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吃的時候，沈懷箬感覺到微微嗆辣，再吃第二口直接上癮了。

  挑的幾串菜吃完，又從旁邊賣燒餅的攤子上買了兩個燒餅，把燒餅撕開，泡在碗裏，香噴噴的湯底把燒餅浸泡後味道混合在一起。

  深灰若慢慢的將燒餅吃完，碗裏的湯汁也喝的一口不落。

  從身上掏出錢要給王大梁結算，王大梁擺擺手：“都是一個村兒的，第一次吃就算了，下次記得給錢，還有要多照顧生意哈。”

  沈懷箬收回手裏的錢，提著行李往家裏走去。

  王大梁停下手裏的活兒看著沈懷箬離開，輕輕歎口氣：“年輕人撐住！”

  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什麽感覺呢？

  隻有經曆過的有良心的人才懂。

  王大梁繼續手裏的事情。

  至於王霖，樂滋滋的燒火，俊俏的臉蛋也摸了一把灰，烏漆嘛黑的。

  盯著王霖，王大梁已經開始想象應該如何給王霖討一房媳婦，就算腦子不清楚了，也得生孩子，也得把這一支的血脈傳承下去。

  娶媳婦兒得建房子，手裏存著的錢不少，足夠建個四方小院，隻是……

  弟弟的腦子不好使，隻有房子還不夠，得有不少的聘禮，不然沒有人會願意把自己家的姑娘給一個傻子當媳婦。

  除非有足夠的好處。

  而且，弟弟現在這個樣子，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來，他得連帶著給弟弟養兒子的錢一起掙回來。

  想到未來還有不少花錢的地方，王大梁再次鼓起勁兒來，繼續努力大聲吆喝：“麻辣燙麻辣燙，好吃的麻辣燙，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燒火的王霖也張口符合起來。

  吃了麻辣燙，沈懷箬感覺自己身上充滿力氣，走在路上都不覺得有多累。

  歡歡喜喜的回到村子。

  走到村口，遇見村長的兒子，沈懷箬開口打了個招呼。

  誰料村長兒子看見他眼睛閃爍一下，期期艾艾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家裏發生事情了！這一瞬間沈懷箬心裏升起這個想法，並且直覺他，這種想法十有**是正確的。

  穿過村口匆匆往家走去。

  路上遇見的人，甭管是誰看他的臉色都不對。

  看見常二柱跟常三柱，兩個人死死盯著他，眼神帶著惡意。

  他不在家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沈懷箬加速王家走去。剛走到家門口，就聞到一股怪異惡心的臭味。

  走進家門，瞧見袁氏在掃地。

  兩個孩子怯生生的在角落蹲著。

  沈懷箬腳步聲響起，袁氏猛地回頭，看見沈懷箬的一瞬間，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相公！”袁氏輕輕叫了一聲。

  沈懷箬往袁氏身邊走去。

  看見袁氏一身白色，頭上戴著白花，手指抖動一下。

  “發生了什麽？”沈懷箬說完緊緊抿住嘴唇，甚至都不敢去問院子裏這奇怪的臭味是哪兒來的。

  “娘沒了，還沒入土，娘說要等你回來再辦理後事！”袁氏說著牽住沈懷箬的手，拉著沈懷箬走到屋子裏。

  屋子有些暗沉，裏麵的床上鋪著席子，上麵躺著腐爛了的沈婆子。

  身上的肉沒有一塊是完好無缺的。

  看見的一瞬間，沈懷箬胃裏的東西翻滾起來。

  盯著床上的人，緊緊咬住牙齒：“怎麽回事？”

  “這，這個得問小妹，宋時初還有村長，當日我剛小產，聽著堂屋發出動靜，出去看了一眼，發現婆婆躺在小妹懷裏就剩一口氣，村長跟宋時初當時就站在屋子裏。”

  袁氏小聲說著，說完低下頭。

  甚至連自己為什麽會小產都不敢說。

  此刻的沈懷箬在暴怒的邊緣，若是說些沒重點的，肯定會被遷怒。

  “我知道了，先去通知村裏的人，幫忙給娘辦理後世。”沈懷箬守在床邊，看著不成人樣的腐肉，眼神晦暗不明。

  原本看見沈懷箬很開心的沈若顏，膽怯的扒著屋門往裏看去。

  不敢上去跟沈懷箬說話。

  沈懷箬回頭，看見沈若顏，呼出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跟沈若顏說了好些話，詢問了一些事情，然而，小孩子的記性並不好，不能將事情給仔細的敘述出來。

  村長，宋時初，還有……

  “你小姑姑呢？”沈懷箬問道。

  沈若顏眼睛眨巴一下：“村裏的奶奶們都說小姑姑在縣城享福哩，娘說那不是小姑姑，不讓顏顏上去跟小姑姑說話。”

  “享福？”沈懷箬目光越發幽暗。

  現在家裏這樣的狀況，無論如何，沈珍珠都應該在家跟袁氏相互扶持。

  結果，人影沒有看見。

  以往沈珍珠小打小鬧他不太在意，那是他的妹妹，玩鬧本就是人的天性，也阻止不了。

  現在，在縣城享福？

  有什麽好享的！

  沈懷箬心情瞬間就發生了變化。

  很快村長就趕了過來，看見沈懷箬臉上閃過尷尬，於是就把常大柱死的原因說了一下。

  並且說了，擋住沈婆子是自願碰頭死的，就是不知道沈婆子為什麽碰頭了還要拿著刀子在自己胸膛紮上一刀。

  沈懷箬聽見村長的話，往放置沈婆子屍體的房間走去。

  空氣裏全是臭味，但是沈懷箬就跟聞不到一樣，挑開沈婆子身上的衣服，果然看見沈婆子胸膛上多了一個腐爛的的痕跡。

  伸手挑開……

  在京城他認識一個仵作，能夠簡單的分析傷口。

  雖然幾個月下來沈婆子身子腐爛了，但是房間很幹燥，在席子下麵鋪著幹草，地麵也撒了石灰，這才保證屍體雖然放置很久，但是沒有徹底腐爛成一灘爛泥。

  還能看見裏麵快要風幹的肉上匕首的切痕。

  自殺的人刀鋒應該往上，他殺的才會因為用力角度，刀鋒朝下，這樣一來，根據袁氏跟村長的話，沈懷箬攥緊手。

  他的妹妹，單純的妹妹變成了什麽樣子的魔鬼。

  若是看傷口之前他可能會懷疑村長糊弄他，欺騙他，她的妹子怎麽敢殺人，還是村裏的混子常大柱，體力上就敵不過。

  但是現在，沈懷箬深深呼出一口氣。

  有什麽比這些證據更有證明力。

  “勞煩村長幫忙處理我娘的後世，懷箬一介書生，經驗極少，需要村裏父老幫助。”壓下心裏的憤怒，跟村長好生商量。

  村長一愣，隨即連連點頭。

  沈懷箬沒有遷怒他，這是他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