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戰神威武！聽說戰神是當今八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厲害了。皇子啊，錦衣玉食，偏偏要去當兵，咱們都吃不了那個辛苦啊！”

  “就是，聽說戰神才十六歲，真是天佑我大越！有戰神在，以後再也不用怕戰火了。”

  先前說話那人眼見歪樓這麽嚴重，再放任下去，樓就要倒了，他趕緊喊了大夥兒說道，“哎，哎，你們聽我說，這些消息都是早前的了，我要說的是昨日的大消息！”

  “到底什麽消息，你倒是說啊！再抻下去，你也不用說了，怕是全城都知道了。”

  “好，好，我這不是剛要說嘛！我聽說，大帥王忠…戰死了！”

  那人也是說的有些遲疑，其實他也不相信，而且戰死這事也不是好事，萬一不是真的，豈不是再咒人家短命，被王家知道，最少一頓打，他是跑不了的。

  “什麽？王尚書戰死？”

  眾人都是驚了一跳，茶館裏沉默半晌，到底還是有人嚷道，“不可能吧，一軍主帥，幾萬大軍保護，怎麽可能戰死？難道大帥還要提刀上陣殺敵？”

  旁人也是附和，擺手道，“肯定是假的，八皇子已經殺到蠻人的王城下邊了，蠻人恨不得聞著血腥味就跑出多遠，怎麽有膽子殺去大營，宰了…大帥！”

  眾人都是點頭，結果不等他們再說幾句，又有人從外邊跑了進來，嚷道，“你們聽說了嗎，王尚書府上跑進宮請太醫去了，聽說王家老太太昏死過去了，好像是…王尚書戰死了！”

  一人說就罷了，這般兩人一起說，就再不可能是假的了。

  “居然是真的？主帥戰死，那大軍是不是要退兵了？”

  “當然了，主帥戰死太不吉利了。”

  “聽說北邊都下雪了，怕是草原更冷。”

  有人嘴巴刻薄了一些，添了一句，“王尚書坐在衙門處理公務還成，閑了這麽多年，怕是怎麽揮刀都忘了吧，否則怎麽可能在幾萬大軍中，被蠻人殺了？”

  這會兒茶館熱鬧的好似開了鍋的茶壺，沸反盈天，所有人都在說話，也不知道誰應道，“聽說，八皇子帶著先鋒營打到了蠻人的王城下，圍困了一個汗王王子，馬上要收割蠻人腦袋的時候，王忠命令八皇子退後，讓護衛營上前，結果護衛營不如先鋒營，被幾個蠻人突破了圍困，殺到王忠跟前了。王忠還想親手殺幾個蠻人，臉麵上好看，哪裏想到舉刀不等落下，就被蠻人削了腦袋。”

  “什麽，這怎麽可能？一軍主帥，沒有一合之力，這也死的太窩囊了。”

  “是啊，一定是誤傳吧？”

  “那可不一定，本來這次出征就該讓崔召將軍做主帥，這些年西南那邊有些小戰事，可都是崔召將軍請旨出兵，王忠坐了兵部尚書的椅子，可是從來不肯挪動一下。”

  “這倒是，崔召將軍的軍功都是實打實的。我家表兄就在崔召將軍手下的武威軍，如今已經是百夫長了。”

  “這事兒咱們說了不算，還要看朝堂上那些官老爺吵成什麽樣子了。”

  眾人議論紛紛，倒是茶館的掌櫃歡喜壞了，大夥兒說的越熱鬧，越需要茶水潤喉啊，這一日就頂的上平常三日賣的茶錢了。

  隨著班師還朝的大軍越來越臨近京都，消息也越發鋪天蓋地了。

  比如王忠刁難先鋒營，安排的都是必死的戰事。

  比如王忠不肯讓傷兵入含山關養傷，八皇子槍挑蠻人將領頭顱，用功勞換了王忠下令。

  比如，八皇子三千兵卒困守孤山五日，王忠不肯救援。

  比如，王忠作為主帥，智計不成，還不肯采納將領的意見，幾乎所有勝仗都是崔召將軍指揮，八皇子帶領先鋒營拚命所得。

  比如…

  總之，所有消息都對王忠很不利，沒有任何一聲同情，都是指責。畢竟在朝堂上，在衙門裏，一個無能的尚書可以因為無功無過而博一句還有苦勞。

  但戰場上，關乎幾萬將士的性命，關乎大越的安危，主帥無能的弊端就太明顯了。

  也許一個錯誤的命令就會害得所有人身死異鄉，最重要的是被他打壓苛待的八皇子，一戰成名，成了大越的戰神。

  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映襯八皇子勇武的一個反麵典型，而當初力薦他帶兵出征的丞相王清臣，也被眾人罵的夠嗆。

  “丞相讀書多，怕是最清楚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吧。自家堂弟領兵，總比旁人好用啊。”

  “可不是嘛，可惜某人戰死，家裏又無人可承繼這份權勢，怕是他不知道怎麽心疼呢。”

  “是啊，就在前幾日，王家小侯爺還為了爭搶百花堂的芙蓉姑娘，打傷了一個興州來的富商呢，連人家的船隊都給封了。如今…嘖嘖，做人莫猖狂，風水輪流轉啊。”

  若是嬌嬌在京都，怕是聽得這樣的議論，一定要感慨幾句，不一樣的時空，但皇城人的脾氣卻是相同的。

  天子腳下的百姓，比外地的四品官都傲氣。

  就是普通官員怕是也不敢這麽議論丞相和尚書，但這裏是皇城，興許丞相昨晚睡了哪個小妾，第二日都能成為茶館裏的新鮮事兒。

  不說百姓們如此議論，隻說京都無數高門世家，皇親還是新貴，自然更是接到的消息更多。

  死了一個兵部尚書，意味著朝堂要生了變化，架空了皇帝的丞相一係沒了一條手臂，怕是從此要力不從心了。

  整個大越朝堂的格局要重新劃分一下，而砍下丞相這條手臂的人，是蠻人，又不是蠻人。

  這話深奧了一些，但有心人卻都懂。

  就在這樣的時候，城門風塵仆仆趕來一隊人馬，人數不多，隻有老少十幾個，卻都騎在馬上，沒有一個坐車的。

  正是周山長帶了書院的護衛和林安趙三生，原本他們得了大越大勝，含山關安全無恙的消息，就都去了擔憂，從書院出發，趕路時候也沒著急。

  不想走在半路，卻突然接到京都的消息，周山長立刻急了，舍了車隊當先騎馬瘋狂趕路。

  趙三生和林安隱約猜到，山長如此心急，定然是同姚家有關，他們於是也騎上馬跟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