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餘獨好修以為常
作者:老山活著      更新:2020-05-19 01:11      字數:6554
  這隻藏獒出現的很突兀,朱厚煒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宮中有狗這他知道,但都有專人飼養,白天的時候一般都是拴起來的,這條狗怎麽可能無人看管。

  不過朱厚煒現在沒時間想這些,他今年不到十歲,身高不過一米三多,比這隻大狗高不了多少,即使他從小習武,麵對這玩意兒也沒有辦法。如果這狗發起攻擊,絕對會把他這九齡童撕成碎片。

  好在朱厚煒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上輩子當特種兵時,也和軍犬打過交道,他知道絕不能逃跑,否則狗會立馬發起攻擊。他隻能與這條狗對峙,死死的盯著這條狗的眼睛,一點也不退讓。

  藏獒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前爪緊緊趴在地麵,牙齒露出來,發出呼嚕嚕的威脅聲,見這狗如此凶惡,朱厚煒心裏突突的亂跳,但他硬著頭皮沒有退縮,用淩厲的目光緊死死的盯著它。

  這條狗似乎也注意到了朱厚煒的異樣。與他對視了一眼。就在這一霎那,奇跡發生了!藏獒居然衝著眼前這位陌生人笑了,它露出那討好的笑容,朱厚煒發誓他沒有看錯,確定無疑!

  那絕對是個笑,真是活見鬼了,這大狗居然還會笑!兩輩子都從未見過這種怪事。

  這條狗慢慢的靠近他,動作非常的小心,似乎怕嚇到了這位主人,它先嗅了嗅,然後象隻小狗一樣嗚嗚咽咽,聽任朱厚煒的手指在它下巴、肚皮上撓癢。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驚掉下巴。一條碩大無比的藏獒努力做出討好的媚態,拚命地搖動著尾巴,討好眼前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年郎。少年人顯得如此的渺小,一人一狗的反差實在太大。

  就在這時,東宮突然傳出一個氣急敗壞的的聲音:“劉謹,你這個王八蛋,怎麽讓狗跑出去了?出了事,老子饒不了你。”

  朱厚煒腦子裏電光一閃,他扭頭一看,隻見一個胖乎乎的太監氣喘籲籲的從東宮裏跑了出來,他見到正在逗弄大狗的朱厚煒,先是一愣,旋即臉色煞白,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此人渾身顫抖,語無倫次的說道:“二……二皇子,奴……奴才穀大用,見過殿下,這這……這畜生沒傷到你吧?”

  朱厚煒細細打量地上的穀大用,穀大用身材矮胖,一張圓臉,彎彎的眉毛彎彎的眼,天生一副笑臉,朱厚煒不動聲色,冷冷的問道:“穀大用,剛才是誰在看這條狗?”

  “是……是劉謹,奴才今早晨拉肚子,我上了一趟茅房,臨時讓他幫忙照看一下,這可害死我了。嗚嗚嗚,誰知道……”

  “哎呀,繩子怎麽斷了?這是怎麽回事,壞了,大黑跑出去了……”

  東宮裏又傳出一個聲音,隻見一個五十來歲太監著急忙慌的從大殿裏跑了出來,樣子驚慌失措,這人繞過樹林,見到眼前的情形,嚇得也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涕淚橫流連忙磕頭。

  “奴……奴才劉謹,叩見二殿下。嗚嗚嗚……剛才太子喚我,奴才該死!一不留神,讓這畜生跑了出來,殿下,所幸沒傷到您……嗚嗚嗚,奴才死罪……”

  朱厚煒第一次見到這個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劉瑾,據說他剛調到太子身邊不久,目前在東宮地位不算很高,穀大用、張永這些後來所謂的”八虎”人人都可以欺負他。

  這位劉公公五十多歲,尖瘦的下巴,一雙精明卻溫和的眼睛,除了鬆馳的皮肉較為白晰細嫩外,看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朱厚煒冷冷的問道:“劉謹,剛才是你在看狗,你可知罪?”

