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

  姚老先生激動的眼睛都紅了，還想要說什麽，喉頭卻哽咽了。

  眾人都有些看得疑惑，但卻不好問，林老爺子知道內情，也歡喜那臭小子本事了得，可眼角掃向孫女紅彤彤的笑臉，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他滿心的歡喜又都變成了挑剔。

  哼，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挑了蠻人將軍的頭顱逼迫主帥，雖然事成，但之後還不知道被主帥怎麽刁難，萬一陷入敵陣，主帥遲疑那麽一刻鍾，他手下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兵卒。還真當自己是英雄了，不過是蠢材，隻想出風頭的蠢材！

  倒是林大山替眾人解了惑，笑道，“恭喜先生，八皇子得遇良機，偶露崢嶸，正如戰神臨世，實在是大越的幸事！”

  說罷，他才同家裏人又道，“八皇子是姚老先生的外孫，八皇子生母是先生的幺女。”

  眾人這才想起，當日姚家落難時候，也聽林大山說過。

  但一來時日久了，那位八皇子在姚家落難和母妃死後，消失了蹤跡，很少有人提起。二來，姚老先生父子在村裏住了這麽久，眾人下意識把他們當了一家人，總會忘記他們來自京都，曾經顯赫一時…

  “哦，原來如此，恭喜老先生，賀喜老先生。”

  “怪不得老先生如此歡喜，原來是外孫這般出息。”

  姚老先生這會兒也平複了激動的心情，同眾人拱手還禮，反倒歎了氣，“當日出了事，這孩子就沒了消息，我們一家在監牢裏，自顧不暇，根本沒有餘力尋他，幫扶他，不想這孩子如今居然成了帶兵的將領，眾人隻看他勇武，哪裏知道他自小熟讀詩書，如今棄文從武，怕是吃了太多辛苦。

  說起來，他娘…若是在天有靈，怕是也該心疼這孩子。”

  許是想起最疼愛卻冤死的小女兒，老先生眼淚到底掉了下來。

  燈影下，老先生的淚珠子劃過臉上的皺紋，就像越過一道道坎坷，看得眾人都是心酸。

  董氏也跟著抹起了眼淚，旁的不說，她還有好幾個孫兒在外邊呢，偶爾想起還惦記的吃睡不香，可姚老先生的閨女卻是慘死。

  天下做父母的，兒女都是心頭肉啊，姚老先生被生生挖了心頭肉，如何會不難過？

  姚長鳴也是抹眼淚，但還知道勸慰老父親，“父親，不要如此，妹妹在天有靈，知道夜嵐如此勇武過人，定然也要歡喜。”

  “是啊，老先生，都說小子們就像小鷹，不把它推下懸崖，它就隻能一輩子趴在窩裏，隻有吃苦了，他才能長大，才能飛上更高更遠的天空。”

  林老爺子雖然不喜夜嵐偷偷搶走了他最疼愛的孫女，但是拋開這一點，這小子的本事還算可以，他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話，更何況平日同老先生相處極好，他也不願意見老先生傷心，就勸道，“若是沒有當日的變故，他一個皇子怕是就一輩子錦衣玉食，甚至養得囂張跋扈，如今這般成才，您該高興才是。”

  “老英雄這話有道理，我該高興。”

  老先生重新恢複了笑臉，其實林老爺子這話傳去京都，被人聽了絕對是把柄，皇權至上，皇帝的兒子就是囂張跋扈，那也叫貴氣天成，誰敢說個“不”字。

  但林老爺子雖然睿智，卻不在京都官場走動，自然沒有這樣的經驗和顧忌，又是真心勸慰他。

  所以，姚老先生很領情。其實他根本並不知道，林老爺子別說罵夜嵐一句囂張跋扈，就是抬腳踹他，他定然也要嬉皮笑臉湊上來，沒辦法，誰讓他貪圖人家的寶貝孫女呢。

  眾人又說了幾句，到底夜深，於是紛紛散去安歇。

  之後，胡天明每隔一日都要去含山關一趟，一來打探外邊的戰事消息，二來路上也觀察各處的動靜，生怕再有蠻人偷偷潛入進來為禍鄉裏。

  幸好，北茅縣周邊一直風品浪靜。而關外的戰事，有勝有負，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八皇子當真戰神附體，勇武了得，十場勝仗裏，起碼有八場是他的先鋒營。

  不說其餘將士如何心情，隻說百姓們是歡天喜地，一時把八皇子恨不得當戰神一樣供起來。

  就是林家人說起，也是讚不絕口，林護幾個更是整日嚷著要投奔八皇子，在他麾下殺敵。

  倒是姚老先生提過一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不過，這也隻是擔憂，人人都盼著八皇子一直贏下去。

  嬌嬌每日裏，但凡有空閑就要進去空間看看。當然第一件是去看小玉，生怕它有什麽變化。第二就是做飯炒菜，然後擺放在桌子上，隻要夜嵐進來，第一時間就可以讓他吃飽。

  可惜，飯菜做了十幾次，夜嵐也沒有進來。

  嬌嬌失望，但也歡喜。失望是很久沒有看見他，歡喜自然是因為他這般也表示沒有難處。

  畢竟空間是他最後的底氣和依靠，沒有動用空間，就是他一直很順利。

  這一日，胡天明又從含山關趕回來，已經是淩晨了。

  他輕輕敲開院門，揮手攆了守門的小廝去睡覺，猶豫了片刻，還是去了正房門口，低聲道，“老太爺，您醒了嗎？關外的戰事有些變化。”

  老人原本就睡覺輕，不如年輕人那般沾到枕頭就打呼嚕。

  老爺子晚睡早起，已經形成了習慣，這會兒正披了衣服坐在炕頭盤算家裏的大事小情，聽得這話就趕緊下地開門。

  不想嬌嬌也從西屋走了出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問道，“爺爺，我怎麽聽到胡叔的聲音了？”

  老爺子心疼孫女睡不足，猜到定然是惦記夜嵐那小子，於是心裏狠狠給他記了一筆，但也沒有攔著孫女，應道，“是啊，你胡叔在門外，開門吧。”

  嬌嬌趕緊走去開門，迎了胡天明進來，不等胡天明坐下，她已經倒了一碗溫茶遞了過去。

  “胡叔，先喝口水，不急這一會兒。”

  一碗茶暖了手，也暖了胡天明的五髒六腑，這就是嬌嬌最惹人疼愛的地方。任何時候，她都是把家裏人的安危和需求放在最前邊，即便她再心急，也心疼他一路跑的辛苦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