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頭曲亮聽崔應元提到麥芽糖這麽賺錢，眼皮連跳了五六次。他的任務就是在這外城為鄭養性搞錢，每年要往都督府交兩萬兩白銀。可這是去年的價格，就在半年前，都督府傳來消息，今年的歲例漲到三萬兩，比去年足足多了五成。

  這可要了曲亮的老命，私酒的生意已經發展了多年，市場就這麽大，在要擴大市場根本不可能。但鄭都督的命令還不能不執行，曲亮在外城雖然能呼風喚雨，但他深知自己在鄭養性麵前根本狗屁不是，沒了鄭養性的護佑，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所以這半年多來曲亮真是愁白了頭，為了完成任務開始涸澤而漁，除了繼續逼迫手下酒廠增加產量外，也開始提高私鹽的價格、同時還買賣人口、開設賭局，希望能完成今年的歲例。可是就這樣搞下來，曲亮預估到年底還有五千兩銀子的缺口。現在聽到那個趙和一個月就搞到了五千兩，怎能不讓曲亮眼紅？

  曲亮瞪眼睛問道：“那個趙和真是在一個月內弄到了五千兩白銀？”

  崔應元看曲亮這個神情，知道這件事有門，趕緊點頭道：“千真萬確，屬下還得知現在趙和停了產，是因為原料不夠了，隻要原料跟得上，白銀就像流水一樣流入，一年收入三四萬兩完全沒問題！”

  曲亮聽崔應元這麽說心動不以，隻要能將這門生意收入手中，除了完成鄭養性的任務完全沒難度外，自己還能撈取不少的好處。可是這件事想的容易，但趙和也不是沒有後台的弱雞，如果惹到了宮內的李公公出麵，最後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曲亮想了想還是不要自己刻意妄為，應該先去問問鄭養性的意見，畢竟他的靠山就是鄭養性，如果出了事自己的靠山不幫自己，那可就倒了黴。

  曲亮想好後對崔應元說道：“這件事我也做不得主，現在你跟我一同入城，去拜見都督，希望都督大人能給咱們做主！”

  崔應元一聽心中大喜，他幫曲亮辦事已經兩年多了，原本一直是個底層小頭目，現在隻要能見到鄭養性，搭上背後這尊靠山，崔應元就有機會接替曲亮成為外城的飯頭管事。

  曲亮還不知道崔應元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帶著他從崇文門進城，去東城梯子胡同，準備拜見錦衣衛左都督鄭養性。

  梯子胡同在後世已經消失，大概位置就是後世的王府井，這裏緊鄰王子府邸十王府，是北都一等一的地段。鄭養性的都督府就設在梯子胡同口，他們家獨占了一整條胡同，鄭府門前鋪著條石，黑漆的門口十分氣派。

  來到這裏曲亮再也不是外城風光無限的飯頭，而是謹小慎微的外城管事，曲亮來到門口對門房說道：“這位小哥，咱是外城管事，有重要事務要拜見鄭大人！”

  曲亮說完從兜裏拿出一份孝敬，塞入那門房手中。那個門房用手摸了一下，大概有兩錢銀子，十分滿意，對曲亮說道：“既然是自己人，請稍候，我進去通報一下！”

  曲亮帶著崔應元站在門口等了足有一個多時辰，那個門房才出來說道：“請進吧，老爺在後花園見你們！”

  曲亮答應一聲，在門房的帶領下進入鄭府，整個梯子胡同都被鄭養性買下，所以鄭家的宅院十分巨大，曲亮與崔應元在各種庭院、房屋中穿行了足有十分鍾，才終於在一處花園中見到了鄭養性。

  和一般的紈絝公子富二代不同，鄭養性長的十分俊美，一副短須垂在胸前，因為在家，所以頭發並沒有束起來，而是披散在肩頭。

  鄭養性雖然一副貴公子的模樣，但曲亮可知道這都是表象，這個鄭養性手段殘忍，如果不和他的意，馬上就能要你的性命。所以曲亮來到花園中，遠遠的就跪在地上叫道：“老爺，外城管事曲亮拜見老爺！”

  鄭養性手中抱著一條京巴，正在逗弄狗玩，也沒看曲亮，直接問道：“你不在外城管事，跑來見我幹什麽？”

  曲亮聽鄭養性問他，趕緊說道：“老爺，小人在外城碰到一條財路，有人販賣麥芽糖在一個月內就賺了五千兩白銀，小人感覺是條財路，想要收過來孝敬給老爺，但是遇到些小麻煩，能不能請老爺幫助解決！”

  鄭養性的表情麵無波瀾，問道：“什麽難題？說！”

  “是這樣的，這條財路掌握在崇南坊把總趙和手中，如果是一個小小把總，小人也不敢來煩勞老爺，隻是這個趙和與宮內的李公公認識，這就讓小人有些棘手了！”

  鄭養性一聽與宮內還有牽連，皺眉問道：“李公公？那個李公公？”

  鄭養性這麽問可難倒了曲亮，他所有事都是聽崔應元說的，具體情況完全不清楚，現在沒辦法隻好用手推了一下崔應元，讓他起來答話。

  崔應元感覺機會來了，從地上爬起來恭敬的說道：“回稟鄭都督，小人是曲管事的手下，負責外城劉家窯一帶的事情！”

  崔應元原本就是這北都城內的混混，本就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最後崔應元說道：“鄭都督，根據小人的打聽，這個趙和來外城的時候由錦衣衛百戶楊寰陪同，聽說是宮內兵仗局李永貞李公公推薦的，但趙和開始的官職隻是不入流的鋪長，所以小人估計與李公公的關係也就一般，現在成了把總，可能是賄賂外城兵馬司指揮虞大人的緣故！”

  鄭養性聽崔應元說完，冷哼一聲：“哼！我還以為是那個李公公，不過一個兵仗局的管事，也敢自稱公公？這件事你們回去辦理即可，如果李永貞有什麽不滿意，讓他來找我！”

  鄭養性說完讚賞的看了崔應元一樣，然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崔應元一聽心中大喜，看來剛才自己入了鄭養性的法眼，趕緊重新跪倒說道：“回鄭都督，小人叫崔應元，大興人氏！”

  鄭養性一聽還是老鄉，十分滿意的說道：“崔應元你很好，當個副管事吧！”

  崔應元從一個小頭目變成僅次於曲亮的副管事，趕緊磕頭道：“小人多謝鄭都督，不！多謝老爺的賞識！小人一定為老爺盡心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