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格換上醫師黑袍，頭上戴著類似鳥啄的帽子，走到一名斜躺在床上的中年人前。

  中年人臉色蠟白，不帶一絲血色，緞子製成的衣袖擼到大臂處，上麵長滿紅點，下肢完全浮腫潰爛，濃黃液體不斷從潰爛傷口上流出，散發難聞的味道。

  鳥啄形狀裏填滿的薄荷此時發揮作用，將味道淨化，等傳到克萊格鼻子時，就已經非常淡了。

  用醫用紗布把潰爛流出的液體擦幹淨，發現中年人下肢的最外成的皮膚，都已經爛的不成樣子，沒有一處是完整的。

  運轉夢魘之力至眼眸，克萊格發現中年人體內有一縷微弱的，像是要消失的詭異氣息，在內髒不斷遊走，吞噬中年人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按住中年人的手腕，夢魘之力順著手臂湧入對方體內，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想要遁走的詭異氣息捕捉住。

  將詭異氣息磨滅後，克萊格將夢魘之力收回，卻發現中年人的情況，並沒有明顯的好轉，隻能說製止住原本不斷惡化的局麵。

  見到這種情況，克萊格心中一沉，他心中突然想到一種極為可怕的情況，將中年人救治好後，克萊格連續救治幾名年齡各異的患者，心中的想法逐漸被證實：“詭異氣息變成了種子，結出的果實就是‘紅潰病’，在果實成熟後，種子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存在與否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

  “這次‘紅潰病’造成的危害，恐怕要超出所有人的預料了。”

  克萊格眉頭緊皺，對於患者，他從內心感到憐憫，畢竟他們也是受害者，刺血協會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但對現在的局麵，他從內心還是有一絲自責，黑袍祭祀在引爆惡魔球體時，他就在現場，卻阻止不了對方的任何行動。

  “要是我當時的實力………。”想到這，克萊格突然笑了：“我要真有實力，還會被人追的跟條喪家之犬似的，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現在連真實身份都不敢暴露，出趟門都要小心翼翼。”

  將這些想法全都壓在心底，克萊格繼續開始救治患者，從早上旭日東升，忙到星辰漫天，終於將最後一名患者救治好送去診室，克萊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感覺渾身酸痛：“今天的難度不亞於跟守夜人的生息相搏。”

  “啊！”

  一聲尖叫，將克萊格從放空狀態拉回。

  “費格斯先生，我好像感染上‘紅潰病’。”一名棕色頭發青年的聲音充滿顫抖，布滿他手臂的紅點，在油燈下格外醒目，就像猩紅的鮮血。

  費格斯快步上前，在做檢查的同時，也安慰棕發青年：“班傑明，紅點可能是皮膚過敏造成的。”

  聽到安慰，棕發青年班傑明神情逐漸恢複正常，雙眼飽含忐忑、期盼的看向費格斯：“對，可能隻是單純的過敏，是我想多了。”

  “班傑明，可能是你今天太累了，好好休息兩天就過來了。”

  “一會我們去找個酒館好好喝一杯，大家都放鬆一下。”

  ……………………

  棕發青年在眾人的安慰下，臉色逐漸恢複色彩，卻沒注意到費格斯的臉色越來越嚴肅：“班傑明，酒館今天可能去不上了，你確實感染了‘紅潰病’。”

  “費格斯先生，你肯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可惜你這個笑話真的一點都不好笑。”棕發青年班傑明的臉色瞬間變得蠟黃，幹煸的聲音裏充滿不敢置信。

  “班傑明，你確實感染上了‘紅潰病’。”

  費格斯情緒低沉，自己的學生感染上疾病，他顯然不願看到這一幕。

  “不可能！我已經按照要求做好防護措施了，怎麽還會被傳染上。”棕發青年班傑明完全想不明白，他嚴格按照防護要求，將整套醫師裝穿戴整齊，怎麽還會被傳染上。

  醫師黑色長袍和鳥啄帽子都用特殊材料製成，具有很強的防護屬性，對於棕發青年班傑明如何被傳染上了，費格斯也一頭霧水。

  見棕發青年班傑明確實感染上“紅潰病”後，周圍眾人不顯痕跡的向後退了幾步，紛紛自我檢查，在確定沒被感染後，才長舒一口氣。

  “費格斯先生，明天我家裏有事，恐怕來不了。”一名紅發青年尷尬的說道。

  在他聲音剛落，另一名青年也接道：“明天我家裏也有事，也想請個假。”

  “明天我要去參加一個宴會…………”

  “這麽巧，明天我們家要舉辦宴會…………”

  一陣七嘴八舌後，青年們都一臉尷尬，無論他們使用什麽樣的理由，都無法掩蓋他們臨陣脫逃的事實。

  這讓他們感覺有些羞恥，但想到醫師防護設施，都無法隔斷“紅潰病”的傳染，他們就感到一陣顫抖，畢竟接下來的每天，他們都要直麵患者，被傳染的幾率太高了，他們想到自己未來的大把好時光，才不想將生命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隨你們吧，若是選擇離開，那學業考核也就至此結束。”費格斯見自己選出的學生紛紛臨陣脫逃，心裏極為難受。

  青年們也不好意繼續待下去，將醫師服裝換下後，便行禮告別，感謝費格斯在這段時間的教導。

  費格斯心灰意冷的揮了揮手，不想再多說。

  大廳陷入寂靜，跟白天的喧嘩形成強烈對比，克萊格見克萊格仍站在大廳內，便出聲問道：“你怎麽不走。”

  克萊格眼眸明亮，聲音中充滿堅定：“有些事，總要有人來做！有些困哪，不是你選擇逃避，就能躲過去的。作為一名醫師，不跟‘紅潰病’打上一仗就逃跑，那是個遺憾，更不是我的風格。”

  費格斯聽到這清澈有力，信心十足的聲音，也被話語中的激情燃起鬥誌：“哈哈哈……！就是這個道理，不打上一仗，我以後肯定會感到遺憾。”

  他望向克萊格的目光，充斥著認同感，是來自心底的認同，此刻不再認將克萊格視為一名跟他學習醫術的普通學生，而是一名誌同道合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