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作者:胡桃裏夾子      更新:2020-05-21 04:08      字數:2330
  四周又陷入黑暗中,上官連城冷漠的身影深陷其中,他臉上的深情悲痛又絕望,一雙星眸裏布滿痛苦寒霜。

  有分不出男女的聲音從黑暗中來:“你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護不住。”

  “你真是個廢物。”那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寒冷又嘲諷,冰冷的聲音落入他的耳中,鑽入他的腦袋裏:“身居高位又如何?睿智無雙又如何?天下第一人可真是個笑話,你的恩師你的摯友你喜歡的人你通通救不了。”

  “她死不瞑目,她化作了鬼,逃不過灰飛煙滅的下場,永世也入不了輪回。”

  上官連城的身影顫了顫,臉色慘白一片,他張唇欲說話卻不知說什麽

  “你連讓她安息都做不到!你的喜歡如此無用,你妄想有來世,可她不會有來世了。”

  那如一記鍾響落在他胸口,他的身體在顫抖,而後抬手捂住雙眼,抑製不住的更咽。

  ————

  邊關風沙甚猛,吹得人睜不開眼。

  上官金宇就站在沙頭上,神色複雜的盯著不遠處的著盔甲的英俊男子,男子束高發著銀甲,腰間配長劍,挺拔的身軀宛一座巨峰,他生得一副好皮囊,舒展不開的眉頭也掩藏不住他的風神英朗。

  上官金宇望著他,他望著前方,前方是一堵氣勢磅礴的高牆,殘陽如血,給高牆的上空染一抹驚心的緋紅。

  高牆上是守關的戰士,身影疲憊而決絕。

  城外是軒北二十五萬大軍壓境,估摸著這幾日便會攻城入境,而守關的戰士隻有八萬不到,援軍遲遲不到,來援的消息都沒有,戰士們都激情不盛。

  此一戰定頗是驚險,敵軍來勢洶洶,勢在必得,吾軍措手不及,勝利難望。

  上官金宇吹了一臉黃沙,而後歎了口氣,這幻境竟幻出了八年前蕭關與軒北的那一戰,也是顧家被查出通敵叛國的時候,也是在此顧家男丁都死在了蕭關。

  蕭關有兩關,相隔十幾裏,這左關易守難攻,守關的將軍是顧伯庸,右關卻沒有那麽易守,當時守關的將軍是年僅二十五歲的顧懷瑾。

  顧懷瑾通軍事,驍勇有謀,從十幾歲便隨父出軍,打過大大小小的戰役還未有過戰敗,便有“小戰神”的稱喚。

  說來顧懷瑾是他僅有的少數佩服的人。

  有馬蹄聲揚著黃沙而來,來人是個中年男子,五官冷肅,上官金宇在旁瞧了一會,覺得有些眼熟想起他是顧懷瑾的手下副將—宋戚裏。

  他帶著一封信而來,那信來自長安,來自遠在長安城裏的顧之恒。

  顧懷瑾摩挲著手裏的信,眉目微沉:“之恒朝皇上請旨來蕭關了,真是胡鬧,此番戰事非同小可,他來添什麽亂。”

  宋戚裏道:“也許便是知此番凶險,二公子才想來相助,他擔憂你與將軍。”

  顧懷瑾搖頭:“長安最近不太平,我擔心獨留家中的錦書與稚初,她們二人太過善良單純,不識詭計多端,若是有人欲在兩人身上做文章……”

  “大公子不必太過擔憂,屬下看長安城裏那些人有心沒膽,他們還不敢得罪顧家。”宋戚裏寬慰他道:“何況二公子也曉得長安勢況,離長安時定會安排好人好好保護兩位小姐的。”

  宋戚裏說得沒錯,上置皇上多少都會顧忌顧伯庸,更別說其他人。

  顧懷瑾無奈:“罷了。”

  上官金宇明白,這是顧之恒在長安城聽聞了蕭關兩軍交戰險境,而請旨到蕭關助顧伯庸,而那時他還在長安城無所事事的裏遛鳥,是個閑散皇子。

  宋戚裏在問:“二公子這番來會帶來援軍嗎?不說我們這邊,將軍那邊也隻有五萬顧家軍,兩關加起來也才十三萬軍士,連敵軍的一半都不到。”

  顧懷瑾沉默了一會,又將視線落到了信上:“信上未提到。”

  “皇上這是何意?遲遲不派援軍支援,這戰還如何打?十三萬對五十萬雞蛋破石頭。”

  “宋叔,你莫急,皇上支援旨意遲遲不下定有原因,而今之計隻能自己尋找支援,前幾日我父親送了書信給離最近的城了,他們會譴兵來助的。”

  宋戚裏提醒他:“離我們最近的處山城隻有兩萬兵力。”

  不過杯水車薪,有何用處?

  顧懷瑾道:“兩萬也好過沒有,我顧家軍以一敵十,怕不得那軒北軍。”

  宋戚裏蹙眉,望了那遠遠高牆,風沙迷眼,他心中極是不安。

  顧家軍是驍勇善戰,凶猛非常,但城外是五十萬大軍,對方是俞蓮亭。

  顧懷瑾望了望宋戚裏,聲音低沉:“宋叔,皇上遲疑的原因你我都明白,他終是顧忌我顧家,但這江山他還不想拱手送人,援軍定是會來,不過早晚問題,我們頂住就是了。”

  宋戚裏不滿:“可是有些犧牲是沒有必要的,那群衝在前鋒的孩子一個個才二十來歲,同長安城那群紈絝子弟一般的年紀,他們……”

  他們可以不用死。

  顧懷瑾眉眼裏愧疚:“真是對不住他們了。”

  宋戚裏連道:“大公子,屬下並非這個意思。”

  “宋叔…這本就是實話。”顧懷瑾道:“這次回去以後,父親會朝皇上辭位,了皇上疑病。”

  宋戚裏驚訝過後,一想又好像隻能如此。

  “父親本就有舊疾,身子骨不如從前,他早有退職打算,奈何朝中兩派爭勢,又是將我顧家卷進去,皇上無奈之舉才下派的我父親前來蕭關。”顧懷瑾嘲笑道:“但是皇上……他厭極了我父親。”

  宋戚裏急言:“大將軍戎馬一生,一片赤丹忠心,無愧景興萬民,無愧皇上。”

  顧懷瑾望著他笑了,眉宇幾分舒暢:“我等也是求個無愧於心罷了。”

  說完,他下了沙頭,跨上黑馬,他仰頭望那夕陽西下,斑斑霞光落在他身上,他微眯了細眸:“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語尾帶著些遺憾,又道:“吾做不到如此大義,世間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一個無愧吾心。”

  語落騎馬而去,宋戚裏緊隨其後,揚起的黃沙隨風飄揚。

  沙頭上,上官金宇垂著眸子,神色複雜得很,他身為天子,自懂得為君時父皇對於功高蓋主的忌憚。

  他也知道,顧家犯了他的大忌,才會在發現顧家有通敵叛國的苗頭時果斷的滅其全族。

  那騎馬遠去的身影,一如多年前長安城外,他站在城牆上目送過許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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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了個新坑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