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你們讀書明理，能養家糊口，出人頭地，你們的父母就好了，家裏就好了，整個縣城就好了，我們林家自然也就好了。更何況都是鄉親，守望相助，這本是應該。隻盼你們以後，力所能及的時候，也要幫助那些同你們先前一般艱難的人，這樣，整個大越也會越來越好。”

  老爺子這話說的有些深奧，每一個字秋哥兒都懂，但連在一起他就不成了。但他也沒有不懂裝懂，實實在在應道，“老太爺，我聽不懂。”

  “沒關係，平日多讀書，書裏什麽道理都有，等你讀書多了，自然就清楚了。”

  老太爺喜愛這小子的實誠，輕輕推了他一把，“去領獎吧，這是你七個月的辛苦所得，拿得堂堂正正。”

  王秋長長吐出一口氣，走向林大山，雙手接下了屬於他的紅托盤，沉甸甸的壓在他手上，心裏也分外踏實。

  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孩童，家裏也是歡喜，隨後攆了孩子上台階領獎。

  三個孩子年歲都不大，但這會兒都是抬頭挺胸站在台階之上，好似春日的小樹一般，分外挺拔，生機勃勃，看的所有人都是歡喜。

  “好小子，以後肯定有出息。”

  “是啊，他們這一輩真是有福啊，咱們那時候飯都吃不飽，更別說讀書了。”

  眾人說笑閑話兒裏，其餘孩子也都拿到了屬於他們的果子和點心。

  孩子的快樂有時候很簡單，雖然沒有拿到大獎，但有香噴噴的點心，有甜蜜的果子，也都是歡喜的眉開眼笑。

  他們爹娘心裏自然是嫉妒王秋幾個的，但把自家兒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相比讀書之前，兒子如今長得壯實，臉色紅潤，讀書寫算不是頂好，可也不差，於是心裏也就鬆了那麽一口不服之氣。

  罷了，天下孩童哪能都頂尖的聰慧，總有第一，也有最末。

  他們的兒子，沒拿第一，但也不是最差啊。退一萬步說，他們自己也不聰明，大字還不識一個呢，比孩子都不如，就別拚命的逼迫孩子了。

  傻人有傻福，說不定，這樣反倒一輩子平安順遂呢。

  這般想著，各家爹娘也把兒子摟在懷裏，沒一個舍得責罵。

  嬌嬌怕冷，這會兒攏著兔毛披風，正縮在書房的窗後看熱鬧。眼見如此，她倒是替前世那些孩子鳴不平。

  這些淳樸農人都明白的道理，前世卻太多人不懂，恨不得孩子剛出生就像被擰緊了發條的機器，不停的奔波在各個補習班和特長班，甚至出了那麽多孩子自殺的慘烈結果，都不肯收手。說起來，真是讓人心裏憋悶…

  獎勵發完了，所有學童又被召回教室，趙三生幾個小先生忙著布置課業。

  學堂的教學進度安排緊湊，若是年假這幾日當真什麽課業都不布置，這些小子們瘋起來，怕是真把先前學的寫算都就飯吃了。溫故知新，從來都是學習的絕對真理。

  一眾孩童的爹娘們，這會兒平靜下來，也終於看見周山長和姚老先生父子了。

  不知道誰帶了頭，眾人紛紛跪倒在雪地上，開始磕頭。

  “謝老太爺供孩子們吃飯穿衣讀書！”

  “謝姚先生教導小子們！”

  “林先生大恩，我們全家都記下了，以後一定報答先生。”

  眾人沒有事先排演過，自然開口說的雜亂，但他們的腦袋一下下磕在冰冷的雪地上，卻沒一個人懷疑他們的真心實意感激。

  “大夥趕緊起來，地上涼！”

  林老爺子趕緊伸手扶起最前邊的幾個相親，林護幾個也跑去幫忙。

  “老爺子，我們不知道怎麽報答林家大恩，隻能磕幾個頭了。”

  “是啊，老爺子，以後有事一定要喊我們一聲，我們有力氣。開春家裏還蓋院子嗎？開水渠嗎？”

  林老爺子聽得心裏熱乎，說實話，他天生就是一副俠義心腸。家裏帶著大夥兒育秧種稻，冬日養雞，還是建學堂收學童讀書，雖然說是為了嬌嬌累積功德，但他更歡喜這些能幫到鄉鄰。

  如今眼見各村日子好過，家家戶戶的日子紅紅火火，孩子們也有出息，這才是他最歡喜的事。

  “大夥兒都別急，咱們天長日久住在一處，怎麽可能沒有需要搭把手的時候，我們家裏若是有活計，一定不會同的大夥兒客套。倒是你們，帶了孩子回家好好過年，吃點兒好的養養力氣，出了正月，咱們就要開始整地改水田，拉土平池子，育秧種稻了。這是大事兒，冷水米的名頭打出去了，明年隻要豐收，就真是幾年不用愁生計了，一定不要偷懶啊。”

  “老爺子放心，大夥兒早就等著了。”

  “是啊，先前滿身的力氣，不知道去哪裏賺銀子養家。如今跟著林家種稻養雞，不用離家，還賺了銀子，誰要是不甩開膀子去幹，那就真是缺心眼兒了。”

  眾人紛紛應著，想起開春要大幹一場，神色裏都是盼望。

  這般說這話兒，孩子們很快拾掇好東西，記好課業跑出來了，許是課業留的有些多，不少小子耷拉著腦袋，有些沮喪，結果被老爹兩巴掌就拍得滿地亂蹦，“臭小子，回家給我好好做功課，敢偷懶去淘氣，看我不打折你的腿。溜爬犁，打雪仗，什麽時候不能玩兒？但你們讀書的好日子就這一年，敢不珍惜，就換我去讀！”

  “爹，還是我去吧，你數銅錢都數不明白，過不了兩日就得被攆回家。”

  “臭小子，你敢笑話你爹！”

  兒子也不服氣，，被老爹追著打出了學堂。

  眾人都是哄笑，紛紛同林老爺子等人行禮告辭。

  林老爺子還要留裏正族老們吃酒，可眾人都不肯，紛紛跟著村裏人回去了。特別是大王村的裏正，恨不得長出翅膀，頂著冷風立刻飛回去。

  這一年多，總聽小王村的人吹噓孩子們在學堂如何，如今終於輪到他們大王村揚眉吐氣了！

  林老爺子請姚先生等人進了大書房，趙三生和王同幾個，甚至還有大梅和翠丫兒，都被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