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喝到一半，劉師傅酒意上頭，喊了大徒弟同胡天明比試。

  胡天明也沒推辭，拎了一根木棍，同執了木刀的刀哥鬥在一處。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很是熱鬧，惹得林家老少都加油助威。

  最後，胡天明險勝一招，算是結束了這場比拚。

  刀哥很是不服氣，劉師傅卻瞪了眼睛，喝罵道，“你有什麽不服氣的，胡兄弟大病初愈，身體虧虛，否則勝你比這還要容易。”

  刀哥想想是這個道理，也就低了頭行禮。

  胡天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道，“當初，我也算同原來的少爺一起長大，他學什麽，我也跟著學一些。沒想到…到了如今，也算有些本事傍身。”

  “忠心，夠義氣，你這脾氣，倒也適合進林家門。”

  劉師傅扔了一句話，算是給胡天明的最高讚賞了，末了同林老爺子隱晦點點頭。

  林老爺子更是放心，想了想就道，“工地那邊，有大海和保哥兒倒也算忙的過來。不如，天明去學堂裏照管一下瑣碎事務吧。大山要刻苦攻讀，幾個小子年歲小，行事不算周全。就是灶堂，也隻有幾個婦人。天明過去，我也放心一些。”

  “這可太好了，我終於有空閑讀書了。”

  林大山第一個讚同，林護等幾個小子也是嚷著，“我們是不是也不用算每日灶堂用了多少米糧菜肉了？”

  林老爺子點頭，又轉向胡天明，“天明，以後就勞煩你了。”

  “老太爺放心，小人一定不負所托，盡心打理學堂。”

  胡天明跪下，鄭重接了差事。他神色裏沒有半點兒被輕視的不甘，反倒滿滿都是喜色。有了差事，他就有了用處，就真的在林家紮根立足了。

  刀哥原本一直留在學堂，一是要就近跟著劉師傅學刀法，二也是為了教導那些淘氣小子們。

  如今有了胡天明去學堂，他就起意回城裏。雖然如意坊給了他手下的小兄弟們看管，但離開太久，他也怕小兄弟們忠心出問題。再者說，如意坊聚集了城裏所有的三教九流，地痞混子，有他坐鎮，萬一有什麽消息，也能及時送給林家。

  顯見劉師傅也想到了這點，所以，刀哥一提起，他就點頭應了下來。

  林老爺子也猜到幾分，他雖然滿身俠氣，行事仁厚，但也沒有讓刀哥關了如意坊的想法。畢竟刀哥不開賭坊，還有別人開。天下的賭徒根本不是關了一個如意坊就能解決的，況且自家又沒有兒孫深陷其中。反倒是，如意坊開著，林家才好似多了一雙眼睛，一雙耳朵，看著聽著城裏的動靜，無論好壞，一旦涉及到自身，很快就有收到消息。

  林老爺子想得透徹，抬手舉了酒碗同刀哥隔空相碰，一飲而盡。雖然都沒有說話，但一個承情，一個心甘情願的，倒也默契…

  日子就在一場接一場的小雪裏，也在林家的水渠一截長過一截的前進中，慢慢過去。

  林家大院裏，老少爺們忙活計，女人們就幾乎都圍著大蓮轉了，或者說一切以大蓮的肚子為重心。

  趙氏再也不準兒媳進灶間了，生怕她嗅著油煙氣，再孕吐，那就壞事了。

  她反倒是一日三頓，外加宵夜的給兒媳婦準備吃食。

  嬌嬌更是把空間裏的東西都倒騰了一遍，雞鴨魚肉，每日堆滿灶間，水果也是日日榨汁，往嫂子手裏塞。偶爾還要懊惱，前世時候她別說懷孕，連戀愛都沒談一個，否則是不是藥箱裏存了葉酸，這會兒拿出來給嫂子吃了，生一個聰明的寶寶多好。

  大蓮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不過半月就胖了一圈兒。

  她本以為這樣就已經差不多了，沒想到老爺子有發話讓林平過些日子，天氣好些就趕馬爬犁去接她娘家人。

  這可讓大蓮歡喜壞了，雖然婆家人待她是千好萬好，但這時候，總想趴親娘懷裏說說話才安心。

  林家大院外，災民們雖然活計重，但吃飽穿暖，睡得也不錯，日子特別滿足。

  若是一定要說不好，那就是學堂裏的淘氣小子們了。

  不論是先前的一百人，還是後來的金木水火土五組，本來以為走了刀哥那個殺神臉，換了胡天明這個笑眯眯的大叔，他們就能偷偷懶了。

  沒想到，這胡天明就是個笑麵虎啊。每日早晨別說讓他們多睡一刻鍾的懶覺，晨練晚一步都要被罰繞村跑十圈兒，最慘的是邊跑嘴裏還都要邊喊著，“我是豬！”

  淘氣小子也是有尊嚴的！跑圈兒可以，但喊自己是豬，絕對不成！

  可惜，有誌氣是好的，看重尊嚴也不錯，無奈周公也很頑強，一個不留神，就有小子被周公拖了後腿…

  於是，每日清晨的凜冽寒風裏，淘氣小子們雞飛狗跳的晨練，就成了林家村的一景。

  這一日，嬌嬌難得沒有睡懶覺，前晚又聽哥哥們笑話這些淘氣小子，於是就把自己裹成一個棉球兒，打算跑去村口看熱鬧。

  董氏攔不住孫女，就給她捂了帽子，手套，幾乎裹得嬌嬌不會走路，這才放人。

  嬌嬌好不容易“滾”到村口，晨練都差不多結束了。她四處隻見淘氣小子，不見那些新入學的小丫頭，就擠去哥哥們身邊，問道，“護哥哥，怎麽不見春花秋月她們？”

  林護手掌上托了兩塊青磚，正在紮馬步，這是劉師傅交代的功課，每日都不敢馬虎。

  聽得妹妹問，他就忍著手臂酸疼，咬牙應道，“師傅說她們體質弱，要養幾個月，等開春再開始晨練。”

  “哦，劉師傅真是細心。”

  嬌嬌笑嘻嘻誇讚劉師傅一句，末了壞心的捅了一下哥哥的腋窩，然後兔子一樣跑開了。

  可惜，她想的挺好，卻忘了自己被裹成了球，於是一腦袋紮進雪堆，成了倒栽蔥。

  “哈哈哈，讓你使壞！”

  林護笑得不成，手裏的磚都差點兒掉下來。

  嬌嬌掙紮著要爬起來，卻無奈小手太短，有些徒勞無功。

  好在，有人及時抱了她脫離“雪海”。

  她扭頭一看，居然是一身單衣，腰紮黑色寬帶的胡天明，於是，她就笑道，“謝謝胡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