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者:胡桃裏夾子      更新:2020-05-21 04:08      字數:3838
  天剛蒙蒙亮,便下起了毛毛細雨,冷風中夾著細雨,是刺骨的冷。.

  街邊上聚了不少人,纂足了勁想探探究竟,這馮太師之子馮遠亭慘死城外遠郊的山寺。

  說來這馮遠亭是前日晚上發現的屍體,而昨兒正是當今太後壽辰,依著慣例,但凡城裏有喪事者,死人都得送往城外安放,以免衝了太後福氣。於是這屍體在城外放了一夜,是今兒一早是送入城來了。

  城門剛開,便有人哭喪而進,隊列後拉車上是蓋著白布,滲著雨血水,由城外入城滴了一路。

  有和尚念經行在前頭,按照習俗,這是引魂歸家,素來慘死在外的,都要有那法師師傅引魂歸鄉,不做那死後的孤魂野鬼,入墳早早投胎去。

  有老者蹲在巷子邊,搖著頭嘟喃著:“天者青雲顧馮家,一日盡

  孑,死生陰陽隔盡花。”

  而街道邊上不少人紛紛議論著:“這馮二公子真是死有餘辜啊,平日裏強搶欺壓民女,這是遭報應了。”

  有婦人老者大呼著:“我道是女媧娘娘顯靈了,前幾日那馮二公子砸了後郊處的女媧廟,定是女媧娘娘生氣了!懲罰這些不敬之人。”

  有婦人應咐著:“真是罪孽噢,這血水流了一路,死得不知多慘咯。”

  早有探聽得消息者,一幅高深莫測的模樣。

  “什麽報應?都是胡說,那馮二公子半夜上了良山處,那良山處向來傳聞有山妖女鬼,聽聞啊,就是被妖精迷了去,挖了心,拋屍郊外。

  話語一落,頓時惹起一陣嘩然。

  此良山可彼良,那是長安城外往南七十裏外的一處山頭,依著一片瞧不到眼的高林,林高茂盛可遮日,葉大可盛雨,且終日漫著一股厘清草腐朽的味道。

  而那開始的傳聞不知從何而來,傳聞裏有夜裏上山狩獵者,在夜色月華下,彼空穀裏,燭光明亮,竹屋幾間。

  月出皎兮,佼人撩兮,有女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而繞腕纏羅纓,耳下雙綠珠,映照著燭光搖曳,倚門回首是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而那時正逢秋分風雨晦晦,吹來夜風莫測,卻楊柳依依,時而雨雪霏霏。

  恍惚裏雞鳴而起,皆是泡影,迷霧裏隻餘幾座孤墳。

  又傳聞,有人親眼見到過那深山幽穀裏藏著絕世美女,而上山之人多死得淒慘。

  漸漸的,那良山也被傳聞覆蓋,多是山上有女鬼妖精等,這馮遠亭這麽一死,且是被挖了心髒,無疑給良山添了一份可怕。

  天色灰蒙蒙,馮夫人哭喪的隊伍自城門走到前街,兩道上圍觀感概的百姓密密麻麻,路過葉府府前時。

  正遇上賈氏與葉雲帆出府,嫌避於一旁,那白布下漏出的手血跡斑斑,她一個婦道人家何曾見過這樣的慘麵。瞧得那賈氏是心驚膽跳,嘴裏連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葉雲帆站在賈氏身旁,神色有些難看和蒼白,他前幾日還與馮遠亭在紅袖坊喝酒打賭來著,賭的便是敗者鬥膽上那良山過一夜

  今日他便橫著從府前被抬過。

  賈氏瞧著他一幅慌神樣子,連拉過他手,愁臉道:“帆兒啊,娘親不要求你能規矩的在房裏讀聖賢書,娘親也知道你平日總跟馮遠亭那幾個公子哥走得近,隻是如今出了這檔事,娘這心裏頭,自昨兒便惶恐不安,怕你哪一日也出了不測,你答應娘,這幾日便不要出府了,乖乖的在府裏,知道嗎?”

