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緊。

  東原某處小山丘。

  博物館長提著棍子，慢慢往山丘之上走去。

  荒野的熱風，呼啦一吹，卷起許多沙塵，撲打在山丘之上的朗格裏的俊臉上，劈啪作響，仿佛在故意羞辱他似的。

  雙膝跪地的朗格裏要瘋了，心想：“知道就不喊他‘常鬥子’了，誰知道他是個瘋子，難道真要殺我？就不怕領袖去找他麻煩？這老男子是不是瘋了？……”

  朗格裏的心裏現在有許許多多的問號，疑惑就像起浪的湖麵，一波接著一波，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怕了！

  傲慢無禮的他，真的怕了。

  麵對恥辱的羞愧，麵對死亡的畏懼，都是心頭的一把尖刀，讓他不知如何自處。

  當然，動彈不得的他，也無法自處了。

  不知多久，博物館長終於走到了朗格裏的身邊。

  館長提起短棍，笑了笑，對著朗格裏的額頭，緩緩地戳了上去。

  那額頭立刻出現了一道紅印，而且那紅印還在不斷擴大，慢慢擴展到整個額頭、整個臉龐、整顆腦袋，……

  正要再往脖頸之下去時，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常兄，別來無恙啊！”

  博物館長瞥了一眼聲音的來處，笑意依舊，提起放在朗格裏額頭上的短棍。

  隨後，他拿著短棍輕輕地在朗格裏的臉上一拍，直接把他拍到山丘之下的一道小陰溝裏喝陰溝水去了。

  三息之後，一道身影破空而來，速度快到極致，連殘影都看不見了。

  那道身影來後，瞬間落到另一個小山丘上，恰好與博物館長的視線持平，卻連看都沒看陰溝裏的朗格裏，隻是微笑著望著博物館長。

  良久，他才緩緩說道：“這麽些年不見，常兄越發精神了。”

  博物館長舉起短棍，直直地指著來人，道：“艾斯，來打一架。”

  來人正是馬戲團的創建者、最高統治者、所有馬戲團成員的終極領導者和精神領袖——艾斯。

  艾斯相貌英俊，姿容俊朗，語氣和善清朗：“常兄，你我都是三百多歲的人了，還要打架，未免有些小孩子氣了。”

  博物館長搖搖頭，嗤笑道：“這麽多年了，你裝得累不累啊！當年可是你追著沈正經那家夥打架的，現在倒說不打架了，你騙誰呢？”

  沉吟了一下，他繼續道：“是不是又準備跟沈正經幹一架？你要說是，我就不跟你打了。你要說不是，那還是得跟我比劃比劃！”

  艾斯聲音清朗，笑道：“二百年前，我都已經XXII級了，如今已是XXIII級巔峰，你打不贏我的。我說真的。”

  博物館長提著短棍，指著艾斯，笑道：“你雖然打贏了沈正經，但是他也沒吃虧。你隻是賺了個名聲，其實反而你受傷更重。”

  嗤笑一聲，他接著說：“沈正經那家夥早就在外麵晃蕩了，可是你呢，窩在老巢裏都二百年了，還不敢出來，怕是受傷太重，至今沒有痊愈吧。”

  說著，館長露出了邪邪的笑容，道：“沈正經那家夥的特殊天賦可是很好玩的，你吃了那麽多記，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消除掉。”

  艾斯不在意外界的傳聞，更不會在意博物館長刺激他的話，心想：“我還以為博物館長主動要見，是想跟我幹一架呢。”

  玩味地望了一眼博物館長，艾斯心道：“現在一番調侃，我就知道了，打架是不可能的。幹架哪裏有那麽多的廢話，上來就幹！莫不是真出了什麽事兒？”

  他心裏想著，忽然想起臭水溝裏的下屬，這才瞥了眼躺在臭水溝裏不知死活的朗格裏。

  沉默片刻，艾斯問道：“常兄，你見我到底有什麽事兒？”

  博物館長常鬥子收起短棍，笑道：“那十來位在造神，你可聽說了？”

  這麽大而有噱頭的事情，便是對普通人是秘密。但是作為馬戲團的領袖，艾斯怎麽可能不知道。

  他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聽說了。不過，他們不可能成功的。就算他們把自己都搭上去，也未必能行。”

  最近幾年，常鬥子到處走動得多了，了解的事情也更多了些，比如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陰謀。

  笑容依舊淡淡如春風，他道：“若是他們隻是受人唆使，而蒙在鼓裏不知呢？”

  艾斯並不全信他的話，問：“當真如此？背後唆使的人是誰？”

  “你哥啊！你親哥！”常鬥子此時開心的像個孩子，臉上的笑容跟太陽似的溫暖。

  艾斯眉頭皺起，道：“艾倫？不可能，他已經死了。我親手殺的，難道還能有假？”

  常鬥子“嘿嘿”一笑，道：“你親手殺的，當然沒假。”

  說著，他走下山丘，接著說：“不過，想想你哥那麽多詭異的手段，造個假人騙騙你，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即便是下坡，他也沒停，繼續道：“再說，當年你可是舊傷未愈，而你哥可是全盛時期，你真以為你哥打不贏你嗎？”

  常鬥子笑得有點惡心，道：“要知道，沈正經那家夥可是說了，他跟你旗鼓相當，但是在艾倫手下走不過十招。我怕他在吹牛，他估計連一招都走不過。”

  走到山丘下，他的話才堪堪說完：“想想吧，你哥那人這麽多年來，我總感覺他隱隱約約還在呢？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艾斯自然沒有那種感覺，因為他親手結束了那人的生命，而且那人的屍身還在冰窟裏冰封著，並未有任何的異常。

  艾斯搖頭道：“艾倫真的死了，屍體現在還在冰窟裏，怎麽可能有假？不過傳聞，那位的接班人倒是出現了。”

  常鬥子倒也不想在艾倫死不死的問題上糾纏，順著艾斯的話，說道：“你是說斷水流看中的那個小子？”

  艾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他真怕常鬥子沒完沒了地糾纏於那人的生死，畢竟是他親手殺了他的親兄弟。

  常鬥子搖了搖頭，一臉不屑一顧，道：“他就算了吧，一個X級都沒到的渣渣，有什麽用？”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問道：“哦對了，當年你哥和歐光遠到底在搞什麽鬼，惹得你去追殺他？”

  當年的事情隻有當事人清楚，沈正經倒可能知道點什麽，但是他嘴太嚴，壓根就不說一句當年的話。

  常鬥子想著遇到了當事人，問一聲也算是滿足自己的八卦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