  劉謹此時顯得驚慌失措,目光躲閃,不敢與朱厚煒對視,他連連磕頭,求饒道:“二殿下,奴才失職,奴才有罪,太子剛剛喚得急,奴才一不留神,就讓這畜生跑了出來。奴才死罪……”

  怎麽這麽巧?朱厚煒心中疑惑,但也沒有證據。這時候,聽到動靜的朱厚照也從宮中飛快地跑了出來,神色很是著急,等見到朱厚煒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關切的問道:“二弟,嚇死我了!這畜生沒傷到你吧?都是大哥不好,沒看好這畜生。”

  朱厚煒心中雖然疑惑,但看到朱厚照不似作偽,這時候也不好深究。他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大哥,還好小弟命大,這畜生倒還乖巧,沒有傷害小弟。

  不過太子哥哥,這宮裏麵婦孺很多,大白天人來人往的。您還是要看好門戶,拴好這些狗,免得這畜生傷了人,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朱厚照忙不迭的點頭稱是,轉身走過去照著劉謹臉上就是一腳,罵道:“你這狗奴才,怎麽如此不小心?要是傷了我二弟,小爺我剝了你的皮。”

  這一腳踢得可真狠,劉謹頓時滿臉是血,牙齒都掉了兩顆。劉謹也不敢擦拭,爬起來又衝著朱厚照連連磕頭求饒。朱厚照又狠狠地踹了兩腳,朱厚煒並不想把事搞大,連忙阻止了他。

  那條藏獒依然趴在朱厚煒的腳邊,象條哈巴狗一樣討好賣萌,看得朱厚照嘖嘖稱奇,注意力立刻被這一幕吸引了過來。

  朱厚照咧嘴笑道:“咦,真是奇怪!這狗平時凶得很,我都不敢靠近。今天怎麽這麽乖巧?嘖嘖嘖,看來我這大將軍還挺喜歡你的,走吧,二弟,咱們進去聊聊。”

  麵對朱厚照的邀請,朱厚煒無法拒絕。苦著臉被朱厚照拉了進去,等他們走遠了,穀大用和劉瑾這才敢爬起來,穀大用趕緊拴好狗,衝著劉謹哼了一聲,牽著狗轉身就走。

  劉謹慢慢的爬起身來,他掏出手帕擦拭臉頰,扭頭看向穀大用的背影,眼睛裏露出怨毒的目光,整張臉顯得格外的猙獰。

  兄弟倆進了東宮書房,這是太子讀書的書房,說是書房,卻象一座大殿,空蕩蕩的,隻有靠門兒站著兩個小太監伺候。

  其中一個太監頭頂還蹲著個小猴兒,顯得不倫不類,倒像個馬戲團的小醜。朱厚煒不由啞然失笑。看來這太子朱厚照果然名不虛傳,喜歡養各種動物。

  朱厚照在漆得發亮的矮幾後隨意坐了,衝著朱厚煒招招手,嗬嗬笑道:“來來,二弟請坐,一會我讓大用給你表演猴兒騎狗,還有鑽火圈兒,很好玩的。”

  朱厚煒在一張幾案後坐了,朱厚照伸手從碟中取了幾個果兒向地上一拋,那猴兒嗖地一下從小太監頭上竄下去,在空中翻了個跟頭,然後蹲在地上啃食起來。

  朱厚照立刻被逗得哈哈大笑,這家夥笑點實在很低,這種事情都能夠笑上很久。過了一會兒,朱厚照向穀大用道:”大用,我餓了,給我拿點吃的來。”

  穀大用正將狗拴在殿旁的柱子上,聽了對門邊一個小太監吩咐幾句,那小太監飛也似地去了。太子讀書所在隻有太監,是不許宮女侍候的,不一會兒,八個小太監端了托盤進來。

  忙了一個早上,早已饑腸轆轆的朱厚煒嗅到飯菜香味兒,腸胃忍不住咕嚕嚕一陣響。朱厚照耳朵尖,居然被他聽到了,這家夥笑點的確很低。他又是一陣大笑。

  一邊笑一邊向朱厚煒身前一指,對著太監們吩咐:“快快,擺那兒,都擺那兒,讓我二弟先吃。我這東宮要是餓死了人,可就叫人笑話了。”

