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前有前人,後有後人
作者:不過成神      更新:2020-05-30 17:25      字數:3536
  最終陳扶去了東麵,餘先思去了北麵,雲如呆在南邊繼續睡覺,而穀簡簡則是去了西麵。

  穀簡簡跪坐在西邊的巨石上,學著單陽的樣子掐指推演了很久,她的手指如白玉一般,再加上指尖修長,所以在掐算的時候有一種靈動的美感。

  可能是她的注意力太集中,並沒有發現陣法被躁動的靈獸衝開了一個口子,一隻尖牙虎陣法中逃脫出來,它緩緩靠近穀簡簡的後背,等到對方最鬆懈的那一瞬間撲上去殺了她。

  穀簡簡有些生氣的垂下了手,這種事從來和手好不好看沒什麽關係,算不出來就是算不出來。

  難道自己真的還要聽他的話?現在自己可比他厲害了。但又有什麽辦法呢?除了他誰能想到雲如會叛變。

  身後的尖牙虎敏銳的察覺到少女情緒的變化,猛地朝少女身後撲去。

  穀簡簡輕輕歎了口氣,然後那隻老虎就在空中炸成了一朵血花,她連頭都沒有回,慢慢起身拍了拍裙擺,然後把劍插在陣法的那個破口處,這樣就不會有其他靈獸敢從這裏出來了。

  半空中一隻白鴿落在了她的肩上,她知道自己該走了。

  等山腰那四個人結束他們的遊戲,山腳的爭鬥也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宗門大比的規則很簡單,穿過獸園外圍到達終點即為獲勝。

  何家妮和高蕭的想法更簡單,直接衝到賽程的最後一段,因為在那裏人基本都被淘汰的差不多。

  高蕭的不快是相對何家妮而言的,再加上他的境界很高,一路上並沒有多少靈獸能阻攔他的腳步,所以她很快的就追上了何家妮。

  高蕭停在她的身邊問道:“前麵有人麽?”

  何家妮搖了搖頭回答道:“應該沒人比我更快。”

  高蕭把手扶在劍柄上,說道:“那就好,就在這裏把人給攔下來。”

  話音剛落,就有三個弟子向這邊靠近,高蕭一劍揮出,在地上留下一線溝壑,地上的落葉被激到空中然後簌簌的落下。

  那三名弟子覺察到高蕭的敵意,迅速退到線外。

  高蕭轉動手中的劍柄,劍身泛著寒光,他冷冷的說道:“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對方畢竟是緊跟著高蕭來的,實力自然也不會差,所以更不會被一句話嚇到。

  沒有半秒的遲疑,三人都拔出了劍向兩人襲來。

  他們第一個攻擊的便是高蕭,高蕭劍隨風起。

  漁歌九式,清歌入頂穹。

  隨著高蕭進入玄關,他的劍式越發精湛,這僅僅才是起式,天地間的靈氣仿佛都流動了起來,隨著他的劍尖湧到天上。

  其中兩人被這磅礴的劍意擊退,另有一人修為不淺,應該同樣是玄關初境,並且還是開物峰的弟子。

  那開物峰的魁梧青年重劍一掃,硬生生的把高蕭的劍意掃開。然後雙手握劍舉過頭頂,朝高蕭頭頂劈下。

  就在這時何家妮動了,單比力氣,她還沒怕過任何人。

  她雙膝微曲躍至高蕭身前,然後一個側踢踹到重劍的劍身上,強行改變了劍鋒的方向,劍鋒貼著高蕭的側身劈下,最終落到地上揚起一片塵埃。

  開物峰的青年想舉劍反擊,而就在同一時間,高蕭使出了第二式,月泳大江流。

  剛剛湧入天穹的靈氣匯聚在高蕭的劍上,磅礴的靈氣宛如翻湧的江河,隨著他的劍斬在對方的重劍上,對方的劍還沒舉起便被重新壓回地麵。

  何家妮看準時機,弓步一拳朝對方的腹部打去。

  雖然交戰已有數個回合,但實際上這一切隻發生在數個呼吸之間,就連剛剛重劍砍在地上揚起的塵埃都沒有散去。

  就在何家妮快要得手的時候,一柄劍刃從塵埃中斬出,直衝她的脖頸。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劍,何家妮不得已後撤。

  高蕭也隨之退到何家妮身邊。

  何家妮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想到對手一開始就這麽難纏。

  就在此時,又有一撥人靠近了,可能是察覺到這邊有衝突,所以打算避開直接前往終點。

  何家妮當然不能讓他們離開。

  她如顛球一般顛起一人高的石頭,朝那些人踢去。

  能安然進入最後階段,那些人自然也不是俗輩,其中一個百合峰的女弟子一劍把石頭劈成兩半,但她們也成功被阻擊下來。

  高蕭看著兩撥人,覺得有些頭疼,對何家妮問道:“師兄還要多久?”

