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作者:胡桃裏夾子      更新:2020-05-21 04:08      字數:3166
  葉府外的馬車早早備好,丫鬟下人站了兩列,冷風下顫顫發抖。

  雖是外出踩臘梅,這陣勢也是十足的。

  葉妙菱在丫鬟的攙扶下自府裏出來,著一身雲蝶錦衣,她望了一眼兩旁的丫鬟們,繞道而行的路人不少好奇探頭望之,葉妙菱麵色越發鬱冷,那垂長的耳墜白珠也泛著寒氣。

  “小姐?”霜兒不解的望著停下腳步的葉妙菱。

  “還有誰要一同去嗎?”

  霜兒答道:“還有四小姐和表小姐。”

  葉妙菱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方上了馬車。

  不過一會,蘇凝與葉萱萱相繼自府裏出來,蘇凝披著一白絨鬥篷,襯著更清麗脫俗,玲兒不時含怨:“今日如此生冷潮濕,怎能是外出折梅的好時辰,夫人這是故意的不是?”

  冬兒自後邊快了兩步,手肘碰了碰玲兒,低聲著:“玲兒姐姐,嬤嬤在後麵呢,你小些聲,被聽著了可壞了。”

  聞言,玲兒撇了撇嘴,還欲說點什麽,蘇凝便出口:玲兒,莫說了。”

  鈴兒不滿的別了肩,也沒再說什麽,扶著蘇凝上了馬車。

  葉萱萱隨後也上了馬車,探身進去瞧見葉妙菱時一愣,低聲:“三姐姐。”

  葉妙菱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挪了腳,給她讓了進去的路。

  ————————

  南湘湖是長安城裏向北的活水湖,清澈可見底,底裏水草揚揚而飄,湖邊倚著那好些垂柳樹,湖的另一邊是那臘梅林。

  兩座古舊閣樓立於湖畔邊,一股端莊大氣遠遠而來,與那臘梅林相錯。

  湖上緩緩移著幾艘船,岸邊上停靠著一艘精致大氣的小船,冬風吹著,撩撥起一層湖紋,頗是靜謐。

  蘇凝一行人穿過石徑,進入梅花林,女子腳下輕踏,多是柔柔多姿,穿梭在那淩霜傲雪中,甚是讓人恍惚。

  蘇凝停下腳步,手執剪刀,一手將那粉色的梅花枝一別,輕力剪下,手上的梅花襯得蘇凝的有些冷麗,她低首聞了聞,嫣然一笑,寒雪的臘梅生香實在令人心動。

  她低聲吟著:“聞道梅花圻曉風,雪堆遍滿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

  聽著,葉萱萱從旁側了身,揚著手裏梅花枝,搖頭道:“表小姐,你竟如此喜歡這梅花?可我瞧著這梅花雖美,卻過於傲冷,與那桃花相比,更多人偏喜歡的是桃花多些,我以為你該是不喜歡的呢。”

  這詩詞乃是有名詩人陸遊的詩,表的是對梅的喜愛之情,其喜愛之深才寫出這樣的詩。

  蘇凝將那梅花枝放入鈴兒提的籃子中,方答道:“桃花有桃花的美,梅花也有梅花的美,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比起桃花,我覺得梅花的傲然是獨一份的。”

  葉萱萱走到蘇凝身前:“我道上次怎被我三言二語便同我出了門,原真是奔著梅林去的,不過可惜了,聽聞城外小居山廟上的七裏梅花才是美,上次沒有去看,今天看了這南湘臘梅,也算是彌補了上次的遺憾。”

  瞧著蘇凝點了頭。

  葉萱萱又道:“不過那小居山廟上的梅花便不要去看了吧。”

  蘇凝不解:“那是為何?”

  “表小姐你竟不知曉麽?”葉萱萱驚訝著睜大了眼,眼裏藏不住的後怕,放低了聲音:“當今太師二子,馮遠亭慘死於良山處,長安城裏沸沸揚揚了兩天,你竟然還不知曉,那處雖不是小居山廟上,卻隻與良山隔了不過一個山頭,總是有些不詳的,我們還是莫去的好。.”

  蘇凝皺了眉,連連點頭。

  這事她倒還真不知曉,這兩日她深居幽閣,未出別亦閣半步,連同著鈴兒。

  原還發生了此等可怕的事。

  有丫鬟上前,趾高氣昂:“我說兩位主子,你們便莫聊天了,還是快些剪花枝吧,也好早點回去。”

  丫鬟喚水琴,是賈氏院子裏的丫鬟,此番是賈氏派著來監督的,瞧著她站在那,倒是將自己當起主子來了。

  葉萱萱瞧了她一眼,不再說話,與蘇凝眨了眨眼睛,方走開剪梅去了。

  倒是葉妙菱領著侍女巧兒,很快便剪了一籃子。

  可隻見那水琴一下就將那一籃子的花掀翻落地,微昂著頭,呲聲:“這剪的什麽東西?挑的這梅花是自地上撿的嗎?”