  朱厚照說著笑嘻嘻地站起來,隨隨便便走到朱厚煒身邊坐了,先遞給他一雙銀筷,摟住他的肩膀說道:“二弟,吃吧,嗬嗬,你嚐嚐我這宮中的飯菜如何,這可是寧王從揚州買來的廚子做的哦。”

  “廚子是寧王的人?”朱厚煒追問了一句。

  “對啊!手藝不錯,我很喜歡這家夥做的菜。”朱厚照搖頭晃腦的說道。

  “嗯,味道還可以。”朱厚煒不動聲色,不過吃起來更加小心。

  這些年來,朱厚煒很少和太子打交道,兩個人平時走動的並不太多,這倒不是朱厚照有什麽問題,其實他對兄弟還是不錯的。

  之所以會這樣,外人都以為是兩個人性格反差太大,玩不到一起去。其實真正的原因隻有朱厚煒自己知道,兩個人有代溝。朱厚照雖然身材高大,已經有成年人那麽高,但性格還是個小孩子,天真浪漫,好奇心特強。

  此時兩個人說說笑笑,有朱厚煒陪著,朱厚照也吃的更加開心。

  他邊吃邊對朱厚煒說道:”二弟呀,剛才真是嚇死我了,要是你出了事,父皇肯定饒不了我。哎呀,真是萬幸啊!你是沒見到大將軍的厲害,昨個兒我去西山打獵,這大將軍可是咬死了兩匹狼,嘖嘖嘖,真的很凶猛誒。我沒想到它竟然這麽聽你的話,二弟,待會教教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朱厚煒一語雙關的說道:“大哥,我也不會訓狗,說來也奇怪,隻要是狗看見我就會怕。嗬嗬,不過遇到狗吧,咱不能跑,隻能跟他杠上,你要是先慫了,它就會得寸進尺,從背後追著你咬。”

  朱厚照沒心沒肺的笑道:“咦,我怎麽沒有想到,二弟說得有道理,上次我是心裏虛了。既然這樣,待會兒我也試試,我就不信降服不了這條狗。”

  朱厚照說完拍手大笑,那躍躍欲試的樣子看來還不是說笑,還真打算待會試試。

  旁邊侍侯的穀大用嚇得臉色都白了,他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哀嚎一聲:“太子爺,您就饒了奴才吧,這大狗可真不聽話。萬一傷到了您,咱家都甭活了!”

  “嚎什麽嚎,給我滾一邊去,二弟能做到,我是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就不能做到?”

  “太子爺,饒命啊!奴才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麽回事,奴才都嚇得尿褲子了。老天開眼,這狗沒傷到二殿下,奴才到現在都糊塗呢。這種事情可一不可二,太子爺,真的不能試呀!”

  此時,朱厚煒也看出來朱厚照這人就是個少年心性,好勝心特別的強。據此判斷,剛才的事情肯定不是他指使的,穀大用的嫌疑也很小,這樣看來,劉謹就有很大的嫌疑,是無心之失,還是刻意為之呢?很有問題啊!

  不過這是什麽原因呢?兩個人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又沒有利害衝突,這事情實在有些蹊蹺。再說劉謹這家夥剛來東宮不久,立足未穩。為什麽想要害他?難道是另有他人在背後搗鬼。

  一時間,朱厚煒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還是想不明白其中的細節,但他可以肯定,這宮中必然有那些散布謠言人的同黨,自己是個無權無勢的親王,沒有威脅到誰呀,誰會這樣處心積慮的想對付自己,自己今後要謹慎小心了!

  穀大用還在苦苦哀求,他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任朱厚照如何逼迫,死活不敢讓朱厚照去試試,這似乎傷害到了朱厚照的自尊心,朱厚照反而來勁了,脖子一梗,今個兒還非得試試不可。

  朱厚煒一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強行阻止他,這少年人逆反心理很強,反而非試不可,出了問題可不好辦。想起剛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心念一動,心中有了主意。

  朱厚煒對穀大用說道:“穀大用,你去把那條狗牽來,讓我先調教一下。”

  “二殿下,不能啊!”

