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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明珠掛了贏南川的電話之後，哪都沒去，就在醫院的後花園裏到處走了走。

  今天的天氣很好，雖是寒冬，不過正好是正午時分，陽光燦爛，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醫院的後花園，到處都是穿著同一色號的病號服，有些都是家屬陪同著病人，有說有笑，曬太陽。

  她隨便找了一個花園裏的長凳坐下，剛伸了個懶腰，誰知道手伸出去就正好不小心打到了誰，榮明珠連忙收回手，剛說要句對不起的時候，就聽到一個蒼老的男聲，頗為緊張在詢問：“哎呀，孩她媽，你沒事吧？有沒有被打到哪兒？疼不疼？”

  榮明珠定睛一看，邊上正坐著一個老奶奶，伸手捂著太陽穴的一側，而老爺爺則是十分擔憂，彎腰正在檢查她的傷勢。

  很是普通的一對老夫老妻，但那種關懷備至，卻讓旁人看了都心生羨慕。

  榮明珠以前還不知道，什麽叫做相濡以沫，現在看到這對老夫老妻，腦海裏立刻就跳出了那麽4個字，也許人在處於那種熱戀的時候，真的就是會對未來的一切都充滿了美好的期望，看到有這樣的老夫老妻，心裏隱隱有些羨慕。

  還會想著，在很久的將來，她也會變成這樣的老奶奶嗎？

  那麽這個老爺爺，會是榮博揚嗎？

  可是……好像榮博揚比自己年長了3歲呢，整整3個歲月，到時候可能自己老了，他就更老了啊。

  這麽一想，榮明珠心裏竟是有了一種不舍得的感覺，因為誰都知道，整整3個歲月，就是表示了，將來有一天，他必定是會比自己先離開這個世界，其實不用榮博揚多說，她都知道一句話用在他們的身上最為合適——

  除非黃土白骨，他必然是會守護自己周全。

  最甜蜜的，卻又好像是帶著幾分哀傷，哪怕這都已經是幾十年之後的事了，經曆了這麽些事之後，幾十年之後的問題，她現在一想到，都會覺得人生好短。

  “哎喲，沒事沒事，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可別是把漂亮的小姑娘給嚇到了。”那老奶奶如此慈愛，反過來還笑眯眯安慰榮明珠，“小姑娘，剛剛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呢，沒見到你坐在這裏，你別擔心，我這老太婆了，敲一下沒事兒的。”

  榮明珠動了動唇，本來還想接話的，誰知道邊上的老爺爺馬上就氣呼呼道：“什麽老太婆了？你一點都不老。”

  那老太太竟是微微臉紅了的樣子，老爺爺還挺驕傲地說：“其實我太太年輕的時候可漂亮了，和你這麽漂亮。”他看著榮明珠，笑著說：“不然我當年哪能這麽一直死纏爛打把人給追到手呢？”

  因為自己還沒有白發蒼蒼，自然是不會明白，人到了這個年紀，就會不由自主去回憶那些過往，那些年輕青蔥歲月的畫麵會越來越模糊，卻也會越來越珍貴。

  榮明珠其實心裏很是羨慕這種相濡以沫的愛情，一起扶持著對方，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哪怕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都不會覺得可惜，人生這一遭走得不是轟轟烈烈，卻也是細水長流。

  “對不起啊，老爺爺，老奶奶。”榮明珠的性格也是因人而異的，比如說現在麵對這樣慈愛的老人，她當然表現得非常乖順討喜，“剛剛是我不小心，奶奶，爺爺都心疼你了啊，嘿嘿，爺爺和奶奶很恩愛哦。”

  那老奶奶竟是如同小女孩兒一樣的表情，嬌羞不已。

  榮明珠這個時候才感覺到，在愛情麵前，真的是人人都平等，不管你到了多少歲，隻要是你心中有愛，你永遠都會是那個他的掌上明珠。

  和老爺爺老奶奶聊了一會兒，榮明珠還覺得挺有趣的，這對老夫妻很是健談，平易近人，好幾次都把榮明珠逗得哈哈大笑，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小半個小時的時候，榮明珠才察覺到，身後站著人，轉過臉去一看，竟是榮升。

  她臉上燦爛的笑容來不及收斂，有些尷尬地站起身來，同樣是麵對老人，一個是陌生的，一個卻是自己的至親，隻不過在榮明珠的心中，陌生的老人家給她的感覺都比榮升要好得太多。

  想來真是可笑。

  “爺爺。”她叫了一聲。

  榮升看了她兩眼，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榮明珠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在榮博揚那邊吃癟了。

  榮升道：“你跟我過來，我有些話要對你講。”

  榮明珠點點頭，和那對老夫妻道別了之後，才跟著榮升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遠了一些，她一直都跟在榮升的背後，見前麵的老人雙手負背，一步一個腳印在走，她心尖竟是有些發澀。

  其實他們彼此之間，真的是很陌生的，陌生到，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跟在榮升的背後，跟著他的腳步走，第一次發現，他背部微微佝僂著，原來他好像真的是老了呢。

  歲月不饒人。

  隻不過榮明珠心裏很清楚，像榮升這樣的人，越是到了這種年紀，越是不願意服老，就是因為不甘心，所以想要讓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變成雙倍那樣大。

  “明珠。”榮升站住腳，身邊也是難得不帶什麽保鏢之類的，顯然是準備和她私下好好談一談的，“之前那一個月多的時間，你去哪了？”

  榮明珠有些意外，他竟然還會關心自己去哪？

  她隨口回答，“就是出去到處散散心。”

  “那散心的結果呢？”

  榮明珠抬起頭來看向榮升，不太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對自己說什麽？他們爺孫之間，似乎不太合適家裏長短，噓寒問暖吧？

  何況現在都已經是什麽時候了？

  榮明珠經曆了那麽多，心智肯定也是成熟了不少，不想再是那個被動者，既然決定要去用力愛，那最起碼在有些事上，也應該變成主動的那一個。

  “爺爺，您想和我說什麽，不如直說吧。”

  榮升略略有些泛白的眉宇微微動了動，忽然冷笑了一聲，“我想和你說的是，當初你走了，就不應該再回來。接下去會發生的事，我怕你未必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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