  巧兒氣急:“你!”

  水琴瞪了她一眼,轉而望著臉色有些難看的葉妙菱,輕笑了一聲道:“三小姐,你不要怪奴婢過於苛刻,隻是你也知道,這是夫人吩咐的活,若是太過敷衍的話,夫人生氣,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話語一落,葉妙菱便冷著一雙眸,腳下踩過那一地的梅花,緩緩上前,行到水琴的跟前,眸子微動,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是不屑的冷嗤一聲,揚手“啪!”

  蘇凝等人站在其身後,皆倒吸了一口氣。

  “啊!”水琴尖叫一聲,楞了楞,回了臉瞪著一雙狠眸,那白淨臉上的五個手指印與唇角的絲血,可見葉妙菱下手之重。

  “你敢打我?”水琴捂著臉,臉上染上怒意與恨意。

  不過語落。

  “啪!”葉妙菱昂著頭,鄙夷的神色不加掩飾,抬手又是一巴掌,巴掌之響,打得水琴腦袋昏了昏,一個不穩便朝地麵摔去。

  “啊。”是水琴驚恐的叫聲。

  是葉妙菱一腳踩上她背,從背後拽起她的頭發,水琴一聲驚叫:“啊!”

  水琴痛苦連連的呻吟聲惹得旁上的幾個隨行丫鬟都倒退了幾步。

  葉萱萱驚呼著:“三姐姐!”

  葉妙菱的臉上是蘇凝從未見過的陰狠,在水琴的痛呼聲中,她冷笑著:“我再怎麽不得寵,也是葉家的三小姐,你不過一個狗奴才,也敢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與我說話?”

  水琴曲著頭,頭皮拉扯的疼痛讓她臉上是猙獰:“你幹什麽!你個瘋子,我是夫人院子裏的丫鬟!你敢動我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拿夫人壓我?你算什麽狗東西?”葉妙菱冷笑的斜視她,眸子裏一片陰沉。“她再怎麽不放過我,我父親在的一天,她也不會弄死我,可你......”

  她低下身,附耳,語氣陰涼:“我現在就想用我頭上的玉釵在你臉上添幾道痕,然後弄死你。”

  水琴顫抖著,忍著頭皮上的疼痛,那鯉魚般外凸的眸子盈著淚水惡狠狠的瞪著葉妙菱,似要生撕了她。

  葉萱萱上前一步,心驚道:“三姐姐,下人們不懂事,你莫怪罪,饒了她吧。”

  “小姐……”

  葉妙菱冷嗤一聲,才放了手,起身,拂了拂衣袖,掃了一眼旁邊的丫鬟們,斜眸時寒光淩淩,:“別以為我在葉家不得寵,就想一個個爬到我頭上,再怎麽我也是掛著葉家小姐的名字,你們一個個不過是賤東西,惹急了我,我也有千萬種法子弄死你們。”

  話語一出,如置冰潭,旁上一列的丫鬟都連低頭,戰戰兢兢:“奴婢不敢。”

  葉妙菱的話很直白,賈氏怎麽針對她,她是沒有什麽能力反抗,可底下的丫鬟奴才們,隻要她葉家三小姐的頭銜還在,她也是主人,容不得他人在她頭上放肆。

  蘇凝將手絹抓得緊緊,她未想到葉妙菱這麽大膽,那個叫水琴的丫鬟哪有那麽容易被嚇唬著,回去了賈氏定要找她算賬。

  葉萱萱連嗬斥著旁上的丫鬟們:“還不快將人扶起來!”

  旁上的丫鬟們連將人扶了起來,水琴站起來,推開扶著她的丫鬟,便狠狠的瞪著葉妙菱,咬著牙:“你等著!”

  說完轉身就走,沿著梅林石徑路,身影漸消。

  葉萱萱著急跺腳:“三姐姐,這可怎麽辦?水琴定是要去找母親告狀。”

  葉妙菱看著葉萱萱,眼神有些朦朧,好一會露了笑:“快點多剪些梅花枝,好早點回去。”

  說完,便轉身帶著丫鬟往旁側走去。

  葉萱萱擔憂的蹙了秀眉,回過頭看蘇凝,抿了抿唇。

  蘇凝揺了揺頭。

  葉妙菱顯然知道後果的,既然那麽做了,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身旁的玲兒拉了拉蘇凝的衣袖:“小姐,我們還是快剪吧,再下去又耽誤了好些時間。”

  蘇凝點了點頭,與玲兒走到一棵花開得盛的梅樹。

  剪下一枝帶著花苞的梅枝,放入玲兒提的籃子裏。

  蘇凝突然道:“等下我們多剪幾枝,帶回插著放房裏。”

  玲兒不解著:“小姐不是說不喜歡嗎”

  不喜歡?蘇凝側身望鈴兒,狐疑著:“我什麽時候”

  話未完。

  “啊!”突然不遠處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驚了所有人。

  ,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