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和賀青蓮道別，從公社宿舍一回來，天又下起大雨。

  她做飯的時候，在下。

  吃飯的時候，在下。

  看書的時候，也在下。

  深夜時分，還越下越大。

  雨滴不停歇打在瓦房上，滴落在屋簷下。

  秦瑜沒睡好，和鴨店老板說好，她趕明兒一早就要去將鴨子帶回來的，這雨下成這樣，要將鴨子帶回來，很有難度。

  在床上輾轉反側，秦瑜爬起來看了一會書，又站在屋子外麵看了看。

  雨和下午那場大雨一樣，傾盆而下。

  她轉頭看顧瑾房間的時候，發現他房間還亮著油燈。

  紙窗戶上印著他身影，他在看書。

  秦瑜發現，她重生這輩子，發現顧瑾特別愛看書，比上輩子不知道認真多少倍。

  打了一個哈欠，秦瑜躺回床上。

  要好好休息，才有更多力氣幹活，賺錢，學習。

  秦瑜美美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公雞一打鳴就立馬起來，昨晚下了一個晚上的雨，此刻卻沒一點雨滴，空氣中滿是霧氣。

  看著微涼的霧氣，秦瑜大喜。

  有霧氣代表今天、起碼今天上午不會下雨，有霧氣，路上幾乎看不清對麵的人，她這挑鴨子回來，那是妥妥的安全。

  穿好草鞋，帶上帽子，帶好口罩，她火速往鎮上趕。

  一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秦瑜用籮挑著十隻成鴨，小鴨子背在背上的簍子上，一路腿腳飛快的走路。

  回來的時候，天剛亮。

  她將小鴨子放在院子旁邊的池塘裏玩水，成鴨挑回養豬場。

  接著喂豬，喂好豬之後，她趕回家來做早餐。

  全部忙完下來，秦瑜感覺自己有些雙.腿發軟，累。

  幸好昨天下午回來沒偷懶，在郭桂珍的幫忙下把豬草打了，不然今天肯定會累暈。

  顧瑾起得很晚，不知道是昨天晚上睡得晚的原因，還是這兩天走路走太多的原因，他起來之後，就感覺腦袋沉沉，有些暈。

  坐在屋簷下，看秦瑜忙裏忙外。

  有時候，他其實也很好奇，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做的？

  公雞一打鳴，她就起來，這點時間，她去了一趟鎮上還回來了，在養豬場忙和了一個早晨，又開始做早餐。

  看她那單薄瘦小的身影，他其實很想去幫忙，可一想，昨天他那般熱情的幫忙，她給他的就隻有一個冷臉，他決定，還是不去了。

  鬼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發瘋。

  秦瑜今天做的早餐很簡單，一碗清湯麵，加了一點外婆菜，上麵漂了幾片青菜葉。

  顧瑾看著桌上的麵，道，“今天是真累了！”

  這是嫌棄這碗麵太簡單了？

  秦瑜依然不想理會他。

  她確實累了，走了這麽遠，整個人猶如陀螺一樣沒停過，他愛吃不吃。

  “你要的五百隻鴨子，打算就這樣每次五十隻的抹黑挑回來？”顧瑾一邊大口吃麵，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秦瑜再次驚訝。

  這事她就和秦振斌、於大康說過，但他們隻同意最多養300隻鴨子。

  他卻連她想要的數目都這麽清楚。

  不過也對，顧瑾在公社雖啥活不幹，但是秦振斌卻很由著他，因為他是知青中的龍頭羊。有什麽事他知道，也是正常的。

  秦瑜依然沒回答，吃了兩口麵之後，她放下了碗。

  徑直去了自己房間裏。

  她要補覺，真是困死她了。

  “……”抽風，顧瑾隻覺得這個女人在抽風！

  他好心好意關心她，她依然是這副臭脾氣。

  誰慣的她！

  ……

  回籠覺是世界上睡著最舒服的覺，秦瑜再次起來的時候，太陽高高的，雲霧散去，天空亮得和明鏡似的，站在院子外麵，她看到山腳下有有很多人圍在小渠邊，公社河流邊。

  昨晚大雨，不用說，大家肯定是在捉魚。

  昨天沒時間捉，今天秦瑜卻充滿興致。

  以前她最喜歡的事就是摸魚，雖然總摸不到魚，可在水裏感受水浮力的那種感覺很好玩，為了能捉魚，她可是他們公社裏，少數能遊泳的女生。

  提著桶子歡快的往山下趕。

  每條小渠上都有人，秦瑜順著小溪流一直往下。

  在無數溪流匯入河流的入口處，她看到好些個知青，梁軍、郭桂珍。

  顧瑾、梁軍、李衛民三個素來關係好，幾個人站在一起。

  梁軍和秦瑜一樣，關於捉魚這事，心裏喜歡，卻是半條魚都捉不到的。

  他沒下去，站在堤岸上。

  下麵有魚的時候，他負責撿。

  顧瑾和李衛民在水裏撈魚。

  李衛民技術和挖泥鰍一樣，好得不得了，隻要他看到的小魚，幾乎逃不過他的手，一會扔上來一條，一會扔上來一條。

  梁軍撿得不亦樂乎。

  “哎，那邊好像是瑜丫兒。”郭桂珍推了一下正撿魚撿得超級歡樂的梁軍。

  梁軍一抬頭，就看到提著桶子的秦瑜。

  “嫂子，這邊！”梁軍大聲呼喊。

  秦瑜也發現了梁軍，衝著他笑，踩著愉悅步伐往他這邊走過來。

  “梁軍，是誰？”河裏的顧瑾抬眸有些好奇的問。

  “我叫嫂子，肯定是你媳婦啊！”梁軍回答。

  顧瑾想起早晨秦瑜對他的態度，這幾天，他態度一直很好，可這女人，對他總是不聞不問，冷言冷語。顧瑾眉頭一沉，他要倒要看看秦瑜對他到底有多不在乎，聲音裏抿出一絲惡作劇，和，“李衛民，玩一下！”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李衛民完全摸不清狀況，“什麽？”

  “……”離顧瑾很近的地方梁軍聽到了他的話，但他完全聽不懂顧瑾的意思。

  “……聽到沒？”顧瑾話還沒說完，河裏的沙石好似在滑動，一個腳步好似不穩，整個人滑入水中，在水裏掙紮起來，還大叫一聲，“啊！”

  那聲音又快又急.促，郭桂珍沒聽到顧瑾說話的聲音，大驚失色，大聲喊道，“顧知青落水了！”

  他這一喊，吸引了所有人。

  慢悠悠往河邊的秦瑜一聽“顧知青落水”幾個字，腦袋頂上好似被石頭重重砸了一下。

  整個人木了一下，扔掉桶子，火速奔過去。

  其他的村民也紛紛丟掉手上的桶子，立馬往河邊趕，“怎麽回事？顧知青落水了？”

  “天啊。這可怎麽辦？”

  “趕緊去救！”

  “應該不是吧。我好像看到顧知青是自己閃下去的，他不會是想不通吧？”

  李衛民站在河裏，想著剛才顧瑾說的那句“玩一下！”的意思，思度著，他現在是應該行動呢，還是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