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也沒有再說什麽，倒不是徹底放了心，而是這些人本就是族人，隻要自家不出大問題，他們不必麵臨生死危難，就沒有出賣嬌嬌的必要。

  婦人們手腳極快，熬了大鍋的肉粥，熱了饅頭，切了鹹菜，眾人也顧不得手腳上都是黑灰，狼吞虎咽吃了個飽足。

  老爺子也是托了粥碗，慢慢吃著，想起他第一次上戰場，之後吃飯邊吃邊吐的狼狽，很是慶幸外邊死掉的那些蠻人離得很遠，眾人看不清，否則眾人怕是要同他當初一般模樣。

  “大夥兒多吃一點兒，以後幾頓，你們怕是要餓著了。”

  眾人聽老爺子囑咐，還以為老爺子是指蠻人再次來攻打，紛紛笑著應和，“老爺子放心，大夥兒吃一頓飽飯，能頂三日，蠻人敢再來，照樣能把他們打跑。”

  老爺子笑笑不說話，倒是他旁邊的胡天明微微翹了嘴角，悄悄同嬌嬌說道，“一會兒打掃戰場，你別出去了。”

  “不成，胡叔，我要跟去。”嬌嬌早就眼饞那些蠻人的刀槍弓箭，琢磨著偷偷收一些在空間裏，備著將來村裏有事時候使用。夜嵐給的刀槍，她準備以後還回去，省得給他惹麻煩。

  大越對刀槍等物控製特別嚴格，刀槍上幾乎都有編號，但蠻人的刀槍卻沒有，而且同樣鋒利。趁著這個機會，藏起來一些，以後村裏眾人也有個防身之物。

  胡天明顯見也想到了這一點兒，微微皺了眉頭，又添了一句，“那些戰馬也不錯。”

  嬌嬌笑嘻嘻眨了一下眼睛，偷偷伸手同胡天明擊掌，一大一小兩隻狐狸顯見想到一處了。

  “胡叔，吃了飯，勞煩你出去看看，若是蠻人確實逃跑了，咱們就早點兒出去打掃戰場，我怕縣城那邊得了消息，跑來探看。”

  “好，我也正有此意。”

  兩人商量妥當，吃了飯，胡天明就讓人放了一半跳橋，然後借力跳出了堡壘。

  半個時辰後，他才回返，也帶回了蠻人確實逃走的消息。

  老爺子立刻讓人放開了吊橋，帶了手腳麻利又年輕力壯的百十個村人，甚至還有兩輛大車迅速趕去戰場。

  蠻人隻有幾十個是被胡天明和高大全等人射中而死，其餘絕大部分都是被石頭砸死。

  石頭不長眼，自然不會挑揀地方落下，於是，蠻人們有的被砸去了半邊腦袋，有的整個臉孔都陷進了腦袋，有的胸口塌陷…

  簡直是慘不忍睹，血流成河。

  村人們看在眼裏，臉色白的幾乎像紙，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扭過頭，哇哇狂吐起來。

  這會兒，他們終於明白老爺子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別說以後幾日，怕是這一輩子他們都忘不了這會兒所見的模樣。

  林護林貴林禮幾個也是吐得厲害，他們平日雖然嗷嗷叫著要去闖蕩江湖，幻想自己就是郭靖喬峰之類，但這會兒還是被滿地的血肉，撲麵而來的血腥，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嬌嬌也是看得不舒服，雖然前世電視裏沒少看那些戰爭場麵，但實打實落在眼前，才知道感受完全不同。

  但好在她財迷，死人可怕，但是那些雪亮的刀槍弓箭，還有高頭大馬更可愛啊。

  她跳上前，踩著一個蠻人的屍體，扯住了兩匹馬的韁繩，高聲喊著，“哥，你們不是要戰馬嗎，還不快過來！這可是草原的純種馬，一匹五百兩銀子也買不回來，還不趕緊牽回去！”

  林護幾個聽得這話，眼見妹妹一個小丫頭都不怕，他們自覺顏麵過不去，都是狠狠一抹嘴巴，硬著頭皮跑了過去。

  老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嬌嬌是個財迷，林家兄弟自然也不是清高之輩，待得手裏牽了馬韁繩，拎了雪亮的刀槍，背上背了長弓，林護幾個早就沒了方才的恐懼之色，各個興奮成了一朵花。

  村人們見此，也是壯著膽子加入了搶收戰利品的行列，隻有林老爺子和胡天明、高大全幾個，提了長刀，挨個給蠻人補刀，不經過他們補刀的蠻人，絕對允許村人上前。

  有村人心急去拿一把長刀，被老爺子攔住，他還有些埋怨老爺子多此一舉，畢竟這裏滿地血肉，又過了一個多時辰，蠻人就是剩了一口氣，怕是也吐光了。

  但沒想到，還真有一個蠻人許是被砸暈了，這會兒跳起來一刀砍向老爺子。老爺子警醒，橫刀擋了一記之後，胡天明和高大全就趕到了。蠻人畢竟受了傷，偷襲不成，正麵硬抗更是不成，於是不過七八個回合，就被高大全和胡天明亂刀砍死了。

  蠻人死前憤怒的吼叫，好似在咒罵眾人不守規矩，群攻他一個。

  眾人嚇了一跳，見此更是嘲笑的同他吐口水。

  這會兒要求公平了，先前幹什麽去了。

  一千多頂盔罩甲，刀槍雪亮的蠻騎，趕來圍殺他們一個普通小山村的時候，他們怎麽就沒想到“公平”倆字呢。

  可見，任何時候，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經過這一場虛驚，眾人再也沒有心急，老老實實跟在老爺子幾個身後，揀拾刀箭，剝盔甲，很快就湊了兩大堆。

  嬌嬌趕緊喊了林護幾個，“先把刀槍弓箭裝車，送回去。”

  林護喜歡那些盔甲，雖然吊著一隻受傷的胳膊，但另外一直手裏還拎著一副盔甲呢，聽得這話就道，“怎麽不裝盔甲？”

  “盔甲平日用不上，刀槍還能防身。”嬌嬌心急，說著話就動手往車上扔刀箭，那刀箭上免不得沾染了血腥，林護幾個哪裏舍得妹妹沾手，趕緊道，“你別動，我們來！”

  嬌嬌果然站到一旁，很快，就裝滿了一車，她想了想還是扔了兩副盔甲到車上，惹得林護幾個都是笑起來。

  他們的妹妹這點倒是隨了大娘的脾氣，刀子嘴豆腐心。

  兄妹幾個這般笑鬧著，倒是讓緊張的村人們略微放鬆了一些。

  待得送兵器的大車前腳上了吊橋，遠處的縣城大門就打開了，走出一隊五六百人的府兵。一半騎馬，一半隻能走路。

  這會兒稻子都割完了，四周一片開闊，眾人很快就發現了。

  有人就道，“昨夜蠻人在這裏耀武揚威，這些府兵怎麽不來幫忙，如今過來做什麽，搶功勞啊？”

  其實這人不過是惱怒抱怨，卻一針見血，紮到了真相。

  老爺子掃了一眼戰場，戰馬隻剩了那麽零星十幾匹，其餘都是帶傷的，刀槍等物也有一半送回堡壘了，他就放了心，高聲同眾人說道，“府兵問起，你們就說咱們也是剛到，什麽戰利品都沒動過。懂嗎？”

  老爺子這是要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