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那個地方，充其量隻是住了一群同他有血脈關係的陌生人。

  而林家這裏，沒有一個同他血脈相似，卻全心全意給了他最多的溫暖和疼愛。

  待得額頭冒汗，嬌嬌才讓夜嵐擦腳，換了幹淨厚實的襪子。水桶等物被扯下去，眨眼間，炕上就放了大方桌兒，各色醃肉，青菜，水果，齊刷刷擺了上來。

  林貴幾個也端了紅彤彤的炭盆，一場小酒宴就開始了。

  馮氏進屋看了一圈兒，勸了一句，“嵐哥兒剛回來，你們別灌他喝太多啊！”

  但也不過這麽一說，她就出去忙碌了。孩子們感情好，湊一起熱鬧，當長輩們隻有高興的，誰也不會攔著。

  剛烤上肉，林保也趕了回來，他惦記喜這幾日雪大，幾乎一日三次要去豬場和雞場查看。

  “大哥快來坐，雞場和豬場那邊怎麽樣？”

  夜嵐讓了大舅哥坐在身邊，笑的同林家後生一般，惹得林保也是笑的露了一口白牙，憨厚應道，“咱家的大肥豬養得可是不錯，小年那天就能殺掉分肉了。到時候，你可記得在家湊熱鬧啊。還有雞場，母雞下蛋就罷了，幾百隻公雞養得都是紅冠子金爪子，過年時候都殺了燉蘑菇。”

  林貴夾了一塊肉，塞嘴裏，含糊嚷著，“哥，記得給我留幾隻，我要走年禮呢。有兩個跟著我的大師傅，就在京都附近住，馬上要過年了，我得送點兒東西過去。”

  “還有我，哥，我也要幾隻。”

  林禮幾個也跟著湊熱鬧，他們這幾月在外邊，雖然家裏的威望在，他們得了很多方便，但畢竟隻身在外，不少同外人打交道，免不得有些碰頭的地方，但更多的是得了很多幫助，學了不少本事。如今要過年了，都有些人情要走。

  就是林安都道，“昨日同山長一起見了幾個師兄，我也要準備幾分年禮，去拜訪師兄們。”

  林保倒是歡喜弟弟們都有了自己的人際圈子，毫不猶豫都應了下來，“幾隻公雞而已，這是小事兒。走禮，隻拿公雞也不好，到時候家裏殺豬，再添一條肉，準備些白米細麵，顏麵好看還實惠。這都是小事兒，隻要跟胡叔說一聲了。”

  幾兄弟都是嘿嘿笑起來，突然也覺得出門幾月再回家，好似自己不自覺都變得客氣了，還好大哥依舊是老樣子。

  嬌嬌忙著烤肉，桃紅色的小襖穿不住了，見得隻有哥哥和夜嵐在場，就把襖子脫了，隻穿了一件月白的對襟衫子，衣襟上繡了嫩綠色的花枝，肩膀的位置則停了一隻振翅蝴蝶，趁著她紅潤的笑臉，別提多嬌俏歡快了。

  眾人看的歡喜，也是有樣學樣，甩了襖子，隻穿了汗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這個說起在外邊的見聞，那個說起懊惱的小錯，又纏著夜嵐說邊防風土民情，特別是太平港之事。

  林平和林榮、林護都在海邊，不能回來過年，眾人免不得都覺得遺憾，但聽說兄弟們殺海盜，驅倭寇，護衛一方百姓平安，甚至越來越繁榮，就是海龍島以後都會成為現代化的試點，眾人都是心癢不已。

  “都別著急，等京都這邊的底子打好了，咱們也都有機會去太平港看看。”

  林保是大哥，開口安慰弟弟們。

  嬌嬌也是說道，“是啊，等水泥路修好了，我開了小紅車，四五日功夫就到了。”

  “哎呀，這個好。”

  “王爺不是要招攬工匠嗎，先琢磨多做幾台小紅吧，到時候咱們一人一台，在路上比賽鏢車，那可是太爽了。”

  “這個還是別想了，自行車都是榮哥琢磨了半年才做出來，小紅車太複雜，怕是沒個幾十年做不出來。”

  “那就算了，興許我胡子一把才能開上自己的小車了。咱們還是趕緊吃，吃完看電影吧。我在外邊，晚上實在沒意思，可是把看過的電影回憶了千八百遍了。”

  “這個好，我也惦記好久了。”

  小小的外間，因為一桌兒烤肉，一壇子好酒，七八個丫頭小子，熱鬧的幾乎要把房蓋掀起來。

  董氏和馮氏拿了針線筐，坐在堂屋裏，邊聽邊做點兒小活計，嘴邊的笑就沒停下過。

  就是老爺子，半醉的眯著眼睛，也是拿著煙袋鍋，不時幹巴巴抽一口空氣解饞，也是笑的眯著眼。

  待得屋裏吃喝差不多，丫鬟們撤了飯桌兒，嬌嬌被夜嵐備著，跟著哥哥們一起去了後院兒。

  如同當初在林家村一般，後院一直是林家兄弟們的自由樂園。

  整整兩間大屋子打通，沒成親的兄弟們都睡在一處。熱炕滾燙，放桌上支起了筆記本電腦，兄弟們爭爭講講定了片子，就抱著大堆的零食和果子，邊吃邊看起來。

  身下是熱乎乎的炕頭，身邊是最親近的兄弟和妹妹妹夫，嘴裏吃著水靈甜蜜的葡萄，啃著桃子，剝著金黃的橘子，眼前是整個大越都無人得見的另一個世界。

  這就是一年中，他們最盼望的時刻啊。

  嬌嬌枕在夜嵐腿上，吃著夜嵐剝的葡萄，不時給認真看電影的哥哥們解惑。到的後來，實在困倦就睡著了。

  夜嵐也是困倦，就摟了她一起睡了。

  兩人在空間裏這般，已經習慣了，但林家兄弟們看在眼裏卻是糾結之極。

  按理說，妹妹還沒嫁呢，這般不合規矩。但夜嵐明擺著把妹妹當眼珠子，妹妹也同夜嵐親近，他們眾人又在一旁，沒有外人…

  林保作為大哥，想了想，就扯了一床薄被給妹妹和妹夫蓋了上去，林安也是有些笨拙的電腦的音量調小了一些。

  薄被下，夜嵐微微彎了唇角，手裏越發把嬌嬌往懷裏摟了摟。

  距離他娶了媳婦兒回家，又近了一步。

  嬌嬌昨晚睡得踏實，早晨起來見得躺在自己的床上，猜得是夜嵐或者哥哥抱她回來，就起床洗漱跑出去吃飯。

  果然，哥哥們見了她就玩笑道，“明明是王爺遠路回來，你倒是睡的沉實。好在這是家裏，在外邊怕是有人把你賣了都不知道。”

  董氏護著孫女，一邊給孫女盛粥一邊說道，“你們幾個沒良心的，你妹妹昨日折騰著給你們做烤肉，怎麽會不累？你們倒是好，吃飽喝足就開始笑話妹妹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