  穀大用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朱厚煒,那樣子想死的心都有了,朱厚煒溫和的衝他點點頭,微笑著說道:“沒關係。相信我,有我在,不會出事的。”

  穀大用被逼的沒了辦法,隻好苦著臉到外麵把狗牽了進來,說也奇怪,這條藏獒隻要見到朱厚煒,立刻就成了哈巴狗。那條狗竄到朱厚煒麵前興奮的吐著舌頭,衝他狂搖尾巴。

  它舌頭吐的老長,尾巴搖的頻率很快,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要多乖有多乖。這條藏獒來自青藏高原,身體異常粗壯,模樣像一頭小獅子。它脖子揚得老高,皮毛油亮,看起來營養充足。

  眾目睽睽之下,朱厚煒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朱厚煒突然伸出手去,拍拍狗的鼻子。這個動作差點把穀大用嚇得背過氣去,褲子再一次濕了。

  穀大用熟悉馴獸,知道狗鼻子一般不讓人亂摸,一旦摸了肯定會咬人。但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二皇子伸出手去,狗卻沒有做出攻擊姿態,它親熱的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而後滿意的在地上打了個滾,衝朱厚煒亮出柔軟的肚皮。頓時讓眾人傻了眼。

  朱厚煒又逗弄了一下,揪著藏獒的耳朵把它提了起來:“好了,玩夠了!過來,見見你的新主子,聽好了,這是我大哥,以後見到他就搖尾巴,不許衝他呲牙,他讓你咬哪個,你就往死裏咬,出了事,我大哥罩著你。”

  說也奇怪,這條藏獒仿佛聽懂了朱厚煒的話,它媚笑著,把曾經喂養它的穀大用丟到一邊,完全不予理會,隻管猛烈的衝朱厚照猛搖尾巴,把個朱厚照逗得哈哈大笑,拍子手隻叫好玩。

  朱厚照見到這雄壯的大黑狗努力做出討好的媚態,對他拚命的搖尾巴。他像得了一個新玩具一樣,也學著朱厚煒的樣子指揮著這條大狗做各種動作,走過路過,還不忘順手摸一把。

  玩了一會兒,這時太監張永跑了進來,這家夥長得身材雄壯,模樣倒和那條藏獒有三分相似,很是威猛,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爺,您得去文華殿了,李太傅馬上就要到了。”

  朱厚照意猶未盡,不滿的搖搖頭說道:“你去告訴李太傅,就說本太子今天病了,身體不適,改日再去。”

  “太子,這,這……您昨天剛剛受罰,今個兒稱病,恐怕……”

  “囉嗦個啥?讓你去就去。沒看到小爺現在正開心著嗎?”

  張永立刻成了個苦瓜臉,他又不敢再相勸,隻好巴巴的看著坐在一旁的朱厚煒,用乞求的目光看著他,希望他能出手相助。

  朱厚煒翻了翻白眼,這熊孩子,真是被寵壞了。本來不想管此事,不過想起自己的父親,便勸說道:“大哥呀!還是去吧。你若說身子不適,太醫院的大隊人馬立時便殺進東宮來了,到時事情被拆穿,父皇定會責怪你的。”

  “哎呀!二弟說的對,看樣子還非得去不可,可惜這裏有這麽好玩的事。”

  看得出來,朱厚照對他的父皇感情極好,而且既敬且畏,十分不願惹他生氣。

  朱厚煒見他這副為難的樣子,便笑道:“這算什麽好玩的事?太子哥哥先安心去讀書,下午你去我那裏,我送你一樣東西,保證你會喜歡。”

  朱厚照半信半疑地道:“此話當真?二弟,你可不要騙我。”

  “放心吧,大哥!保證是你聞所未聞的。”

  “那一言為定,小的們,開路。我們去文華殿。”

