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想不出章節名
作者:咬一口山風      更新:2020-05-26 02:52      字數:2706
  聽完這句話,夏子器久久不語。

  顯然,

  他的心情不如表情那樣平靜。

  過去將近一分鍾,

  夏子器才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恢複了正常,問:

  “那個老頭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是一個……喜歡強買強賣的家夥,”霍爾墨斯說,“你要是接住那個籠子,你會把自己賠出去。”

  聽上去像個交易靈魂的魔鬼……這麽說來,剛剛真是凶險啊……夏子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突然,一個虎了吧唧的小孩子撞在他身上。

  孩子很小,體重很輕,

  夏子器沒怎麽疼,那個小孩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肘磕破了皮,擦出了一小片血紅。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孩子特別愛鬧。”

  旁邊的家長倒是通情達理,沒像網絡小說裏寫的那樣撒潑耍賴,一邊扶孩子一邊說對不起。

  夏子器回過神,摸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

  “擦一擦吧。”

  紙巾包從口袋裏順出一張照片,收容物1613的衍生品。

  夏子器彎腰去撿,目光霍然凝固。

  照片上印著一個清晰的蠟人,頭發披散在肩上,臉龐平滑,沒有五官,整體看上去醜陋而畸怪。

  半個蠟人……陳耀師兄……縛生會據點……一個個元素在夏子器腦中發酵,編織出可怕的結論。

  其實在一開始,

  夏子器不是沒往藝術館聯想,隻是這個猜想直接被他自己給排除掉了。

  一方麵,

  根據鎮守局提供的草圖,那個蠟人製作得粗糙到了極點,充滿了遠離藝術的詭異感和畸形感,和師兄的精致作品簡直天壤之別。

  另一方麵,

  自己全程參與了展廳的布置,沒少碰那些蠟像,一個見不得光的隱秘組織會讓外人在自家據點裏打雜麽?

  然而,

  眼前的照片證明,

  和瘋子講邏輯,本身就是一件沒邏輯的事情。

  燈光照亮了大廳的每一個角落,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龐,夏子器卻感覺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盯著,

  盯著,

  眼角流下殷紅的血淚。

  夏子器把照片塞回衣兜,默默捏住兜裏的符咒,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立刻給何遠發短信。

  不到一分鍾,

  回複到了,隻有四個字:

  立刻撤離

  我不是戰鬥類型的畸變者,沒那個本事和縛生會的瘋子們對抗……打打殺殺的事情就該歸行動組管……何叔說得對,立刻撤離……夏子器鬆開符咒,準備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但,

  眼角餘光不受控製似的,瞟向記者人群。

  眾人的簇擁中,陳耀師兄用手杖支撐著畸跛的身軀,站在那個最美麗的少女蠟像邊上,一身漂亮禮服在聚光燈下越發光鮮,光鮮得有些刺目。

  正好輪到了白茹采訪陳耀,

  二人之前就認識,談笑風生,很是熱絡。

  而少女蠟像默默站著,用空洞的眼睛盯著白茹,死板而呆滯。

  ……

  “貧困生補助申請是需要上台演講的,就是買個慘的事,你真不去?我可是看了報名表,那些大一新生裏,除了你之外就沒有真窮的,前幾天我還在夜店碰到一個。你要是不爭這個名額,補助金和被狗叼了沒什麽兩樣。”

  “不去。”

  夏子器低頭往嘴裏扒拉了兩口什錦炒飯,

  最便宜的素炒飯,他唯一的午餐。

  “嘖嘖,你可真倔。”

  “他們是賣慘,我是真慘。”夏子器低聲說,“殘疾人會到處炫耀自己的缺陷麽?除非是個乞丐。”

  “行,那就不去。”白茹一邊擺弄手機一邊說,“聽說你在找兼職,我正好認識一個開藝術館的師兄,你過兩天去試一下吧。”

  手機振響,

  夏子器滑開屏幕一看,是白茹發的微信紅包。

  “學姐,你弄什麽?”夏子器皺眉。

  “給你發錢啊。”

  夏子器的臉色不太好看:

  “用不著。”

  “別想岔了,我對你沒什麽企圖。”

  白茹說,

  “這不是在施舍,而是雇傭。雇傭,懂麽?

