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們一家當真是讓朕大開眼界，方才當著朕和眾位愛卿的麵前吃饅頭，這會兒又說朕給的爵位沒用處，你們就不怕朕怪罪？”

  承德帝聽得哭笑不得，順口嚇唬一句，可惜林老爺子還是那副憨實農家老漢的模樣，搓著手應道，“老漢也是看陛下英明，愛民如子，這才放肆了。陛下，您可別惱啊，老漢不成樣子，但俺家嬌嬌可是個好姑娘，以後她一定會好好孝順您。”

  夜嵐聽得這話，也是跪倒請求道，“請父皇賜婚！”

  明德帝微微眯眼，心裏迅速盤算了一番，林家如今有國公爵位，有獻糧的大功，林家姑娘嫁給夜嵐也是份兒助力，又好在林家根基淺薄，萬一以後不得用，想要拔起也容易，這麽看來，倒是勝過娶謝家女。

  “好，傳朕旨意，安國公孫女林氏嬌嬌定給八皇子為正妃，擇吉日完婚。”

  林老爺子趕緊帶了全家跪倒謝恩，末了還笑道，“謝陛下體諒，嬌嬌才十二歲，老漢想再教養她幾年，總要及笄之後再定日子成親。”

  夜嵐也是應道，“父皇，兒臣也想晚幾年再成親，兒臣還要為父皇開疆拓土，建功立業之後，風光娶嬌嬌進門。”

  “好，有誌氣。既然如此，那婚期就等三年後再定！”

  明德帝從善如流應了，晚些成婚倒也合了他的心意，畢竟三年後，誰知道什麽形勢，總比立刻成親要好。

  林老爺子瞟了夜嵐一眼，心裏也是滿意。本來今日賜婚就是萬不得已，若是被這小子直接把嬌嬌娶走，他怕是什麽也顧不得，把大越戰神打成豬頭。

  正這個時候，一直把金米和地瓜當眼珠子護著的宋大人，突然驚叫道，“這箱子怎麽破了，種子隻剩了一半？誰偷去了不成？”

  這老大人真是一心撲在新糧上，明德帝給誰賜婚，給誰賞賜好似都同他沒有幹係。方才就在心疼被吃掉的兩個地瓜和一捧金米，這會兒突然見到裝種子的箱子殘破，心疼的幾乎要跳起來。

  林老爺子趕緊道，“方才進城的時候，被八皇子殺掉的大官兒，不相信這些是老漢要獻給皇上的新糧，縱馬踩踏地瓜和金米，就糟蹋了一半有餘。”

  “什麽？”

  宋大人惱怒的咬牙切齒，抱著一線希望，小心問道，“那你們家裏還有嗎？”

  林老爺子也是歎氣，應道，“本來秋日時候各自收了半畝，也存了很多。但蠻人跑來偷襲，老漢怕他們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來搶新糧。就想著寧可毀掉，也不能便宜了蠻人啊，他們萬一種新糧吃飽了，不是更有力氣跑來攻打咱們大越了。所以，當時就燒了大半。

  金米和地瓜每樣兒留了四箱子，結果…這次又被扣了個叛國通敵的罪名，老漢也灰心了，就又毀掉一半，隻剩了這麽幾箱。到城門時候…哎，老漢也沒想到還真有機會獻給皇上，否則我們一家就是拚死也不讓那個什麽官兒糟踐兩種了。”

  “該死的楊瓊，真是暴殄天物啊，這都是新良種啊，起碼少種了半畝，大越百姓要哪年都能種上金米和地瓜啊？”

  宋大人氣的恨不能把楊瓊的屍首拖來，再甩上三千鞭子。

  寧可餓死，不吃種糧。

  這麽金貴的新糧種，居然在城門口被毀了一半，簡直是罪不可赦！

  “陛下，一定要嚴懲楊瓊和同黨，他們這是在斷大越的昌盛之路啊！”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明知楊瓊和兩個副卿都是三皇子的人手，清流和唐風等人於公於私都不能放過，紛紛出列高聲附和。

  宋大人更是厲害，管不得什麽黨政，什麽中立了，直接就瞪了心虛的三皇子。

  雖然林家沒有交上那封書信，潘奕等人也死了，但滿朝文武哪個也不是傻子。林家遭誣陷進京自辯，就是三皇子一手策劃的。

  如今不但沒把林家人如何，反倒毀了金貴的糧種，惹得滿朝文武都對他厭惡三分，這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三皇子也是嘴裏泛苦，他本意林家是個小苗兒，哪裏想到小苗底下結了個大蘿卜，不但沒拔出來，還摔了個大跟頭啊。

  好在，林老爺子又添了兩句，“城門口那邊，地瓜踩碎了沒法再用，但還有很多金米粒陷進雪泥裏，興許撿回來還能再催芽下種…”

  “陛下，老臣這就告辭去城門撿金米了。這些種子，一定給老臣妥善保管啊，千萬不能再少了。”

  宋大人直接跪倒磕了頭，起身就跑出了大殿，虧他這麽大年歲，居然比毛頭小夥子腳步都靈便。

  明德帝神色裏沒有半點兒責怪之意，群臣也沒人跳出來嚷著宋大人如何失禮。

  原因很簡單，無論將來大越誰做皇帝，都需要這樣的純臣…

  明德帝今日得了新良種，又見兒子得勝歸來，南夷從此劃入大越版圖，他簡直歡喜之極，高聲吩咐晚上太和殿開宴席。一來給兒子接風洗塵，二來也是表彰林家的獻糧之功。

  三皇子眼見父皇同弟弟，父慈子孝，他嫉恨的眼睛都紅了，腦子一熱就說道，“父皇，八弟年紀還好，倒是兒臣年過二十，還沒娶正妻，不如…”

  “唰！”

  他的話不等說完，對麵的夜嵐已經一把抽出了腰刀，雪亮的刀刃，閃著森寒的光，隱約還透著方才砍掉楊瓊頭顱時候留下的血腥…

  三皇子嚇得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就扯了兩個官員擋在了身前。兩個官員本來好好在說話，突然做了擋箭牌，死神當麵，也是嚇得雙腿一軟，髒話差點兒脫口而出。

  好在，夜嵐隻掃了三皇子一眼，轉而把腰刀雙手捧著獻給了明德帝。

  “父皇，這把刀是兒臣攻破黃金城之後，在南夷皇宮裏繳獲的，這次特意帶回獻給父皇。”

  “哦，這是南夷那把天子金刀吧？”

  明德帝好似不知兩個兒子的明爭暗鬥，笑著接了金刀把玩片刻，就交給萬全收起來。末了才道，“待得黃金城的戰利品運回時候，記得選兩個美女送到你三哥那裏。”

  “是，父皇。”

  夜嵐淡淡應了，也不耐煩再多留，又道，“父皇，安國公一家遠路而來，兒臣請他們先去別院安頓。”

  明德帝擺擺手，算是準了。

  林家老少再次磕頭謝恩，然後隨著夜嵐出了光明殿。留下明德帝同眾人繼續幾年內最長的一個大朝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