  又是賭咒又是發誓,總算是打發走了這個難纏的家夥。朱厚煒看著太子一群人鬧哄哄的朝文華殿走去,歎了一口氣,心中吐槽朱厚照真是個熊孩子,他搖搖頭,轉身離開了太子東宮。

  ……

  首輔大人劉健非常的鬱悶,本來他計劃這兩天,要發動禦史言官彈劾張鶴齡兄弟倆,掀起一波倒張運動。誰料到尚未發動就接到了刑部送來的公函。

  這倒不算什麽,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文件要處理,隻不過這份公函上麵有皇帝的親筆禦批:

  “夢陽複職,罰俸三月。”

  李夢陽案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劉健仿佛一拳打在空氣上,還沒有等到禦史言官發力,皇帝自己就把事情給辦了,把李夢陽放了出來。

  事情還沒完,臨近中午的時候,皇帝突然在宮中大擺筵席,召張鶴齡入內陪酒,皇後,金夫人也在場。酒至半酣,皇後、金夫人入內更衣,皇帝獨召張鶴齡談話,左右不得聞,但見張鶴齡免冠叩頭不止。也不知道皇帝說了什麽話,從此以後,張鶴齡兄弟大為收斂,讓人抓不到把柄。

  不久後,朱祐樘在一次召見劉大夏時,談完其他事情,又詢問社會上輿論的情況。

  劉大夏告訴他:“最近放了李夢陽,朝廷上下歡呼雀躍,交口稱讚陛下的聖德。”

  朱祐樘對他解釋說:“李夢陽入獄是咎由自取,也是依法辦事。他的上疏中有‘張氏’兩字,有人說這是對皇後的汙辱,我隻有將他下到獄裏。刑部的請示一到,我曾經問人如何處置,有的竟說要杖責。

  由此我發現了治理國家上的很大問題。那就是人治替代法治。我知道這些人的本意是要重責夢陽致死,以快婦人之忿。

  可見如今很多官員把刑律視同虛設,有些官員憑著個人的好惡處理案件,用人治代替刑律,這是我絕不能容忍的。

  今後必須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我希望朝廷各部門要用製度管理人,而不是憑著個人的好惡去管理自己的部下。所以我下令將李夢陽釋放複職,也不讓司法擬罪。

  並不是說他沒有錯,而是我們的製度無法做到實處,因此我目前階段就是要扭轉這股歪風。

  今後朝廷處理此類案件,必須嚴格按照《大明律》辦事。有法必依,違法必究,決不允許貪贓枉法的行為再次發生。”

  朱祐樘的話很快就傳遍了朝廷上下,聰明人意識到皇帝處理問題的方法開始發生了轉變。似乎是為了證實這點,就是從這天開始,皇帝加大對皇戚勳爵的打擊,在李夢陽獲釋之後,就達到了高潮。錦衣衛和東廠的偵緝往來探聽,據實治罪,頗有聲勢。

  那些往日橫行不法的權貴,從孝宗的決斷行動當中,感到寒光閃閃的利刃正在逼近,朱祐樘這次無論是處理什麽案子,全部依照大明刑律辦事,絕不容情,條條框框扣得很死,因此還裁撤了很多徇私舞弊的官員。

  一時間,京城中風聲鶴唳,那些囂張跋扈一時的權貴,於是紛紛收斂了劣跡。都悄悄關閉了若幹商棧店鋪,被遣散的家奴仆人,也紛紛另尋生路。京城一帶風氣一正,遂告平安。

  緊跟著又發生了件大事,弘治皇帝突然命令劉健等人加快編修大明典章的速度。這一次朱祐樘打算修訂《問刑條例》,《問刑條例》上麵記載的都是從建國到弘治朝的一些判案條例。

  朱祐樘私下聽取了朱厚煒的意見,采取了一種新的形式。那就是對於無法通過法條審判的案子可以比照《條例》進行。

  不知不覺中,大明朝開始在司法中引入了律例,英美法係和大陸法係在這個時空的明王朝得到了巧妙結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