  葉雲帆連連點頭,惶惶道:“娘,孩兒知道。”

  馮遠亭的死,讓他也覺得不安,若是被馮太師知道是他慫恿馮遠亭上的良山,那也不上府來?

  賈氏安了許些心,招手來丫鬟。

  “去跟佟掌櫃說一聲,今日不去看鋪子了。”

  丫鬟應聲:“是,夫人。”

  今日本就是要去巡一下城北的兩間首飾鋪子,雖來京不久但這京城裏已有幾間賺錢鋪子了,都是葉相毅的同僚送的。

  而正轉身要回門時,那府外的百姓正適時的響起八卦的聲音:“聽聞這馮太師不信邪,早前上朝求了皇上,讓那大理寺立案,徹查馮二公子死因。”

  “皇上恩準了?”

  “那可不,那皇上於馮太師向來是有求必應,下的可是死旨,定要讓大理寺徹查到底,這兩日長安城怕是熱鬧了。.”

  “我比較好奇的是,若這大理寺真查出是那山鬼妖精害人,又該如何?”

  “倘若不是那山鬼妖精所為?”

  “那就是有人蓄意謀殺!”

  “我說啊,就是那群長安城裏的浪子哥最可疑!大理寺這要辦案,直接將那些不務正業的公子哥統統抓起來審問,一抓一個準。”

  賈氏聽得眉頭一皺,踏進府門的腿楞是停住了,冷喝一旁的護衛:“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將人轟遠點。”

  “是,夫人。”

  賈氏不滿的冷哼一聲,才回身的要進府,又看葉雲帆失魂落魄的樣子,賈氏停頓了一下,問道:“帆兒,你怎麽了?”

  葉雲帆眼神微閃,扯著嘴角:“娘,我沒事。”

  賈氏歎了口氣,無奈著:“帆兒,娘知道你這家裏待不住,若你在府中覺得無聊,娘親就叫悠哉院的人來唱曲,正好過幾日你大哥也要回來了,府裏熱鬧熱鬧。”

  “大哥要回來了?”葉雲帆皺了皺眉頭。

  “你大哥這都離家外遊多久了,且也近新年了,怎能不回來?”

  聽著賈氏的話,葉雲帆抿緊了唇,神色微異,沒再說什麽。

  賈氏沒看出異樣,喚過他:“不說了,進去吧,這外麵涼。”

  葉雲帆點了頭,跟在賈氏身後進了府。

  ——————————

  假山叢叢,倚著小湖泠泠,幾株茶花風姿豐盈,盛“花繁豔紅,深奪曉霞。”的淩牡丹之鮮豔,雖是冬日也是盎意然然。

  蒼然幽徑而來的是穿著繡花錦裙,外披織緞軟毛鬥篷的葉雪枝,隻瞧著黛眉細細,煙波如霧如水,甚是嬌媚如月。

  不得說,這葉雪枝生得極是好看的,那滿城的公子哥不少都明裏暗裏的給她獻過殷勤。不過這葉雪枝清傲得很,十分不屑於那些公子哥,她心中所願能配得上她的,隻有那名滿天下的上官連城。

  聽聞他也曾有過一任妻子,而新婚夜暴斃,直到如今未娶,妾氏皆無,如此情深之人,甚是少有,更讓她著迷。

  隻是“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她幾番上門求見皆被擋於府外,郎君無情,早已將她忘記。

  想著時,不免露出幾分哀愁,小臉蛋嬌俏得讓人心生憐惜。

  賈氏帶著一票丫頭正迎麵而來,瞧見葉雪枝時,連喚著:“丫頭。”

  葉雪枝側首,聽見聲音,露了容笑:“娘。”

  她蓮步緩緩,到賈氏身前,行了禮:“女兒見過娘親。”

  賈氏連扶起她:“無外人在前,你我母女不必如此拘謹見外。”

  “是,娘親。”葉雪枝應著,起身後又好奇問道:“娘親不是和二哥出門了嗎?怎麽這麽快就返回了?”

