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還想同嬌嬌說幾句話，可惜嬌嬌變身成麻辣教師，意外的嚴格。

  別說趙三生幾個，就是林護和林安幾個基礎深厚都有些吃不消，更別提他這個插班生了。

  整整一個下午，他學得是暈頭轉向，坐上馬車回家的時候，臉色還有些晦暗。

  下車時候，小廝福安扶了自家少爺往院子裏走，隨口道，“少爺，方才進城時候一錯車，我瞧見林先生了，好似神色不算太好。”

  “是嗎，你怎麽不提醒我一聲？”

  顧天澤有些埋怨，畢竟見到先生不打招呼，很是失禮。

  福安幹笑，討好道，“方才，您在車裏睡著了，小的心疼，沒舍得喊醒您。”

  “下次不可這樣，”顧天澤也知道小廝忠心護住，沒有再說，但屋子裏，等候多時的顧老夫人同兒子兒媳卻是聽得清楚。

  旁人還沒如何，顧夫人已經搶去門旁，第一個牽了兒子的手上下探看，“天澤，你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可是林家故意苛待你了？中午吃了什麽，是不是沒吃飽？我就說林家收你入門沒安好心…”

  “母親！”

  “夫人！”

  顧天澤同顧老爺父子同時開口攔了她的話頭兒，顧天澤眼見父親臉色不好，終究不忍心母親在下人麵前丟了顏麵，隻得趕緊開口說道，“母親誤會了，孩兒今日回來晚了許多，是因為林先生留下孩兒單獨補課了，畢竟孩兒與同窗們課業差了很多。另外，學堂裏的飯食雖然不如家裏精致，但味道很好，孩兒中午吃了兩個饅頭，一碗白菜燉豆腐。下午，先生又給準別了點心和果子汁兒，就是這會兒還飽著呢。”

  顧夫人聽了這話，就不好再說什麽，隻能嗔怪了一句，“以後晚歸，派人回來說一聲。”

  “是，母親，孩兒記下了。”

  顧老爺眼見兒子三言兩語就把夫人安撫好了，心裏很是歡喜，畢竟兒子才不過八歲，能做到如此，實在難得。

  “天澤，你本就是後入學，落後與人，實屬平常，不要心急。但也不要倦怠，林先生如此厚待你，不可辜負他的辛苦。”

  “是，父親，孩兒定當努力。”

  顧天澤恭敬應下了，倒是顧老夫人心疼孫兒，說道，“好了，趕緊吩咐下去擺飯吧，天澤累了，用完飯讓他回去早些歇息。”

  顧夫人趕緊起身去吩咐丫鬟婆子，很快飯菜就擺了上來，一家老少同桌吃喝，沒有一人說話，很是規矩，倒是讓顧天澤想起學堂裏，熱鬧的大飯桌兒。

  怎麽剛回家，他就急著去學堂讀書了…

  不顧家人如何，隻說林大河從城裏回家，正好也趕上家裏開飯。

  林老爺子一眼就看出兒子神色有些不好，於是就道，“先吃飯，有事吃完再說也不遲。”

  在林家，老爺子就是定海神針，隻要老爺子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兒。

  前日，李大河從便宜坊送了半扇新鮮的豬肉回來。照例，送了三分之一去京華堂給孩子們改善夥食，其餘就留在家裏。

  今日趙氏眼見天氣有些冷了，就去地窖裏轉悠，先前這裏被嬌嬌放了七八個大冬瓜，各個都有幾十斤。冬日臨近，沒了青菜，這冬瓜就成了趙氏的心頭好。

  豬排骨剁成塊，熬湯，放些冬瓜塊，要出鍋之前放一把細粉絲，撒一些海米，滋味鮮甜又暖身。

  林家老少都極是喜愛這道湯，就著新出鍋的白米飯，兩個炒菜，人人都是吃的心滿意足。就是林大山，心裏存了事，也沒比別人少吃一點兒。

  待得飯桌撤下，照例是全家人的閑話兒時間。林大山這才說道，“爹，我很多同窗友人，尋到我跟前，要把家裏子侄送到咱們京華堂讀書。”

  “哦，還有這事？”老爺子皺眉，疑惑問道，“記得當初你在縣學讀書，你的同窗都算不得友好，多半是清高傲氣之人。他們怎麽會起意讓家裏子侄到咱家學堂讀書？”

  “爹說的是啊，”林大山點頭，好似想到什麽神色很是不好，繼而說道，“我尋了個借口，沒有應下，然後找人去打聽了。他們要送來的根本不是子侄，是別人托到他們頭上的，聽說都是各個府邸裏的小廝或者老賬房家裏的孩子。這明擺著是要偷師，看中我們京華堂的算學好用了。”

  老爺子不等說話，董氏卻是不高興了，“我記得你讀書時候，那些人可是沒少欺負你，笑話你是農家小戶出身。就是最近一二年，你在顧家做先生，他們才偶爾有所走動。如今知道我們家裏有本事了，就都找上門來了。不成，他們當我們家是什麽了，好欺負啊！”

  嬌嬌雖然年紀小，但靈魂卻是成人，自小聽著奶奶念叨瑣事，也都記在心裏呢，自然知道四叔的同窗算不得品行好。

  於是，她也附和奶奶道，“倒不是咱們家裏敝帚自珍，說到底，將來總要把這算學傳出去。但如今不成，多少家裏都盼著孩子學成了，出去找份差事養家糊口呢。若是教會旁人，倒不至於餓死自己，總是失去了先機。更何況，這些人還同咱們家沒什麽交情呢。”

  老爺子點頭，應道，“起碼三年，這三年咱們四個村子的娃子都站穩了腳跟了，外人再學也就不怕什麽了。”

  說完，他敲了敲手裏的煙袋鍋，囑咐兒子，“大山，若是再有人求到門前，你就推到我頭上。就說家裏要留著這點兒小本事給後輩謀生，以後有機會再傳授給大家。另外，若是有人扯了顧家少爺說事，你就說他本就是你的弟子。”

  “好，爹。今日還真有人說起天澤，我也是這麽應著的。”

  林大山趕緊應下，眾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兒，這才各自散去。

  嬌嬌顛顛跟著奶奶和娘親嫂子們去四嬸院子，一轉眼離得上一次照蛋，又過了八日了。

  這會兒是黑天，倒也不用拉窗簾，不過是點兩隻蠟燭就好了。

  眾人一起動手，很是麻利。最後隻挑出四五隻寡蛋，許是上次照蛋有些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