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進了院子，眼見東廂房開了門，就直接奔了進去，原本想尋口茶水潤潤嗓子。

  結果一見滿屋子的畫稿，就皺了眉頭，拎著兒子念叨個沒完。

  “你說你，被嬌嬌灌了什麽**湯，學著林華做生意多好。他如今在興州那邊管著那麽多生意，銀子不知道賺了多少，又離得遠，家裏根本管不到。明明賺了一萬銀子，隻說五千，家裏根本不知道。

  你呢，整日就知道描描畫畫，有什麽用，當吃還是當喝啊。不如明日趕緊學做生意去，以後把你爹的生意接過來。否則你爹忙死忙活，以後生意還要交給林華！

  你兩個哥哥，也是不孝順，一走就是幾年…”

  老話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

  王燕許是覺得兒子同她一條心，抱怨就像開了閘的水庫，嘩嘩傾瀉個沒完，惹得林禮是後悔萬分。

  方才就該在先生那裏多畫一會兒，怎麽就跑回來迎接老娘，噴了這麽一頭一臉的口水…

  不說林禮的悲催，隻說嬌嬌同家裏人說了一會兒閑話兒，就直接回屋進了空間。

  兩布袋子的藥粉，一袋子被她分別裝進二百個圓肚兒細瓷瓶裏，方便放在身上取用，另一袋子則都封了書本大小的油紙包一百個。

  樓下雜貨店的存酒，她舍不得總是拿出去，生怕浪費了小玉的能量，以後萬一不再自動續取，喝光就再也沒有了。

  所以，去年開始，她和夜嵐就開始買進外邊的酒，然後打製了簡單的蒸餾器，蒸餾成度數高的烈酒。

  結果高度酒殺菌消炎的效果還不錯，起碼夜嵐手下那位瘋狂的軍醫很是推崇。

  這次，夜嵐要出征，先前存下的幾百壇子烈酒就派上了用場。

  這般，林林總總，她忙了足足一日，夜嵐終於進來了。

  他也不知道幾日沒睡了，眼底都是紅血絲，胡茬子長得肆意，原本的俊朗無雙，這會兒倒添了幾分大叔的滄桑。但偏偏他的眼睛又亮得怕人，好似燃燒了所有的生命之火，灼痛了嬌嬌的眼睛。

  嬌嬌忍著心疼，趕緊給他倒了果汁，又拿了點心，讓他趕緊墊墊肚子，然後又去煮牛肉麵。

  夜嵐沒什麽空閑多留，開口剛要拒絕，嬌嬌卻擺手道，“知道你忙，我把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吃一碗麵再走，不會耽誤事。”

  夜嵐這才注意到樓上樓下堆滿的東西，心裏感動又溫暖，末了重重仰躺在沙發上，長長鬆了一口氣。

  任何大戰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次蠻人犯關，他接了一個押送糧草的任務。上官故意為難，日期定的很緊迫，甚至立了軍令狀，他又有自己的安排，所以，一路上著實吃了很多辛苦。

  但這一刻，鼻子裏嗅著牛肉湯的香氣，入目所及都是嬌嬌替他準備的用物。

  他所有的疲憊和惱怒，突然都消散了。

  就算有人下絆子又如何，就算有人不肯讓他立功又如何。隻要他有所準備，隻要他還活著，隻要他拚盡全力，就一定會成功。

  他要爬上去，要報仇，要給心愛的女子世間最好的一切…

  嬌嬌煮完麵，端到桌子上的時候，夜嵐已經倚在沙發裏睡著了。

  嬌嬌心疼的不成，想要他多睡一會兒，又怕耽誤他的正事。

  這般糾結猶豫了好半晌，夜嵐卻突然自己醒了過來。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牛肉麵尚且冒著熱氣，知道沒睡多久也就放了心。

  “嬌嬌，你家老爺子還是不準備南遷嗎？京都那裏我都安排好了，隻要你們到了京都附近，就會有人接應。進城或者住城外的農莊都成。”

  嬌嬌遞了雙筷子給他，無奈應道，“我勸過了，但是家裏人都不願意離開村子。好在你提早報信兒，我們家裏做了很多準備，京華堂被改建成了一個城堡。外邊還有護城河和吊橋，就是蠻人打進來，一時不會兒也傷不到堡壘。

  更何況，蠻人們進關，更想去縣城府城那些地方劫掠吧，我們一個小小的村子，蠻人也不見得看得上。”

  夜嵐皺眉頭，還是不願意嬌嬌冒一點兒險，但他又不能讓她離開家人，獨自南遷到京都。所以，隻能閉嘴不言。

  待得吃完牛肉麵，夜嵐把藥粉和烈酒等物運出去，再回來時候，就帶了一百把長刀和一百把長槍，外加滿滿三箱子鐵箭頭。

  嬌嬌歡喜又擔憂，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家裏缺這些，刀哥幫忙找黑市采買，也不過買了二十把長刀。你把這些都給了我們家，你打仗的時候用什麽啊？”

  “放心，我準備了這麽幾年，難道還會缺了這些東西嗎？你盡管用，我有機會，慢慢再給送過來一批。”

  夜嵐把嬌嬌摟在懷裏，緊緊的，半晌才在她額頭親了一記，又道，“這次大戰，要把戰場盡量擺在含山關外，輕易不會放一個蠻人進來。你也不要太擔心，我一定護你平安！”

  “好，你也要照顧自己。”嬌嬌鼻子泛酸，努力咽下眼淚，生怕不吉利，“咱倆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呢，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肯定算數，我養了你這麽多年，如花似玉，我可舍不得把你留給別人。”

  “切，到底誰養誰啊，有誌氣你就把剛才我做的牛肉麵吐出來！”

  兩人笑鬧了兩句，衝淡了方才各自心裏的擔憂和不舍，待得再分開時候，誰也沒有回頭，各自出了空間。

  林家眾人正聚在堂屋裏，商量是不是停了京華堂的課業，結果見嬌嬌一臉暗淡的從屋裏出來，董氏第一個問道，“嬌嬌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說著話，她就把孫女攬到懷裏，一如小時候那般拍著她的背，急於給孫女安慰和依靠。

  馮氏想著閨女都十二了，還要說幾句，但瞧見閨女趴在婆婆肩頭，小臉好似當真瘦了幾分，她也心疼的不成，到嘴邊的話也改了個徹底，“閨女啊，你是不是中午沒吃好，這會兒餓了？娘給你做好吃的去啊？”

  嬌嬌趴在奶奶懷裏，嗅著老太太身上的皂角香氣，因為夜嵐出征留下的心疼不舍，慢慢好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