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七嘴八舌說的熱鬧，隨著馬車一輛輛回來，也聚集了更多的人。

  林家詳細記錄了他們的信息，就開始攆人了，畢竟人多了容易生事。

  有學子同家人走了，也有聰明的留下幫忙維持秩序。

  這般一直忙到天色近晚，村口才算安靜下來。

  第二日，第三日都是如此，甚至一日比一日來的人更多。

  雖然林家早就聲明，前進學院致力於改善民生，學子不走仕途。但這世上讀書人千千萬，當真能做官的又有幾人啊。

  學院如此不同，吃住舒坦，又是免費，還能使記憶更精湛，何樂而不為。起碼以後出了學院，不愁養家糊口。萬一運氣好，當真琢磨出什麽驚世之作，得了大師的名頭，那就更好了。

  這般三日後的夜晚，參觀活動徹底落下帷幕後，林家的報名冊子足足記了三百多人。

  嬌嬌同老爺子，姚老先生、包教授等人湊一起初步篩選，剔除年歲過小的，本身沒有一樣技藝的，最後就剩了一百五十人，基本都符合學院暫時開設的五大科係，農科、木科、醫科、機械和武科。就是有一些不符合，起碼也搭邊兒。

  今年畢竟是第一年，主要以出成績，提升學院聲名為主。若是招收了一些需要從頭學起的學子，沒有三五年見不到成效。

  這般定了名單，林家這裏才開始真正的忙碌，從城裏各個鋪子調過來的夥計，還有大院兒這裏和王府國公府的人手，兩府的侍衛，玉蘭帶了夏蟬等丫鬟們都聚集在大院裏。

  胡天明站在台階上點了人數，見得都到齊了，這才高聲道，“大夥兒都知道吧，咱們主家最是心善，平日待咱們所有人都從來沒有半點兒虧待。沒有主家的庇護和栽培，咱們做奴婢的，別說讀書識字，有一份舒心的差事，不被打罵凍餓就已經是走運了。

  如今咱們家裏的學院要擇選學子了，主子們的想法是，報名的學子可以笨拙，可以窮困，但一定要品行端正，要有良心，勤勞本分。

  這就需要大夥兒出力了，一會兒每人去領一個袋子，袋子裏有銀錢，有紙筆，有一個學子的住址和名字。

  大夥兒的任務就是，找到你們分配到的人，暗中觀察他，試探他，初步了解他的品行，當然最好是清楚明白記錄下他的底細。比如父母家人風評如何，家裏以什麽謀生，是否成親婚配，平日是否喜好賭博喝酒之類。

  至於試探的手段，可以裝作可憐女子求搭救，以身相許。也可以落水呼救，可以裝作迷路孩童被拐子搶走拐賣。主要以不引起亂子的前提下，盡量試探考核對象的品行。

  當然，你們也可以聯手，一起配合行動。若是當真遇到麻煩，記得出示家裏的腰牌，然後帶人回家裏解釋。

  這般手段，說到底不夠光明正大。但咱們家裏的學院以後要琢磨的東西都是大越頂尖兒的，不容許一點兒閃失，隻能出此下策了。

  大夥兒行事時候一定要把握分寸，懂嗎？”

  “是，胡管家。”

  林家如今的生意，還是兩府和村裏伺候的小廝丫鬟們，多半是當初在北茅時候救下的那些孩子。年歲最大的也不過十七八歲，年歲小的隻有十二三，正是好動的時候，接了這般的任務都是興奮又緊張，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出發。

  胡天明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好半晌，才讓他們下去歇息。

  待得夜色更深一些，一份隻有二十人的名單單獨交到了花婆婆和耿老頭兒等人的手裏，連同喜歡湊熱鬧的瘋爺，一人分了兩個，然後當即就出發了。

  這二十個人都是林家重點關注的學子，有朝中大臣的兒孫，也有自小學習技藝的，入學就可以參與到科研項目中的種子選手。這些人的品行也就需要考核的更嚴格。尋常的試探不見得有用，出動耿老頭兒等人才能探聽的更清楚。

  夏蟬和雨落、月仙等大丫鬟，原本是不需要參與的，但她們卻是主動求了任務。一來為家裏出力，二來也是覺得有趣。

  這一晚，幾人湊到小姐的起居室，一邊做針線，一邊嘰嘰咋咋商量著如何行事，很是熱鬧。

  夏蟬就道，“我拿到的這個人，就住在城外的棚戶區，家裏定然困窘，我要不要借口掉個錢袋子，試探他是不是愛財？”

  “姐姐這麽漂亮，要我說啊，不如用美人計吧。”

  月仙打趣，惹得夏蟬撲上去嗬她的癢癢，丫頭們鬧成一團。

  嬌嬌從堂屋進來，隨手給她們拿了一盤葡萄，笑道，“都別鬧了，吃完水果，回去歇著，明日就看你們大展身手了。”

  “小姐們就放心吧，奴婢們都有數呢。”

  丫頭們湊在一起分吃了葡萄，末了散去，伺候主子的，回去拾掇東西的。

  不說這一晚，多少人輾轉睡不著，隻說天色不等大亮，這些人就散了出去。

  日升日落，轉眼就從天明到了天黑，京都外棚戶區裏，為了節省燈油，多半人家都是早睡早起，所以，有些雜亂的巷道裏，一片漆黑。雖然月色還算不錯，但投射的光線被擋，暗影下也越發顯得陰森恐怖了。

  住在巷子中間的某一個小草房裏，隱約還亮了油燈，不知過了多久，有個身形魁梧的後生開了門走出來，幾步穿過院子進了角落搭建的簡陋灶間，不知是不是要燒些熱水之類。但是不等他點火，就聽院牆附近“噗通”一聲，好似落下什麽重物。

  他趕緊抄起燒火棍就走了出來，微弱的月光晃出院牆下一抹緋色的裙角，他驚疑不定的上前，低聲喝問道，“什麽人？”

  有女子聞聲抬了頭，驚恐的哀求著，“大哥，求你讓我躲一會兒，有壞人要抓我！求求你，救命啊！”

  女子好似受了傷，幾句話說的斷斷續續，後生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就聽巷子裏有走動的聲響，臨到門前，還有人低聲咒罵道，“那該死的賤人到底跑哪裏去了，讓老子抓住，一定活活兒抽死她！醉紅樓隻有死在樓裏的，什麽時候有逃出去的賤人，今日抓不到，咱們回去都得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