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十七章險象環生
作者:藍庭      更新:2021-04-28 11:01      字數:3126
  總之,長槍砸下的速度遠不及陸隨風下墜的速度,噗通一聲,濺起一蓬雪浪翻卷。緊接著,擎天一柱砸落,雪峰崩濺,蕩然無存。

  積雪漫空翻卷,緩緩飄落,冰原重新恢複了死一般的靜寂,風雪中也失去了兩個生死相搏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冰原上響起一道聲響,這聲響就像一扇陳舊的竹門被緩緩推開,很輕柔的一聲吱呀,卻響徹了整個冰原。

  冰原上現出了一道龜裂縫隙,逐漸擴大,一道人影從豁口疾掠而出,而後重重的摔倒在冰層上,大口的喘著粗氣,有血不斷的從嘴角溢出,正是劫後餘生的陸隨風。掙紮著站起來,不敢再有絲毫停頓的急掠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迷茫的風雪中。

  不出片刻,又有一道人影蠻橫的破冰而出,隻是略微的停頓一下,便朝著陸隨風消失的方向急掠而去。

  急速奔行中的陸隨風,神念感之到那位血袍人已快速的追蹤而來,無論怎樣不斷的變換方向,都如附骨之蛆般的緊追不舍。千米之外的距離,幾個吐息間,已拉近到三百米,這個速度用風馳電疾來形容也不為過。

  然而,陸隨風卻不知道,對方突然爆發出全盛時期的力量,完全是靠著燃燒生命精血而來,且有著一定的時間限製,如果不能在有限的時間內擊殺對手,屆時便會全身虛脫,反成為一隻待宰的羔羊。所以,才會這般窮追猛打的緊隨不放,必須趕在虛脫之前排除一切潛在的威脅。

  風雪中現出了血袍人的身影,虛踏冰麵,一掠便是百米,槍如怒龍般紮向陸隨風的後背。

  疾掠中的陸隨風心中鬥生警兆,驟然回轉身來,右手緊握劍柄,傲然橫劍於胸前,無畏無懼,氣勢磅礴而偉岸,準備硬扛這雷霆一槍。

  叮的一聲脆響,槍尖紮在劍身,反彈在肩上,以肩再扛住沉重的反震力,半步不退。槍勢一往無前的再進,又是哢的一聲脆,這是肩骨斷裂的聲音,劍身再也無法抵禦槍上傳來的巨力,單膝下跪,膝蓋把堅硬的冰層砸出數道裂縫,臉色一下變得尤為蒼白,嘴角有血滲出。

  肩骨的斷裂處很痛,卻還能忍住,體內的木靈珠不斷的釋放出再生之力,很快便愈合如初。但內腑被槍勢震蕩,卻不是能在短時間內修複的。所以,他的臉很白,沒有一點血色。但眼睛反而很亮,非常亮,帶著不屈的意誌。

  一聲宛如野獸搏命般的吼聲,從陸隨風的喉嚨間噴吐出來,右手腕同時強行一翻,左手緊握成拳,重重的擊在劍背之上。

  就是這兩個簡單而艱難的動作,讓他被壓製的長劍,仿佛一下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瞬間靈動得像出穴的蛇一般,順著槍杆翻滾而上,綻出一串星火劍花,反將對方的長槍壓製在了下方。

  蓄勢已久的聖元力,順著經脈灌入劍體之中,噴薄而出,閃耀著血袍人那張枯瘦而詭異的臉頰,照亮了他那雙漠視而冷酷的眼睛,還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拚命有用嗎?"血袍人盯著陸隨風那張充滿著玉石俱焚的蒼白臉頰,輕蔑的道"你的劍不可能再刺中本尊,泄了底的牌就是一張廢紙。"

  說出來的話,聲音不大,回蕩在風雪中,震得劍上的光芒如同風中燭火閃爍不定,長槍驟然上挑數寸,壓製在上麵的長劍彈起數寸,一股巨力順著劍身湧入陸隨風體內,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眼眸仍然堅定,身體仍然堅挺,半步不退!

  陸隨風清楚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以自己聖境小天位中期,想要跨兩級擊殺一個聖境大天位,是一樁怎樣艱難和凶險的事。

  所以,他做了許多預案,在之前的一係列驚險的搏殺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還險些一劍將其擊殘。自己雖然累累受創,卻仍還活著,仍保留著搏命一戰之力,境界上的差距未必就不可戰勝,現在需要的是尋找對方弱點,捕捉一擊必殺的戰機。

  他有過一次機會,在對方感覺勝卷在握的時候,選擇用劍意突襲,事實上也成功的重創對方,隻可惜沒有做到一擊必殺。

  此時麵臨著第二次生死危局,已經是避無可避,對方也不會再給他逃逸的機會。沒有了選擇,就是唯一的選擇,兩強相遇勇者勝。

  當然,所謂的勇,並不是愚蠢的,悍不畏死的拚命,其中包含著不屈不饒的意誌,以及化腐朽為神奇的智慧。否則,那就不是拚命,而是在尋死!

