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於看到自己被免了看門的優差，調往苦地方守金魚池，嚇的趕緊磕頭如搗蒜，叫道：“大人，可不是小人敢打擾大人的雅興，隻是那個錦衣衛百戶說兵仗局的李公公要找您，小人深怕耽誤了大人的大事，所以才不管不顧跑了過來，請大人看在小人的辛苦上，放過小人吧！”

  虞業龍聽老於說兵仗局的李公公，馬上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問道：“可是李公公親臨？”

  “這倒不像，那個錦衣衛百戶騎著馬，隻帶了五六個人，其中並沒有宮內的公公跟隨！”

  皇宮內的宦官都沒留胡子，同時那些宦官因為沒了東西，小便時難免弄得到處都是，身上自然帶有淡淡的尿騷味，多遠就能聞到。老於是北都的坐地炮，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虞業龍聽李永貞沒有親自來，鬆了口氣，大概是李公公想讓自己辦什麽事，所以才派了一個錦衣衛百戶過來傳達。這個李永貞李公公可不簡單，雖然兵仗局與虞業龍的兵馬司沒什麽業務往來，但李永貞黨附大太監王安，隻要太子登基，王安一係的所有宦官必定得了重用，現在這個李永貞就是正五品掌印，到時候弄個提督東廠並不是什麽難事。

  虞業龍敢得罪一個普通錦衣衛百戶，可不敢得罪未來的東廠廠公，在聽完老於的哭訴後，不敢耽誤，趕緊起身換上衣服，準備跟著老於回衙門。

  老於看著穿衣服的虞業龍，斯斯艾艾的問道：“大人，您看小人還用去守金魚池嗎？小人家中老母幼子，實在不能斷了這份糧餉啊！”

  老於是守門的門房，雖然工資不高，但畢竟門房有一筆額外的孝敬，剛才虞業龍說要掉他去守金魚池，這可是要他的老命。

  虞業龍瞪了老於一眼，哼道：“回去看看在說，如果因為你耽誤了公事，不僅要調你去守金魚池，還要降為火甲！”

  火甲是兵馬司最低等級的士兵，也就是明代的消防隊，不僅有生命危險，工資還少的可憐。老於聽虞業龍這麽說，心中連連叫苦，但他一個鋪兵能說什麽？隻好在心中祈求那個殺千刀的百戶一定要帶來好消息。

  百順胡同距離兵馬司不遠，虞業龍很快帶著鋪兵老於就趕回了衙門。虞業龍在門口問清楊寰的去處，直接來到衙門的二堂，楊寰帶著趙和一行人，正坐在二堂的大廳等候虞業龍回來。

  虞業龍並不認識楊寰，不過看到楊寰身上穿著六品武官服色，同時腰間挎著繡春刀，知道這就是那個百戶了。虞業龍還沒進屋，站在門口就抱拳笑道：“這位可是錦衣衛的楊大人？虞某出去公幹，回來晚了，實在罪過罪過！”

  楊寰雖然看不起兵馬司的這幫地頭蛇，但人家畢竟是正四品的武官，本著官場禮節還是站起來行禮道：“錦衣衛東城駐紮百戶楊寰，見過虞大人！”

  官場講究官大一級壓死人，虞業龍比楊寰大上了六級，現在楊寰看到他隻是抱拳了之，所以虞業龍心中十分不高興。他哈哈一笑，說道：“原來是東城的兄弟，虞某與東城千戶成大人有些交情，不過到沒見過楊兄弟！”

  錦衣衛東城千戶成賢正是楊寰的該管上級，不過楊寰背後的靠山是李永貞，還真拿這個成賢沒當回事。

  楊寰伸手將李永貞給的駕帖拿了出來，然後笑道：“原來虞大人與成千戶有舊，這樣兄弟也就不拐彎抹角了！今天兄弟來是受兵仗局掌印太監李公公所托，將這位趙和趙公子交到南城兵馬司！李公公明言，希望虞大人給趙公子安排一處可心的差事！”

  楊寰的這席話說的虞業龍半點脾氣都沒有，他認識成賢不假，不拿楊寰當個人物也可以，但絕對不敢逆了李永貞的意思，要知道李永貞背後可是大太監王安，不要說他虞業龍一個正四品的指揮，就是超品的定國公，得罪了王安也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虞業龍雙手接過李永貞的駕帖，驗看無誤後又雙手交給了楊寰，這時候他的語氣放低不少，笑道：“這個沒問題，請楊兄弟上複李公公，虞業龍這裏肯定讓李公公滿意！”

  楊寰點點頭，對邊上坐的趙和說道：“趙公子，屬下的差事結束了，請趙公子留在兵馬司聽候虞大人的安排，屬下告退了！”

  趙和趕緊站起來說道：“這次多謝楊大哥了，以後有機會請楊大哥喝酒！”楊寰笑了笑，與趙和拱手而別。

  等楊寰走後，虞業龍坐在居中的椅子上，上下開始打量趙和。麵前這個叫趙和的小子十分年輕，大概也就剛到二十歲，穿了一身灰色絲綢長衫，頭上戴了一頂方巾，像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怎麽能托人到兵馬司來混日子？

  “趙和，看樣子你是一個讀書人，為何不在家讀書考取功名，非要到兵馬司操持賤役呢？”

  “回虞大人，屬下不是讀書的材料，到現在也沒混個功名，既然如此還不如出來當差賺錢了，所以才托了人想要到虞大人手下混碗飯吃！”

  虞業龍聽趙和這麽說點點頭，其實明中期讀書風氣大盛，社會上充斥著很多讀書不成混日子的年輕人，像趙和這種穿著長衫招搖過市的很普遍，虞業龍也沒放在心上。

  “原來是這樣，不知你與李公公如何認識？”這才是虞業龍關心的問題，這個趙和與李永貞到底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李永貞親自說話。北都官場複雜，虞業龍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得罪人。

  “虞大人，屬下與李公公隻有一麵之緣，當年李公公在南都當差，屬下跟著父親押運秋糧去南都入庫，所以認識了李公公！”趙和並不想讓人把自己與閹黨聯係到一起，畢竟自己將來是要當大宰相的人，與那幫陰陽人搞到一起會壓低了自己的身份。

  虞業龍聽趙和這麽說鬆了口氣，他原來以為這個趙和是李永貞的什麽親眷，那樣的話就要安排一個清閑的差事。但聽趙和剛才說隻是與李永貞有過一麵之緣，大概當年在南都給李永貞送過禮，所以到了北都來找李永貞還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