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

  姚長鳴舍不得閨女，但眼見老父親臉色嚴肅，顯見已經決定，他也不敢反抗，隻能應道，“是，都聽父親的。”

  姚老先生拍拍兒子的肩頭，囑咐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但這麽多年，淑兒沒在身邊教導，顯見性情已經長歪了。咱們家裏欠林家的太多，肝腦塗地報答尚且不及，若是淑兒行事出了差池，不隻同林家不好交代，就是夜嵐那裏，怕是也要隔心。夜嵐待嬌嬌那丫頭如同性命，別說淑兒，就是咱們都要退到一射之地開外。

  你，一定不要心軟，否則咱們整個姚家怕是都要因為淑兒陷入不義不利之地。”

  “是，爹，我記下了。”

  姚長鳴被老爹點醒，想起京都那邊傳來的消息，一樁樁一件件都代表了外甥對林家寶貝孫女的看重和疼寵，若是淑兒當真行事出格，嬌嬌不計較，夜嵐怕是就要大開殺戒了。

  姚淑兒正對著銅鏡洗漱，掀開妝盒，眼見林家準備的胭脂水粉不如王府的，就臉色不好。

  青兒伺候著主子梳理頭發，探頭一看，也是罵道，“原本還以為林家貴為國公，出身肯定也不會太差，如今才知道，真是個泥腿子啊。這胭脂水粉怕是從縣城買的吧，王府的那套可是凝香閣的呢，百年老字號，一套頂這個一百套了。”

  她到底還記得在王府挨的那頓打，聲音極力壓到最低，不想卻惹得姚淑兒跟更心煩。無論是王府，還是這個林家大院兒，她居然都沒有高聲說話的底氣。

  明明她才是表哥自小定親的妻子，她才是王府的女主人，憑什麽就要寄人籬下一般，即便裝柔弱也不能讓表哥心軟，多看她幾眼。

  如今更是要寄住那個搶了她王妃位置的野丫頭家裏，實在是可恨。

  秦嬤嬤端了一盒子點心進來，見此猜的幾分，就低聲勸道，“小姐，原本在王府，您想找個人做主都沒有。但如今雖然吃用差一些，您卻有了老太爺和大先生做主，他們絕對不會讓您受了委屈。”

  這話倒是提醒姚淑兒了，來到北茅，也就隻有這麽一點兒好處了。母親病逝，父親滿心愧疚，肯定會對她百般嗬護，無所不應…

  秋日忙碌的，冬日來的在意料之中，但也有些突然。這日早起，地上白刷刷的霜痕，讓所有人都加快了冬儲的腳步。

  狼頭山水泥作坊裏，運了多少車水泥進城，如今已經變成了城門口光滑幹淨的地麵，還有城裏條條街巷，走上去平坦，不怕摔跟頭，也不用沾得滿腳汙泥。

  別說孩子們願意出去玩耍了，就是小家碧玉的姑娘們都多拎了籃子去街裏選選繡線和零用之物。

  有人見得水泥實在是方便，問詢了施工的匠人，就驅車去水泥作坊買了幾袋，一袋不過二百文，卻把自己院子鋪的整齊又平坦。

  也有人買來抹了水池的底部，有人堵了裂縫的山牆…

  總之，林家這次舍水泥，惠及所有人，也得了最多的誇讚。畢竟舍饅頭舍棉衣，有人得到，有人得不到。但鋪路，卻是人人走得。

  而水泥也讓所有人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什麽叫方便，開始慢慢進入了百姓的生活。別的不說，兩家分一袋，混合些沙子鋪個豬圈，起豬糞的時候都不用刨地二尺了。

  糧囤村裏，負責照料豬舍的幾個村人這會兒正拿了水管把豬舍裏的豬糞衝向靠牆的水槽。片刻後，豬舍就幹幹淨淨了。

  有人拍拍一頭肥碩的大白豬，玩笑道，“豬老哥，你們真是幸福啊，住的地方比我都幹淨，吃喝不愁啊！

  正好一個小隊人手正給豬圈上邊覆蓋油氈，預備冬日遮風擋雪。聽得這話，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這話倒是不錯，扣上棚子，這些肥豬就住的越發暖和了。一般人家還真不比上！”

  但有人也同先前說話那人道，“封三兒，你就不知道把你家拾掇一下，如今吃穿不愁，年前還要分紅，到時候也相看個媳婦兒回來啊。”

  “可不是，別媳婦兒來家裏，一看你家裏連豬窩都不如，人家就跑了。”

  眾人哄笑，惹得路過的十幾個婦人都是驚了一跳。有潑辣的小媳婦兒就嚷道，“我們剛撿了雞蛋，老太爺還吩咐拿去灶間，晚上添道菜，你們倒是不幹活兒，說笑的熱鬧呢。”

  “哎呦，嫂子，我們嘴上說笑，手裏活計可不慢啊。偷懶兒這名頭我們不背！”

  “就是啊，”有人趕緊轉移話頭兒，問道，“這是雞舍裏撿回的？好幾籃子，足有五六百了！比前幾日更多了！”

  果然，小媳婦兒們都露了笑臉，應道，“這才剛開始呢，一萬多隻母雞，以後怕是每日都能撿一百多籃子。還有三千多隻公雞，冬日時候殺了燉蘑菇土豆，香的你們吞掉舌頭！”

  有付出才有收獲，春末時候抓回的豬仔，如今都有百斤以上了，過年時候絕對會膘肥體胖。

  而那時候一起孵化，圈進雞舍的小雞們，吃了不知道多少地龍和穀糠，甚至是黍米，長得飛快，如今已經開始產蛋。除了供給自家點心鋪子和幾處生意使用，其餘就高價賣給城裏。

  消息剛放出去，就已經有很多人來訂貨了，根本不必犯愁賣不出去。

  林家大院兒裏，嬌嬌閑著無事正在烤雞蛋糕，不過是幾枚雞蛋，洗麵粉還有白糖和蜂蜜，就能烤出綿軟如同雲朵的蛋糕。

  當然，關鍵還是打發蛋糊，沒有自動攪拌器，林護等哥哥們也不在家，這些都不怕，因為有夜嵐啊。

  堂堂大越戰神被圍了一個花邊圍裙，一手盆子，一手打蛋器，忙的是不亦樂乎，也讓董氏和馮氏婆媳笑的不成。

  “嬌嬌就會偷懶兒，想吃蛋糕，自己做就好了。又拉了嵐哥兒跟著忙活，讓外人看了多傷他的顏麵。”

  夜嵐卻會討巧，應道，“奶奶，蛋糕烤好，第一份給您和爺爺吃就好了，我這是孝行，誰也說不出什麽。再說了，我在家裏想怎麽樣不成啊，哪裏輪到外人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