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老頭子，石頭啊，富哥兒他娘，你們都看見了嗎？咱們富哥兒出息了，我就是死也對你們以後交代了。”

  眾人都是聽得心酸，趕緊幫著勸啊。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勸好了，林大山才喊了第三名上前。

  這第三名卻是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嬌嬌的小姐妹大梅。

  小丫頭害羞的厲害，低著頭上前接了包裹，給先生磕了頭，就紅著臉鑽進了老娘的懷裏。

  她老娘倒是個爽快的脾氣，笑聲朗朗同眾人顯擺包裹裏的兩盒點心，惹得眾人都是羨慕。

  “剩下的孩子，考的有好有壞，就不一一評說了。每人一包點心，算作獎勵他們這兩月的辛苦，回去之後常溫習，年後十六繼續開課。”

  林大山囑咐了幾句，林平和林榮取了油紙包，每個孩子塞了一份，連同前三名都沒落下，算是替今日的年考畫了個圓滿的句號。

  孩子們有些失望，但打開油紙包，見得裏麵包了足足十幾塊大桃酥，都是又歡喜起來。

  裏正眼見林老爺子笑眯眯站在人群外，就趕緊分開村人，趕過去行禮。

  “大伯，平日耽誤大山讀書，來給孩子們開蒙，大夥兒就已經很感激了。如今還要家裏拿東西，給孩子們做獎勵，這實在是…”

  林老爺子擺書習字，這都是應該的。以後咱們林家村，都看這些的了。他們出息人了，咱們林家才能光宗耀祖啊。”

  村人聽得心暖，紛紛帶了孩子給老爺子行禮。

  人心都是肉長的，林家這般行事大方，誠心誠意為了族人，族人們自然也都不是沒良心的。

  待得孩子們拿了點心回去，你家一串幹蘑菇，我家一隻小母雞，他家兩張兔子皮，紛紛拾掇了力所能及拿得出的年禮，送去林家。

  董氏早的了老頭兒的吩咐，誰也沒拒絕，都是笑嗬嗬的收下了。

  族人們自覺沒有被嫌棄，更是歡喜。

  林老爺子額外給幾個族老，外加裏正一家，準備了一份年禮，無非是兩盒子點心，或者兩壇子酒，這算不得賄賂或者討好，倒有些同壕戰友，同為族人盡心操持一年，互相鼓勵的意思，惹得幾家都是歡喜感激。

  還有林富小子家裏那般隻有祖孫倆，日子過得特別貧苦的，董氏幹脆就準備了一袋子糧食和一條肉，分外實用。

  整個林氏家族，因為這些走動，比之往年更是熱鬧又齊心。

  眾人私下裏閑話兒說起，都是忍不住豎了大拇指。

  “大伯一家，真是仗義，就該他家發財呢。他家這日子剛剛好過一些，就開始照料族人了。”

  “是啊，孩子們讀書習字，還給一頓寶飯吃，年底又發點心。長輩那裏給酒，吃不上飯的給糧食，真是再沒有更周到的了。”

  “這樣日子長了，孩子們出息了，咱們村的好日子就真來了。”

  林家倒是不圖村人的幾句好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老爺子讀書少，說不出這樣的話，但卻明白這個道理。

  隻有整個林氏家族都好了，林家才能更好。氏族是根基，是後盾，也是靠山。

  料理好本族的事，老爺子又派了兒子出去送禮。

  趙家屯的親家是第一份，畢竟年後大蓮就要過門了。

  城裏的王家，不論如何矛盾，總要顏麵上過得去，也送一份。

  顧家，曾是林大山的老東家，也要送一份，嬌嬌趁機添了七八個新鮮梨子到年禮裏，算是全了當日對顧老夫人的許諾。

  最後就是曲家的，因為兩家一直是嬌嬌和曲清雅兩個小姑娘在交往。所以，林家的年禮是嬌嬌親手準備的。幾樣林大江琢磨的小玩意兒，幾樣點心小食品，新鮮的果子，外加嬌嬌繡的一條勉強看得過眼的帕子。

  第二日，幾家人的回禮就都送到了林家村。

  王家收了點心，回禮居然也是點心，城裏一家老字號鋪子出品，顯見王家這麽做，依舊帶了怨氣。可惜，林家根本不在意，打開盒子，全家都嚐一嚐，權當學習經驗了。

  林家老少很好的繼承了老爺子的脾氣秉性，行事隻要對得起良心，至於別人如何，就不在自己管束範圍內了。

  趙家的回禮，很是實在，雪白的饅頭二十個，雞蛋五十個，幹蘑菇一簍，母雞一隻。對於農家來說，這可絕對是厚禮了，以後說不得，要把趙家當正經親戚，勤走動了。

  顧家的回禮，紙墨筆硯一套，點心兩盒，茶葉兩盒，可謂中規中矩。沒有曾經學生對先生的敬重，也沒有結怨的暗藏嘲諷。除了林大山，情緒低落了那麽一瞬，別人也都沒在意。

  倒是曲家的年禮很出彩，曲家大小姐親手縫製了一件鬥篷送了嬌嬌，式樣料子都同曲清雅的那件差不多，很是精致。嬌嬌本就玉雪可愛，穿上之後，越發靈秀嬌氣，惹得全家都是誇讚。

  臘月二十九這日，鋪子中午時候賣光了最後一盒子點心，就了門。

  林大河親手給趙三發了一個大紅包，給他在自家留用的點心裏，撿了三斤容易克化，適合老人吃的，這才打發他歡歡喜喜回家去了。

  方家過來幫忙的夥計，也是一人一個紅包，外加二斤點心。這可算是他們的額外收入了，於是都歡喜道謝。

  至於方傑那裏，嬌嬌早就通過林大河給他送了一份神秘的吃食，惹得他吃了一口就眼睛放光，末了特意買了幾壇子好酒，跑回家去獨享了。

  林大河帶了一肚子的疑問，趕了兩輛馬爬犁，帶了眾人都回了林家村，逮到侄女就問，“嬌嬌，你給你方叔叔送了什麽吃食，他都不肯給我嚐一口，藏著掖著，拿回家吃去了。”

  嬌嬌笑的幾乎在炕上打滾兒，被董氏敲了腦門罵瘋丫頭，這才吐出兩個字，“辣條！”

  可惜，林大河是大越人，根本感受不到這倆字帶來的笑點是什麽，隻能摸摸小侄女蓬亂的小腦袋，出門去了。

  大年夜，一年裏的忙碌結束，新一年的開端，這樣的交集時刻，就在家家戶戶的喧鬧裏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