  動用了秘法恢複戰力的血袍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已消瘦得不成人形,這一點無疑也引起了陸隨風的注意,以他的見識,已隱隱猜到對方可能施展了什麽燃燒生命本元的秘術,難怪重傷之軀會一下恢複到全盛時期,甚至更強。隻不過這後果……

  望著那張滿頭白發,眼窩深陷的臉頰,像是隻蒙著一層薄薄的皮,突起的骨骼清晰可見,陸隨風笑了,嘴角勾勒出一個玩味的弧度,像是溺水之人突然發現一根救命木樁,雖然仍處在驚濤駭浪之中,卻不再絕望。

  望著垂死掙紮的陸隨風,血袍人也笑了,帶著濃濃的貓戲鼠的意味,那種掌控對方生死的感覺,令其笑得無比的舒心,暢快,像是全然忘記了自己不惜燃燒生命本元,才換取了當下的局麵,就算勝了,也是聖元耗盡,已然來日無多,值麽?

  就在他的槍尖要碰觸到對方的身體時,見到陸隨風也笑了,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一個即將涉死之人,怎麽還笑得出來?

  此時,在這張臉上應該看到的是,無盡的絕望和恐懼,而這笑中卻是完全找到這種情緒,甚至透著一種詭異和嘲諷的味道。這絕對的有違常理,顛覆認知,讓人隱隱不安,似乎嗅到了一絲十分危險的氣息,刺出去的槍尖也因此略為的一滯。

  陸隨風的眼神很清澈,很淡然,很從容,看向那張形如枯骨的臉頰,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我還有保命殺人的底牌,你想不想看看?如果一個聖境大天位連自己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未免也太過悲哀了。不是嗎?"

  正當對方在判斷這話有多少可信度時,一道極為凝練的魂力,已從陸隨風的眉心處釋放而出,脫離身體的魂力無形無色,虛幻而飄渺,並非不可著摸,而是給人這種感覺。

  那位血袍人的眼睛卻是忽然變得寒冷起來,因為他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的空間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令人生出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本能的就想收槍閃退。

  這一切的變化都在陸隨風算計之中,手中之劍狠狠的壓下,盡可能的纏住長槍那怕一息的時間,確保魂力攻擊成功。

  好不容易創造出這一剎的戰機,一旦把握不住,或許再也不會出現了,到時除了玉石俱焚之外,不會再有第二種結果。

  血袍人收槍受到長劍的糾纏,隻是稍微的滯緩了一下,就是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一滯,那絲魂力已飄入了他的眉心,腦中驟然響起一道很細,很微弱的聲音,很單調,很難懂。這一瞬,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唯剩下想要去聽懂,弄懂的心思。

  收回的槍懸在半空,靜止了,血袍人的眼神變得有些空洞,卻裝滿了某種執著……

  這一瞬,風雪靜止了,空氣的流動靜止了,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唯有陸隨風手中的那把劍宛如一汪秋水,寒光奪目,挾著森冷的殺氣,驟然劈空斬落。

  這一劍是他最熟悉的飄渺劍法,也是最簡單的劍法,沒有任何花哨華麗的線路軌跡,隻是從上直接劈到下,卻也是讓人避無可避的強大一劍,仿佛連一座山嶽都能劈開。

  血袍人手中的這杆槍自然不會是凡品,縱然如此,也沒承受住這一劍的鋒芒,哢嚓一聲脆響,生生被從中斬為兩截。

  劍鋒去勢仍舊強勁,一往無前的繼續向下斬去,威不可阻。

  血袍人的意識從刹那的混沌中恢複過來,口中一聲怒喝,如霹靂炸響在風雪中。隻見其雙手各握著半截斷槍,以鐵鎖攔江之勢橫架在頭頂,硬生生的將陸隨風斬下的一劍夾住,再也難有分毫寸近。

  兩截斷槍釋放的強大力量,順著劍身傳自劍柄,再傳入陸隨風的體內,震蕩著髒腑,卻渾然不覺,低頭緊抿著唇,有血延著嘴角汩汩溢出,長劍繼續傾力向下擠壓。

  劍意從劍鋒上噴薄而出,切割著兩截槍杆,緩慢而不可阻擋的向下移動,距那張瘦削而蒼白的臉越來越近,仿佛已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麵臨著生命的威脅,血袍人的喉嚨間滾蕩出一聲瘋狂的嘶吼,掙紮著抬起那隻受傷的腳,攜帶著萬斤之力,猛地朝著陸隨風胸腹間暴踢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