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幹活速度特別快，掃過的地方，野草像被割草機斬割了一樣，一下子就割了一堆野草。

  她笑容很感染人，笑起來無懼無畏。

  她和她其實都一樣，都是像野草一樣頑強生長的女人。

  隻是她更樂觀，更開朗，更堅定，更自信。

  “你說得非常對！”秦瑜讚同的道。

  更讚同她說的那句，不管哪個男人，我都配得上。而不是，別人太優秀，我擔心我配不上。

  所以她何必因為顧瑾而再次傷神？

  因為靠近他而受傷害？

  不存在的。

  他們這樣任何男人都配得上的人，應該無所畏懼。

  見秦瑜是真的笑了起來，郭桂珍心情也很好。

  兩人沒一會兒就采了一堆野草。

  “對了，我這幾天都沒看到你下公社這邊。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

  “那天，女知青趙朝霞和賀青蓮兩個人打了一架。聽說是趙朝霞罵了賀青蓮，賀青蓮差點掐死趙朝霞。”

  “！”竟有這麽震驚的事。

  難怪這些天她沒著賀青蓮。

  “這件事，是李知青解決的。具體他們是因為什麽原因打架，我們都不知道。李知青應該是知道的，但他沒和任何人說過。我知道你和賀青蓮關係好，但瑜丫兒，趙朝霞縱然有百般不是，但是賀青蓮卻敢這樣掐著人。我覺得她戾氣有些重。你最好和她保持距離。”郭桂珍正色和秦瑜道。

  秦瑜眉頭微微蹙起。

  這是第二個人和她說，要她離賀青蓮遠點。

  她不知道大家為什麽會對賀青蓮看法這麽不一般。

  想起上輩子賀青蓮對她的好，想起自己掉在川南縣山坡穀底賀青蓮喊她救她的聲音，秦瑜更加不明白，在她眼中，賀青蓮雖功利了一些，但鋒芒並沒那麽刺人。

  “謝謝提醒。我會留意。”秦瑜回答。

  豬草采完之後，郭桂珍和她道別。

  秦瑜將豬草放回家之後，拿著一些昨天做好的驢打滾去了公社宿舍。

  她在公社外麵破爛的牆垣上看找到賀青蓮。

  賀青蓮孤獨的坐在牆垣上，呆呆的看著遠處西斜的太陽，眼眸裏都是悲傷。

  “青蓮，我做了些驢打滾，請你吃！”秦瑜從後麵叫住她。

  賀青蓮轉頭，笑著看秦瑜，“你這是把做給你家那位的點心，帶出來給我了？”

  “做了很多。夠吃！”秦瑜走上殘垣牆上，坐在她身邊，道，“你看起來，心情不好。”

  賀青蓮笑了笑，回答，“心情不好，那是幾天前的事。現在看到你，還有驢打滾吃，就立馬好了。”

  “怎麽就和趙朝霞打起來了？”秦瑜詢問道。

  賀青蓮正準備吃驢打滾的手僵在空中，臉上瞬間冷寒下來，眉頭緊皺，眼睛氳氤著霧氣，她緩了好一會兒，將驢打滾放回碗裏，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秦瑜，你知道嗎？有些事，猶如一把刀子一樣，隻要一提就會撕裂。趙朝霞她家庭成分好，高高在上。公社的人，確實沒誰敢惹她。但是！她若惹我，我不會饒她。她在我心口劃刀子，我也會在她身上劃刀子。不留餘地的！甚至比她更狠。公社的人沒傳錯，當時若不是李衛民來，我估計已經控製不住我自己的手，將她掐死了。”

  賀青蓮的坦白讓秦瑜心驚。

  她沒想到賀青蓮這般坦誠。

  秦瑜瞬間明白大家為什麽覺得賀青蓮可怕了，因為她眼中有說到就會做到的狠意！

  “秦瑜，你知道為什麽嗎？”賀青蓮嘴角譏誚的嘲弄反問道。

  秦瑜搖頭。

  賀青蓮臉色驟然灰暗，道，“她罵我是表子！”

  “……”秦瑜。

  “我被別人淩辱過。這件事，京都來的知青都知道。他們都沒說，唯獨，趙朝霞，嗬嗬……我努力想忘記曾經的生活，遠離曾經的人和地……可命運總是這般無情，不管我怎麽逃，就會有人在我傷口上撒鹽。”

  “趙朝霞說那話的時候，我眼前看到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扒在我身上正在淩.辱我的禽.獸，我什麽都沒想，我隻想殺了他！用手掐死他！”

  賀青蓮緩緩回憶，夕陽的落在她臉上，回憶過往的她表情很猙獰，很掙紮，很憤怒，許久她才平靜下來，平靜後的她，臉上隻有滄然和悲涼。

  秦瑜才發現，原來上輩子的自己，從來就沒了解過賀青蓮。

  她更不知道，勤勞、和誰都客氣笑容滿麵的賀青蓮有這樣一段黑暗的過往。

  何其悲慘。

  何其可憐。

  “青蓮，這些都已經過去。忘掉過去吧。以後的一切，會更好。”秦瑜拉著她的手，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賀青蓮。

  一個未婚女生，發生了這種事，還被很多人知道。

  這樣的年代，對女性貞潔看得極為重要，她都不知道賀青蓮怎麽熬過這段歲月的。

  賀青蓮淚水如下雨一般落下來，道，“秦瑜，其實我很想忘記所有的一切，所以我努力的生活，辛勤的勞動，什麽活最髒最累大家都不願意幹，我都去幹。可哪怕如此，世界上的惡意依然沒停止。秦瑜啊，這個世界，真的很可惡。我不知道哪裏會是我的停靠點，我不知道哪裏才會讓我安然生存。也許以後會有一個這樣的地方，能讓我安安靜靜，平平靜靜的生活。那個時候，也許我會忘記所有的人。隻看見未來的希望和美好。”

  秦瑜心頭哽咽，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上輩子賀青蓮會和她關係好，因為她和她一樣，在別人眼中也那麽不堪。

  她也似乎明白，為什麽賀青蓮一離開公社，就再也沒和他們聯係，因為她要忘記一起，所有的一切，讓她傷心和悲傷的人和事。

  “隻要你以後開心，忘記就忘記。你真把我忘記，我也會祝福你。”秦瑜拍了拍她手道，安慰道，“趙朝霞確實過分，換做是我，我也會掐死她。所以你並沒做錯。好好努力，總會有一片晴朗天空屬於你。”

  “秦瑜，謝謝你！”賀青蓮眸子微深的道，“我忘記誰，都不會忘記你。你這麽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