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決裂
作者:長臂猿的夫人      更新:2020-05-21 16:55      字數:2215
  威義堂後院,有個單獨的小院子,屋裏供奉著祖師爺的牌位。

  陳世安入師門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被罰跪。

  他一個人跪在有些陰冷的佛堂中,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脊背挺直,閉目養神。

  劉益腿受了傷,跪不了,錢威明到底是心軟,把他趕回去養傷了。

  不多時,陳世安聽到了腳步聲,他微微睜開眼睛,卻沒有回頭看。

  師父名言禁止師弟們來看他,特別是與他交好的藍暉等人,更是不允許,這個時候還有人來,也隻能是劉益。

  陳世安也不知道劉益到底想做什麽。

  相處了十幾年的師兄弟,仿佛是個陌生人,都變得讓他認不出來了。

  劉益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手裏還提著個籃子。

  他將籃子放在陳世安身邊的地上,從裏傳出些飯菜的香氣。

  劉益站在身邊,看著陳世安道:“師兄,今日發生了許多事,還沒來得及吃飯吧?我在膳堂給你帶了些,你趁熱吃點。”

  陳世安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掀開了籃子上的布,看到裏麵的幾樣小菜和包子,確實是膳堂裏常做的菜色。

  他又將布蓋了回去,抬頭看他,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劉益淡淡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說:“我能做什麽?師兄這麽厲害,我做什麽有用嗎?”

  陳世安眉頭微蹙,沒有說話。

  劉益又道:“師兄不吃我帶的東西,怕我下毒嗎?”

  這話真是越說越難聽了,陳世安原本並沒有那樣想,即使藍依之前提醒過他一次,他也沒有真的將劉益往那樣的地方想。

  可是劉益今日的所作所為,又實在不得不讓他多想。

  陳世安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送這些吃食過來?”

  劉益一愣,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眼裏隱隱泛著冷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在這裏,惹師兄的不快。”劉益氣怒的將籃子攥在手裏,轉身又一瘸一拐的出了門。

  一直到將近傍晚,都再沒有人過來,背後的血跡都幹涸了,黏糊的貼在後背,陳世安有些不舒服的扯了下衣服,結果拉扯了傷口,後背一片刺痛。

  他皺了皺眉,感覺有些渴,然而佛堂並有沒有水,他猶豫了下,四處看了一眼,便看見門邊的桌櫃上,放著個竹筒製成的水壺,上麵還刻著他的名字。

  是他平日裏常用的,但他記得自己並沒有拿進來過。

  或許是他哪個師弟偷偷幫他放進來的?

  陳世安起身,拿起水壺搖了搖,裏麵裝滿了水,他打開蓋子正要喝,猛然又頓住,他突然想到,劉益進門給他送吃食的時候,不僅腳步緩慢,進門的時候,仿佛還停頓了一下?

  如果這水壺真是劉益拿過來的,那他為什麽不說?

  陳世安猶豫片刻,將水壺裏的水倒了一半在牆角,然後又去看水壺底部,透過輕微的水痕,仿佛能看見底部有些微弱的沉澱物。

  陳世安握著水壺的手一緊,眼神沉下來。

  他將水壺重新蓋好蓋子,放回去的時候故意挪了下位置。

  他又走到祖師爺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點亮了燈架上的十幾盞油燈。

  果然,掌燈時分,劉益又來了,他進門前,有意無意的看了下桌櫃上的水壺,見水壺挪動了位置,原本壓在水壺地下的香灰幾號沒有了,他嘴角便微微上揚,露出個得逞的笑意來。

  他將手裏的食盒放下,對陳世安道:“師兄,我給你送晚飯來了。”

  陳世安很餓,也很渴,甚至因為受傷,他也很累,然而此時見到劉益,他渾身又緊繃了起來,心裏起了警惕之心,根本不想理會劉益。

  劉益計謀得逞,心裏爽快,此時也沒有多留討人嫌的意思,將食盒留下,就轉身走了。

  心想自己這個師弟也是盡了本分,至少給他送了吃食,不至於做個餓死鬼。

  然而走之前,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又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笑著說:“師兄,師父今日找了查你,你知道不知道?”

  陳世安冷冷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劉益也不以為意,隻是心情很好的說:“師兄,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希望你消失嗎?”

  劉益忍著腿疼,緩緩蹲下,看著陳世安:“你出師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想過嗎?”

  “以前,威義堂和興德堂同台比賽,向來都是勢均力敵,一塊肉就這麽點大,兩家分一分,好歹都不至於餓死,然而你偏要將那塊肉收入囊中,連點肉渣都不給人剩,你想想,他們該有多恨你?”

  聽到這裏,陳世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劉益,同時都被氣笑了,他看著劉益,說:“沒想到你還是菩薩心腸?都是同一個師父手裏學藝的,怎麽我不知道師父除了教我們贏以外,還教了放水?”

  他又冷笑著說:“你自己弱,躲在台下看熱鬧也就罷了,還指望別人都跟你一樣?編這一套理由唬人,你也不嫌丟人?興德堂打的什麽主意你比誰都清楚,少為自己做過的惡心事找借口。”

  劉益臉色陰冷的盯著陳世安看,確實,陳世安說中了他的心裏話,他確實比不過陳世安,這麽多年來,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有用。

  他心想,既然自己技不如人,那麽什麽好說的,他下台就是了,他並沒有打算過要出賣同門。

  隻是最近,他有些缺錢,然而他這些年也沒有積攢下家業,他家裏又不像陳世安那樣經商。

  便有些一籌莫展。

  這個時候,一直關注著威義堂的興德堂,便出手了。

  興德堂想除掉陳世安很久了,這兩年一直在找機會,各種手段用盡了,當他們發現劉益家裏有困難時,立即給他送了一千兩。

  陳世安的命值不值一千兩,劉益不知道。

  但如果僅僅是買一次舞獅的輸贏,再將陳世安趕出師門,那一千兩絕對夠了。

  劉益心想,這可不是他的錯,要怪,就怪陳世安自己,不給別人留活路。

  比如他,比如興德堂。

  多少人恨著陳世安,不是想將他挖過去,就是想要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