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十六章淪為一個傳說
作者:藍庭      更新:2021-04-18 10:58      字數:3124
  血袍人微眯的眼中,有一抺怒意閃過,讓他失去了捕捉戰機的耐性,挺拔的身軀變得更挺拔,以至令剛愈合的傷口都迸裂了開來,無數道血線縱橫交錯的蔓延,看上去像是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一般。

  迷蒙的風雪中,兩道人影的距離在急劇縮小,長槍微顫,一條線的筆直刺出,長劍一抖,隔空奮力斬落。沒有絢麗的光華,任何花哨的技巧,簡單而直接,卻絕對的要命。

  刺出的槍和斬落的劍,不可避免的遭遇,一道金屬交擊的聲音響徹,尤為的刺耳。

  感受到劍柄上傳來沛然力量,虎口有血滲出,長劍震蕩幾欲握捏不住,一旦脫手必死無疑。陸隨風麵沉如水,魂力沒有絲毫猶豫的噴薄而出,長劍光芒大放,無數道金色光線從暗沉的劍身上綻射而出,宛如霞光初放。

  霞光穿透雪霧,映照在血袍人的臉上,更有一絲金光化為一線鋒針,無聲無息的沒入對方的眉心處,以至令可以洞穿山嶽的一槍,當空微微一滯,威勢潰散,再也無力繼續挺進。

  血袍人的臉頰在霞光的映射下,變得幾乎透明,一雙眼瞳似乎真要燃燒起來,睫毛肉眼可見的根根脫落,瞬間化為灰燼,歸於虛無。七竅有血汩汩滲出,無比的猙獰可怖,那裏還有一點聖境大天位強者的風彩。

  淌血的眼瞳中閃過一抺從未有過的驚恐,繼而變為譏諷的笑意,接著放肆的大笑,近乎咆哮般的大吼出聲;"這就是你的最後殺人保命手段;神魂攻擊!本尊漏算了!不過,也僅是燭火之光而已,永遠變不成浩月。所以仍隻能傷魂,奪不了命,所以依然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

  語音仍舊雄渾,磅礴的聖力從帶血的挺拔身軀狂噴而出,周遭的積雪都被震離冰麵,浮向虛空,重新飄飛灑落。

  血袍人渾身浴血的屹立風雪中,單手執槍斜指蒼穹,睥睨乾坤,唯我獨尊!隻是這股霸絕天下的氣勢,便足以令人望而怯戰。

  陸隨風也被這恐怖的霸氣威勢,壓迫得膝蓋微彎,麵白如紙,豆大的汗滴從臉頰滑落,腳下的冰層發出哢哢的聲響,似要龜裂開來。

  "該結束了,能夠死在本尊手中,不寃!"血袍人左掌一翻,一座聖元力凝聚的小山砸向陸隨風的頭頂,遮閉住了飛雪。

  遍體是傷,神魂受創的血袍人,當下的實際戰力不及全盛時期的十之二三,但畢竟是聖境大天位的存在,僅存的聖元力也是無比的恐怖,陸隨風能扛住那霸絕環宇的一槍,幾乎耗盡了所有的魂力,如今全身的聖力都凝聚在長劍之上,而且已傾力斬出,根本沒有餘力抗衡當頭砸下的聖力小山,唯有眼睜睜的看著,絕望的坐以待斃。

  然而,就在這時,血袍人的口中竟是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繼而收掌疾退,砸向陸隨風的聖元力小山,也為之一頓,隨即潰散開來。

  血袍人的腹部裂開了一道尺許長的口子,鮮血如泉噴湧而出,一路裂冰蕩雪的退了七八步,噴出的血在冰麵上拖出一條鮮紅的血線,尤為的醒目。

  就在前一刻,見到對方當頭砸來的聖力小山,陸隨風倉促間斬出的一劍,並沒有來及鎖定目標,正是這盲目的一劍,竟是無巧不巧的切開了他的腹部,這一切不得不說,是天意使然,非人力可以掌控。

  趁虎病,要虎命!趁你傷,送你見閻王!如此天賜良機,對於善捕戰機的陸隨來說,豈會輕易放過。對方收掌疾退的刹那,陸隨風同時毫無征兆的動了,用閃電都無法形容這一劍的迅疾,那是一種超越速度的驚人氣勢。

  就如滔滔瀑流一泄千裏,其實速度並非見到的那麽快,但這股氣勢卻讓人感覺無法阻止。

  血袍人捂住汩汩流血的腹部,臉上滿是驚懼之色;"這是什麽劍技?"

  "你隻忌憚我的神魂攻擊,卻忽視了我冠絕天下的劍道。"陸隨風淡淡的道:"自認為尋常的神兵利器,根本破不開你的防禦,但這不是劍,而是蘊含著法則的劍意!"