  明天周六我出去采風,正好缺個扛鏡頭的。雇人也是這個價,我看你就蠻適合。”

  夏子器沉默了片刻:

  “謝謝。”

  “認識一個月了,頭一回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白茹笑了笑,“還不給自己加個肉菜去?我的東西沉,明天你可別累暈了。”

  ……

  夏子器的右手攥了又鬆,反複數回,

  捏出一手津津的汗。

  “大哥哥,還你紙。”虎頭虎腦的小孩出聲說。

  夏子器低頭對著小孩笑了笑,忽略對方舉著紙巾包的小胖手,反而使勁揉了揉小孩的腦袋,

  順便擦去掌心的汗。

  然後,他整了整衣領,掛上一幅自然的笑容,大步走向人群。

  ……

  “行動組八個小組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出動。”

  行動組副組長吳輝沉聲說。

  全副武裝的白安陽站在他對麵,依舊是那一襲純色黑風衣,脊背挺得筆直,風衣下是薄防彈衣、改良過的輕型戰術夾板、幾管密封在金屬筒中的藥劑,手裏提著一個銀白色的鋁箱。

  “武警那邊也聯係上了,”何遠用脖子夾著手機,“他們會負責疏散周圍群眾、輔助周邊封鎖。”

  收容組同時還承擔著對外協調工作,協調部門之間的聯合。

  白安陽點了點頭:

  “那麽接下來的行動,由吳輝你來負責指揮。”

  何遠怔了下,“那你……”

  “我通過收容物792,直接躍遷到那個藝術館的內部。”

  “792六個小時內隻能用一次,僅限一人,而且有5%的幾率迷失在那個空間。”

  何遠皺緊眉頭,

  “你作為行動組的組長,不合適冒這種險,最好還是換個人選……”

  《警察故事》裏,從來都是成龍帶頭衝鋒,沒見過警察暑長身先士卒,

  不是暑長貪生怕死,

  而是各安其職。

  “整個琴海鎮守局裏,隻有我一個人駐守過北方邊境,隻有我一個人曾經正麵對上縛生教會。

  我和他們鬥了二十多年,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白安陽瞥了一眼吳輝,

  語氣嚴厲:

  “你還在磨蹭什麽?快出發!”

  吳輝領命離去。

  一輛輛越野車嘶吼著開出車庫,仿佛出洞的群獸。

  “真是胡鬧……”何遠低聲嘟囔著,“吳輝也陪你瞎胡鬧。”

  “令行禁止,是個好兵。”白安陽淡淡評價。

  何遠無奈道:“我去做啟用791的準備。”

  白安陽快步前往收容區,一路走到通道盡頭。那裏有兩扇相對的門,他拐入左側房間。

  這裏的收容級別明顯比1613高了好幾個檔,牆壁、地板、天花板上都繪著繁複的紋路,水銀在其中流淌,如同銀白色的無鱗群蛇。

  收容室正中間,孤零零豎立著一扇破舊木門,

  酒店裏最常見的房間門,鎖頭生鏽,木頭腐爛,門框搖搖欲墜,貓眼的位置被黏稠的鮮紅填滿,

  正不斷往外流淌,

  如同一枚被切斷的靜脈血管的橫截麵。

  白安陽用指頭蘸了鮮紅,在門上寫下藝術館的坐標方位。

  何遠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回響:

  “老白,縛生會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你可別陰溝裏翻船……”

  “我還沒老呢。”

  白安陽往嘴裏丟了兩顆白色小藥片,用後槽牙碾碎,扭開門把手,一腳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