人類不僅將生態環境破壞殆盡，更是拋棄了處於弱勢地位的女性群體，任由她們在戰火中飽受折磨，自生自滅，最後留在地下城中的女性還不到總人口的14。

  塞福涅女神為此大為震怒，同時悲憫在戰亂中無辜死去的億萬女性亡魂，希望她們轉世後能得到好的歸宿。於是前去冥界，與冥王交涉。

  誰知冥王哈迪斯早對這位女神覬覦已久，趁機提出娶她為後的條件。塞福涅女神不忍看到女性再次降生在暗紀，遭受非人的待遇，終於答應了冥王的要求，留在了幽暗而冰冷的冥界。

  其母佐神知道後，應其獨女不能陪伴在身邊而痛苦不堪，最終與太陽神一道與冥王商定，每年隻有4個月時間讓女兒留在冥界。

  由於佐神法力無邊，不僅是大地之母，掌管著土地的肥沃，同時也掌管著動物的健康，所以，她把失女之痛歸結於遺留的人類，在他們身上加注了狠毒的詛咒，要他們也飽嚐骨肉分離般的痛苦。

  而每當塞福涅回到母親身邊時，總是會想方設法逗母親開心，讓她放下仇恨，饒恕那些無辜的人類。

  ……

  蘇曉婷突然心有所感，難道這裏所說的‘咒病’就是……

  佐神對人類的詛咒？

  那現如今女性如此稀少，這裏的人難道是把它歸結於塞福涅對女性的憐憫，不願她們再次輪回到人世飽受苦難？

  蘇曉婷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舊瓶裝新酒？將女神的故事與苦難的曆史結合而煥發了新生。

  她翻到前麵的目錄，找到福音傳播錄一章看了下去，這一章記錄了宣傳女神教義的路徑、時間和聖殿的修建等大事記。

  果然，女神的傳說最早起源於暗紀107年，由極北郡的部分先民從羅斯流傳而來，這就解釋了為什麽華國後裔拋棄了佛道的信仰，而改信西方的神明。

  不過論到虔誠，恐怕華國還是不及西聯盟那些宗教國家的，他們原本就有布教的傳統。

  再看佐神這個名字，蘇曉婷隱約記起華國傳說中有個大地之神便叫佐神。

  這樣看來，這教義還真有了本土化的趨勢，直接用華國的替換了希臘的大地之神，看來任何外來文化想被本土接受，都要改頭換麵接接地氣，才不會水土不服呢！

  “小婷！”

  蘇曉婷正看的愉悅，聞聲很自然的看向對方，麵容如常的姬宇寧在對上蘇曉婷眼瞳的那一刻呼吸一窒，撞了進去。

  掛了紗簾的車內算不得明亮，卻看得清女孩瓷白的膚色下透著淡粉，然而這難得的麗色，比起那一雙流淌著淡金色異彩的眸子就太過於暗淡了。

  那雙眼眸，神秘而絕美，姬宇寧唯一能夠想到用來形容的，是他曾見過的一塊妖嬈縹緲、泛著多彩熒光的琥珀。

  現在蘇曉婷的眼底同樣泛著各色的熒光，漆黑的夜空下，是金色、銀色和綠色的極光，隨著她的眼波流轉，讓他渾然忘記了身遭的一切。

  蘇曉婷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城主在叫她，可是又有些糊塗，為何對方會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她覺得姬宇寧的眼神亮的有些灼人，但是又深邃的仿佛泊著一彎海水，被他注視時，自己就好似夜空中唯一的一輪滿月。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凝視對方，蘇曉婷不覺怔住了。

  片刻後，外麵傳來了侍從生火做飯的聲音，打破了車內奇異的靜默。

  蘇曉婷趕緊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喃喃自語道：“這麽快就要休息了？”

  “……恩，是你看的太專注了！”姬宇寧也醒過神來，望了眼窗外，卻沒有要下車的打算，而是接著道：

  “看到哪裏了？……有問題嗎？”

  “將近一半了。”蘇曉婷想了一下，問題不少，但是一半是她作為現代人的推測，還有一半，書的後半部分可能會有解答。

  “恩，有個小問題，希望女神的教義沒有流傳到合眾國去嗎？”

  “嗬，即便沒有大地之殤這道天塹，合眾國也絕不會受到感召的，要知道，即便在地下城他們也沒有發展出什麽信仰來。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他們信仰的隻有自己，認為科技無所不能。”

  說這話時，他仍然留意著蘇曉婷的瞳色，看到蘇曉婷微微點頭，才意識到，對方也是合眾國的一員。

  “我這麽說，希望你別介意。”

  蘇曉婷搖搖頭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至少宗教能引導人心向善，心懷敬畏。”

  姬宇寧點點頭，輕聲道：“安婷，你和我見過的合眾國人都不太一樣。”

  說罷，他從馬車中間的方桌下，取出一個盒子，拿出兩條微濕的手巾，遞給蘇曉婷一塊，溫聲道：

  “淨完手，下車吃點東西吧！”

  蘇曉婷咬著唇接過，她也算看明白了，估計姬宇寧覺得合眾國的女性都是嬌養出來的，才給了她這特殊待遇。但對方又做的這樣自然妥帖，讓她現在有心拒絕都開不了口。

  此時，她眼底的光潮已經退去，隻留下淡淡的光暈。走出馬車後，姬宇寧發現陽光之下，蘇曉婷的眼瞳一如往常，才率先向前走去。

  用完飯後眾人繼續啟程，蘇曉婷的馬據阿忞說已被征用，隻好直接上了馬車。

  好在她可以繼續看書打發時間，卻未察覺身邊的城主大人手中的書半天未曾翻動一頁。

  若是蘇曉婷知道，姬宇寧因為她眼睛的異象，腦中正在天人交戰，一定會感到烏龍無比。

  嚴格說來，科技和宗教算是此消彼長的事物，越是愚昧落後的地區，對宗教的信仰就越發執著而篤信。

  如果說姬宇寧從前對女神的教義有5分信任的話，在長大後了解了合眾國的各種科技知識後，恐怕也隻剩下了2分。

  因為醫學知識明確解釋了男多女少的成因，包括基因病，都不過是末世之戰的後遺症罷了。所以姬宇寧並不相信女神的由來，但並不表明他沒有敬畏之心。

  他相信冥冥中自有神明操控生死，掌握輪回，不管希望女神是否護佑這片土地，作為穆棱的領袖，他必須用虔誠的姿態為民眾祈福，也期望神靈能夠減輕對無涯之地的懲罰，讓煉獄變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