  血袍人聞言豁然,封住流血的穴道,感受到腹部內傳出的痛楚,那是殘留的劍意仍在侵伐。隻要給他一點時間,便能摧動聖力將這股劍意輕易的清除。隻是陸隨風怎會給他這個機會,又一道匹練般的瀑流劍意奔騰而來。

  強忍著腹部撕裂般的痛楚,再度大笑,這次卻是笑出了聲來;"本尊隻是隨口一問,你卻是知無不言,不知你是在賣弄,還是得意忘形,或認為本尊已是一個廢人,將死之人?否則,這種必殺的隱秘,豈能輕易對人言。真的很白癡!你認為自己真的能屠聖?"

  "能被重創的聖境大天位,離被屠還會遠嗎?"陸隨風譏誚的道;"所以,你將會成為這世上第一個被屠的聖境大天位,淪為一個傳說。"

  這最後一句話,讓血袍人的笑聲驟止,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就算腹部被切開時,臉色也沒有這般難看,驚,怒……

  一頭紅發離開肩頭,在風雪中飄拂,夾雜其間的幾根白發尤為醒目,隻在眨眼間,周邊的紅發也被盡數成染成了霜白之色。略顯方正的臉頰也在此時微微下陷,急速的瘦削了下去。但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卻沒有絲毫減弱,像是受到什麽刺激般的,反而變得更加強大,狂暴!

  沾滿血跡的殘破衣衫也在同時震成了碎片,如蝶紛飛,露出了強悍的身軀,站在冰層上,風雪中,古銅色的身軀之上有著超過上百處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愈合。仿佛有一股極為鮮活的生命氣息,瞬間填滿了他已趨枯竭的聖力池塘,讓他的整個人重新回到全盛時期,目中金芒綻放。

  自古修者惜尊容,不許活著見白頭。當下的這位聖境大天位強者,卻在一呼一吸間,滿頭紅發瞬間變白頭,風中的雪都在顫抖。

  沒人知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紅發為何瞬間如霜白,其間蘊含的生機去了那裏?飽滿的臉頰突然瘦削內陷,那些血肉又去了何處?

  風雪迷蒙,陸隨風隻能隱約看見他的紅發瞬間變白,卻看不到更多的細節。但卻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在飛速的攀升,比全盛時期更恐怖,強大,甚至有過之而無及。

  "怎麽會這樣?"這讓陸隨風感到極度的震驚,不安,不解。明明已是強弩之末,怎會突然弓滿箭勁?以致讓他想要一舉滅殺的念頭瞬間掐滅,當下便欲飛速的逃逸遠遁。

  殊不知,這是一種燃燒本命精元的秘法,那些滿頭的白發,瞬間失去的血肉,都轉換成了磅礴的聖元力。這種燃燒本命精元的秘法,對施法者本身造成的傷害極為恐怖,白頭一戰,就算能夠獲勝,流失的生命本元再也無法彌補,剩下的也隻是苟延殘喘,且來日無多。

  陸隨風剛生出想要逃逸遠遁的念頭,冰原上驟然響徹一聲震耳爆鳴,漫空飛雪碎如粉沫。一道人影已如流光般的穿過紛灑的雪沫,掠到了陸隨風的近前。

  "一隻螻蟻,也敢口出妄言,死!"一聲如雷咆哮,白發飛揚,雙手握槍如同執著一根鐵棍,蠻橫狂暴的朝著陸隨風狠狠砸下。

  這一擊,蘊含著燃燒本命精元換來的恐怖力量,連空間都能破碎,陸隨風那裏敢與之正麵抗衡,腳下一踏顫抖的冰麵,雙手握劍,躍上頭頂的風雪裏,巧妙的避開鋒芒,直接斬向奔殺而至的那道人影。

  "找死!"枯瘦的麵容猙獰如獸,腳踩冰層,槍尾當空橫掃而出。這一刻,聖境大天位的恐怖威勢盡顯無遺,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躍向空中的陸隨風噴出一蓬血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跌向遠處的冰麵。

  此時的血袍人就如同一座從天而降的巨峰山嶽,而陸隨風就像是一顆從山上滾落而下的石礫,等待著他的唯有被碾壓成粉末的命運。

  長槍宛如一根擎天之柱,推山倒峰的轟然砸下,一方空間都在簌簌顫抖,像是隨時都要崩塌。

  人在半空的陸隨風,倉促間艱難的揮劍格擋,下墜的速度變得更快,失去平衡的身體如果就這樣砸落冰麵,就算能扛下這雷霆一擊,隻怕也會被震得半死,再無一戰之力,幾乎與坐以待斃沒有任何分別。

  然而,不知是幸運,還是他躍上空中之前就提前做好了算計,他的墜落之處竟是一堆小山般,還未來得及結冰的積雪。

  總之,長槍砸下的速度遠不及陸隨風下墜的速度,噗通一聲,濺起一蓬雪浪翻卷。緊接著,擎天一柱砸落,雪峰崩濺,蕩然無存。

  積雪漫空翻卷,緩緩飄落,冰原重新恢複了死一般的靜寂,風雪中也失去了兩個生死相搏身影。

  第兩千三百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