  聽到問話,賈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連那說話語氣也有些難聽:“一出門碰到馮家喪事,真是晦氣得很,死了都不安生。”

  馮家喪事?葉雪枝大概猜著了些,這兩日關於馮遠亭的死她也略有耳聞,馮遠亭那人來過幾次葉府,她也就見過兩次,與這長安城的那些浪蕩公子哥一般,終日無所事事,吃喝玩樂,而今落了個慘死的下場,想來多是自作自受。

  想著,葉雪枝便道:“娘,你莫上氣,晚些時候再去就是了。”

  “娘也是隨口一個抱怨。”

  說著,賈氏上下打量了一下葉雪枝,疑惑問道:“雪枝啊,你這身打扮可是要出門?”

  “對,女兒要去南湘湖摘些臘梅。”葉雪枝頓了一下,眉眼含羞:“聽聞瑾瑜王喜歡梅花,女兒想做個香囊”

  賈氏笑著滿意的點了點頭,拉過她的手,對著身旁的婆子道:“瞧我們家雪枝多有心,就這點啊,還怕拿不下那什麽瑾瑜王?這長安城的女子那個比得上我家丫頭。”

  身旁的婆子連接話道:“二小姐心靈手巧,老婆子瞧著這所謂長安貴城的傾城女子也沒得能比得過二小姐。”

  聽道話語,葉雪枝笑得嬌羞,又有些自信得意,笑嗔著:“娘!陳嬤嬤!莫要逗雪枝了。”

  賈氏開懷大笑,顯然很是高興,身旁的嬤嬤也陪著笑,賈氏最自豪得意這兩個貌美的女兒,一個入了宮做了萬人之上的娘娘,一個惹得這盛名的長安城裏那些最俊俏的公子哥的前追後捧,可不謂得心裏得到了滿足。

  笑完了,她輕拍著葉雪枝的手,蹙著眉道:“女兒有心是好,隻是這末冬寒冷,你親自去摘臘梅,這手凍壞了可不好,可不叫幾個丫鬟去?”

  葉雪枝低頭瞧著自己如雪玉手,也蹙了眉,她倒是忘了,她素來注重保養,這寒冬裏,一雙手光滑柔軟也不幹燥,便是不多外漏見光。

  陳嬤嬤出聲:“要不聽老奴一句,讓那三小姐,四小姐去?還有那遠廂房的表小姐,老奴今兒撞見那幾位小姐,在這近過年裏,可悠閑的很。”

  賈氏瞧了她一眼,讚許的點了頭:“嬤嬤不說,我倒忘了那幾個死丫頭的存在了。”又望著葉雪枝:“雪枝啊,就讓她們代你去摘臘梅了好,養隻雞還會下蛋,養著那幾個幹吃飯的,如廢物一般,還真當自己是千金之軀了,以後啊,你若還有什麽要動手的事物,就讓她們去了。”

  賈氏這人好麵子,雖平日裏愛刁難幾個庶女,但那在吃穿上卻也不克扣,便是不想落人口實,說她是惡毒主母,特別是聽過幾次夫人茶會裏幾個高官夫人在背後貶哪個府的夫人。

  那些首飾衣裳時常都賞了,一麵又舍不得,瞧著她們嫌煩,近日裏意外的沒瞧見那幾個死丫頭,她都快忘記了這府裏還養著幾個小姐,而這幾個小姐最適合給她的寶貝女兒當丫鬟使喚了。

  聽到賈氏罵到葉妙菱等人時,葉想枝眸子轉了轉,掩唇笑了笑,有些傲氣與不屑,對於府裏其他小姐的不屑。

  她應著:“娘,我知道了。”挽過賈氏的手臂:“你就莫繼續在冷風口下說了,讓陳嬤嬤吩咐去好了,你啊,就陪女兒回房裏說說話去。”

  “好,好。”賈氏寵溺的朝她點著頭,然後才朝陳嬤嬤一頷首,陳嬤嬤點了點頭。

  “夫人和二小姐就不用擔心了,交給老奴吧。”

  ,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