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四個尋了酒樓，要了個包廂，說了半下午的話。

  林護給父親磕了頭，請罪，因為他要遠渡重洋，麵臨的是分離多年，甚至也許是陰陽相隔。

  林佳和林園兄弟倆這才知道哥哥的打算，自然是連聲反對。

  但林護下了決心，不懼生死，甚至都能舍下爹娘家人，就想去看看海外的世界。若是不能成行，他就是在家一輩子錦衣玉食，也同養豬沒什麽分別。

  林大山太了解兒子的脾氣了，大房裏讓人頭疼的是林平，他們四房最有野心的就是這個長子了。別看林園學武，其實遠沒有哥哥那份兒堅定。

  林大山帶了兒子痛快喝了一次酒，最後囑咐瞞著家裏，特別是老娘和媳婦兒。

  然後，父子四個躺在馬車上回了家，還被老少女人們結結實實埋怨了一頓。

  顧天澤從北茅又趕了回來，匯合了林安和趙三生，打算一起回去嶽麓了。

  許是知道林家不待見，顧老爺隻讓兒子帶了厚禮，並沒有跟隨而來。

  林家收了厚禮，當然也給顧天澤準備了一份兒吃用之物。

  上元節吃過了元宵，林家大院兒陸陸續續送走去幾波人，就徹底安靜了下來。惹得董氏不習慣，常常站在廊簷下張望，也不知道她在張望些什麽。

  嬌嬌看的心疼，就想了個主意，把故事會的先生請了一個回來，大灶堂那邊拾掇了一下，桌椅板凳齊全，不過是簡單搭個台子，擺張桌椅，各色新奇有趣的故事就開場了。

  這下別說林家，就是整個村子都熱鬧起來了。

  老太太圍了董氏，一邊聽故事，一邊吃著果子點心，真是比過年還高興。

  董氏一日總要去聽個半日，回來就同家裏人說起故事情節，還有哪個老太太笑的太厲害，差點兒被花生卡了脖子。

  嬌嬌這才放心下來，同夜嵐泡在空間裏，寫全能特種兵的規劃。

  兩人窩在沙發上，努力在所有存書和電腦裏找尋關於軍事的所有信息，然後匯合，提取有用之處。

  這般，她就沒有關注學院開學的瑣事。

  在她看來，學子們在家裏過個好年，開學來了，安頓住下，繼續上課，搞科研就算了，還能有什麽大事兒。

  但她沒想到，偏偏就是這麽簡單的事，當真出大問題。

  學院正月十八開課，前一日，所有學子都在興奮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學院了。

  分別了這麽久，對於學院，還有同吃同住的兄弟們，真是很想念。

  崔家大房的院子裏，龐氏笑眯眯的親手幫兒子疊衣衫，崔旭整理這些日子找到的書，回身見了就笑道，“娘，我們學院裏發衣衫呢，這些帶去了，我也沒機會穿啊。”

  龐氏卻是不聽，嗔怪道，“你這孩子，一月不是還有一日休沐呢嗎，你也得回來看看我和你爹啊。”

  崔旭無法，隻能又道，“那少帶兩件，留出位置放書不說，再把外祖家送來的肉脯和果脯給我多帶一些，我們寢室的兄弟們都喜歡吃。”

  “好，好，肯定不會忘了。他們平日照料你，娘心裏歡喜，以後有機會把他們帶家裏來。娘讓廚房多燒幾個好菜謝他們。”

  “好，謝謝娘。”

  她們娘倆邊說笑邊拾掇，正是溫馨的時候，大老爺從外邊進來，笑道，“還沒收拾好嗎？旭兒，該去主院兒辭行了。”

  “是，父親。”

  崔旭起身，整理了衣衫，連帶龐氏也整理一番，打算一同過去。

  先前，因為她生兒子生的晚，兒子又落了殘疾，她在妯娌麵前可是沒少受委屈，連帶他們大房做什麽都低人一等。如今兒子出息了，過年這段時日，妯娌們誰也沒敢為難她，反倒羨慕的不成。

  她很享受這種母以子貴的驕傲，明日兒子起早去學院，今日辭行，她當然要一起跟過去。

  一家三口到了主院的時候，堂屋裏除了老夫人，二房五口，還有三房四口，居然都在。

  大老爺和龐氏都有些疑惑，但轉而就是高興，脊背挺得也更直了。

  崔旭跪倒給老夫人磕頭，被老夫人親手扶了起來。

  “祖母，我明日就開學了，您要保重身體，待得休沐之日，孫兒就回來給您磕頭。”

  “好，旭兒真是懂事長大了。這般，祖母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說話有些含糊，望向孫兒清明的眼神，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

  一旁的崔二老爺幹咳兩聲，開口說道，“母親，既然決定了，就不要猶豫了。還是我跟大哥和旭兒說說吧！”

  老夫人遲疑了一下，到底無力的擺了擺手。

  大老爺同崔旭都是一臉疑惑，不明白崔二老爺要說什麽。

  崔旭走回父母親身邊站好，那邊崔二老爺已經說道，“當初送旭兒去前進學院的時候，是心疼旭兒身有殘疾，想著他學些手藝，以後總有一門謀生的本事。如今旭兒的腿疾已經看不出什麽妨礙，他不論是經商還是如何都錯不了。所以，這個去學院讀書的機會，是不是就該讓出來了？”

  大老爺和龐氏，還有崔旭一家三口聽得都是變了臉色，甚至以為他們聽錯了。

  但不等他們反駁，崔三老爺子也開了口，應道，“大哥說的對，旭兒如今出息了，再去學院也沒什麽大用，不如把機會讓我家不成器的廉哥兒好了。他整日在外花天酒地，我苦口婆心的教導，也沒有什麽用處。聽說學院嚴苛，讓他進去學學，再出來定然也成才了。

  古有孔融讓梨，旭兒自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自然也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兄長吧？”

  “是啊，是啊，廉哥兒這麽多年待旭兒可是關心有加，旭兒當然不能擋了哥哥上進的路啊。”

  三夫人笑的得意，卻被暴怒的龐氏一隻茶碗砸到了臉上。龐氏也顧不得什麽風度了，起身就罵開了。

  “放屁！你這個潑婦，當年我好好的旭兒，硬是被廉哥兒推下樹，變成了瘸子。你們不但沒罰廉哥兒一板子，反倒一直笑話旭哥兒變成了瘸子。你們長良心了嗎？

  如今旭兒好不容易有地方讀書，有出息了，你們又來搶，你們怎麽不怕遭報應！”

  “娘啊，你看大嫂打我，嗚嗚，平日裏口口聲聲說長嫂如母，你看她就是嫉恨我家廉哥兒那時候不懂事，犯的小錯兒！娘，你要給我做主啊。廉哥也是您的孫兒，你可不能偏心那個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