  何家妮估摸著算了一下,然後答道:“可能還得一些時間。”

  高蕭又轉頭對重劍峰的青年說道:“宗門不允許下死手。”

  重劍峰青年把重劍向地麵一插,然後答道:“刀劍可不長眼。”

  高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對何家妮說:“一人拖一撥吧。”

  何家妮答道:“嗯。”

  高蕭說道:“我不想打女人。”

  何家妮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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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多或少的人要麽在為單陽戰鬥,要麽隨時準備在為單陽戰鬥。那麽他本人在哪裏呢?

  一開始的時候,獸園的陣法還沒打開,他不希望進去的時候被人察覺到,所以自然也沒有在那裏等著。

  最開始他去了浩然峰,因為這是故事開始的地方。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是通過窗戶遠遠的看著這裏,所以浩然峰一直都是那個浩然峰,如今真正來到山前,才發現通往山上的山路因為多年沒有打掃,已經鋪滿了竹葉,他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看著漫山的雜草枯葉才發現原來山也會老。

  單陽不知為何笑了出來,笑容裏有道不盡的心酸。

  我見青山多憔悴,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單陽緩緩跪下,對著浩然峰磕了三個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之後他去了文堂,但他沒有進去,隻是在飲冰湖邊立了一會兒。

  他之前便在想等到了春天,湖邊的柳樹抽出了新葉,這裏的景色會更美一些。

  事實也正是這樣,細嫩的柳枝在春風中搖曳,如果原本這裏本是一幅靜置的山水畫,但此時卻多了些盎然的生機。

  他突然想到高蕭的東升,心想著如果自己能活下來,要記得把他帶來這裏看看。

  他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對著文堂裏的那個老人行了一禮,這是單陽第一次對對方行師生禮,行完禮後就再次離開了。

  也就在他剛走之後,貝文舟推開了文堂的大門,他察覺道那個孩子又回來了,但來的快走的也快。

  貝文舟看向飲冰湖的一角,那是單陽剛剛呆過的地方。

  是了,十年飲冰,難涼熱血。這才三年的風雨,又如何滅得了少年心中的火苗。

  途中單陽有路過淩仇峰,但沒有上去,因為沒什麽必要,他想說的話都已經給溫承平說了,溫承平的話很多,而且基本上沒什麽用。況且如果自己死了他可以對著自己的墓碑慢慢說。

  最後他去了百合峰的山崖邊上,這裏的風景很好,連天邊的雲彩都看得很清楚,但穀簡簡卻看的不是這些,她看的是一座山,或者說是山上的某個人,就這樣整整坐在這裏看了三年。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三年來,穀簡簡就在這裏遠遠的看著單陽,就像單陽遠遠的看著浩然峰。

  如同桃花落地,落雪飄零,一位中年少婦鞋尖點地,落在單陽身後。

  她眉毛細長,眉尾上挑,所以眉宇間帶些冷意,看著不是那麽與人親近,但絲毫不影響她絕美容顏。

  她名叫冷鴛,是這座峰的峰主,也是穀簡簡的師傅,而對單陽來說她還有另一個特殊的身份。

  哪怕單陽在跋扈也不敢在這位麵前張狂,對方可是當年一劍斬了五位堂主的猛人,若不是宗主攔著,想來早就殺上了淩仇峰。

  無論是哪個方麵,單陽都必須對對方保持尊重,於是行禮道:“冷峰主。”

  冷鴛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坐在穀簡簡一直坐的那個位子上,問道:“如不是木離死了,你是不是該叫我師娘?”

  單陽知道如此平淡的一句話蘊含的是多大的悲傷,如果問木離死後最傷心的是誰,天下人會覺得是單陽,但北海劍宗的人會覺得是冷鴛。

  有些東西沒法拿來比較,但三年前那個染血得雨夜能證明很多事。

  據說那一夜後百合峰上漫山得桃花被雨打的七零八落,世人一般用梨花帶雨來形容女子哭的悲傷,那天後才知道,原來桃花帶雨同樣令人心碎。

  單陽厚著臉皮答道:“等我娶了小穀,我還是可以叫你一聲師傅。”

  冷鴛聽到這話,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裏含著數不清得嫵媚,她歎道:“要是那家夥當年有你這麽不要臉,不就是戰天麽?我陪他去了便是。”

  單陽奉承道:“冷峰主威武。”

  終究還是一聲冷峰主把她拉回了現實,她歎了口氣,這口氣若有千斤重。她坐在穀簡簡平時坐的位子上瞧了半天,最終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又轉頭看向單陽,心想自己的徒弟真是好命,在這裏跪三年就能等回自己的心上人,但自己卻是一輩子都等不回他。

  冷鴛突然覺得冷,她是洞玄境的大修行者,哪怕是北海最冷的飛雪都不能讓她上心,如今卻被早春的風吹涼了心。

  她問道:“木離走了多久了。”

  單陽答道:“剛好三年。”

  冷鴛看著天邊漆黑的雲團,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木離死去的那個雨夜,她輕吟道:“我有故人抱劍去,斬盡春風未可歸。”

  突然兩人都察覺到淩仇鋒的陣法開了一線,單陽說道:“我去殺人了。”

  冷鴛點了點頭回應道:“你先去,我再來。”

  (這章是我構思中最喜歡的幾章之一,但咋寫都沒那味,有幾句重要的話都沒加上。看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