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父子情深苦亦深
作者:老山活著      更新:2020-05-19 01:11      字數:6350
  此刻剛過子時,吃過夜宵,從酒肆裏出來,父子倆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朱祐樘牽著朱厚煒,這才意猶未盡的往回走。

  父子倆路過六科給事中辦公的地方,隻見那裏麵依舊燈火輝煌,明顯的裏麵還有人辦公。朱厚煒覺得奇怪,便問道:“父皇,這裏是什麽地方?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在這裏辦公?”

  朱祐樘連忙擺擺手說:“煒兒,這是六科廊,裏麵都是給事中,朝廷的禦史言官。你小聲點,驚動他們就完了。”

  “父皇,這些人不是你的臣子嗎?再說我們隻是出去逛逛,或者說是微服私訪。您難道還怕驚動他們?”朱厚煒對此十分不解。

  “傻孩子,如果讓他們知道我們出宮去,第二天言官們的奏章就會像雪片一樣飛來,嗬嗬,你爹我煩都會被他們煩死。”弘治皇帝無奈的說道。

  這一刻,朱厚煒頓時心生敬意,他既敬佩父皇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真正是位仁君,又為父皇的生活感到悲哀。

  在這個封建時代,做皇帝其實也不自由,皇帝也並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也要受某種規範的約束,雄偉的紫禁城不過是一個富麗堂皇的牢籠罷了,囚徒就是這位皇帝,而且判的是終身監禁。

  走出了老遠,朱祐樘見他沉默不語,便詢問原因,朱厚煒想了想,麵對著父親殷切的目光,他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朱祐樘聽到朱厚煒把紫禁城比喻成一座豪華的牢籠,皇帝不過是個囚徒時,不由莞爾一笑。

  此刻月上中天,月影瑟瑟,前麵正好出現了一個亭子,朱祐樘便牽著朱厚煒的小手走向那個亭子,不知從何時開始,朱厚煒心裏沒有了過往的抵觸情緒,很自然地就把小手交到父親的手中。

  進到涼亭坐下,朱祐樘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煒兒,為父知道你熟讀四書五經,懂得很多道理。但這皇帝是不能隨便出去的。曆史上就有很多反麵教材。比如秦始皇,隋煬帝,他們就是因為喜歡出巡,勞民傷財,所以才導致亡國。”

  朱厚煒搖搖頭,反駁道:“父皇,我不同意你的觀點,這是儒家以偏概全總結出來的歪理。皇帝被禁錮在宮中,是治理不好這個國家的。您想想看,一個不了解自己國家實際情況的人,怎麽可能管理好這個國家?”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父皇,唐朝以後,儒家才出現了這種道理。宋朝就深受其害,現在的儒家用秦始皇和隋煬帝這種極端的例子來阻止皇帝出宮,實際上是很無恥的。

  他們為什麽不去舉唐太宗為例呢,遠的不說,本朝還有還有我大明太祖,明成祖呢?這些人都是公認的明君,你何曾看到他們禁錮在宮中。

  真正的明君都是那些深切了解老百姓疾苦的人,我從來沒聽說過一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人,能夠成為一代明君。唐太宗如此、我大明太祖成祖何嚐不是如此?更不用說洪武皇帝本就出生於農家。

  說這些話的人,無恥就無恥在想盡辦法讓您和您的子民分開,還美其名曰垂拱而治。呸!這是腐儒最無恥的地方,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慢慢的控製這個國家,掌控這個國家的輿論話語權。”

  朱祐樘第一次聽到這種論調,覺得非常新鮮,便引導說道:“吾兒聰慧,那你又說說看,如果皇帝可以隨便出宮,碰到一個頑主,有事沒事就往外麵跑,那不成了擾民嗎?如此國家不就亂了。”

  朱厚煒本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但他凝視著自己的父親,看到他不到四十歲,卻已經兩鬢斑白。看著這個世界唯一真心關愛著他的人,每天嘔心瀝血透支身體。朱厚煒於心不忍,猶豫了一下,還是違心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父皇,您可能沒聽說過這句話,孩兒想告訴您,絕對的權力會導致絕對的腐敗,不受監督的權力當然會出問題。皇帝如此,文武大臣亦是如此。

  人都是自私的,即使這個人再忠君愛國,也會有一份私心在。管理國家不能夠靠人去管人,每個人都有欲望,皇帝如此,大明的文武百官何嚐不是如此?

  以人管人,製度容易形同虛設,最終將導致腐化墮落。而以製度管人,每個人都會受到條條框框的約束,不是說這樣就不會出現問題,但至少概率要少很多。而且出了問題,可以及時整改,繼續完善製度。

  父皇這些年宵衣旰食,未老先衰。可以說是兢兢業業。可任憑著父親再怎麽努力,能力再強,也治理不好這個國家,因為這樣的方式不可能長久,是行不通的。

  您想想,我大明洪武皇帝精力旺盛吧?想當年洪武皇帝每天忙到深夜,但大明不也一樣出了很多問題,貪官汙吏又何曾少了?為什麽會這樣呢?因為洪武皇帝用的法子也是以人管人。

  再看看您,身體根本無法和太祖相比,這些年下來您衰老了多少?孩兒看著就心疼。這樣說吧,一個人再厲害,又能打幾根釘?會出現這種情況,這就是管理和製度上出了問題。

  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去做,以完善的製度約束人,這才是治理國家的真諦。經營一個國家好比是經營一家作坊,技術人員就讓他創新技術,管錢的就讓他負責管錢,做工的就讓他做工。

  而您就是大掌櫃,您的職責是把好作坊發展的方向,抓大放小,掌控監督力量,這樣才能夠省心又省力。否則您就是累垮了,也不過事倍功半,達不到預期的效果。管理作坊如此,管理國家亦然。”

  朱祐樘聽到小兒子竟然說出如此生動而有條理的話,驚訝的合不攏嘴。沉默了半響,朱祐樘試著把李夢陽彈劾張鶴齡兄弟的事情說給朱厚煒聽。

  朱祐樘問道:“煒兒,父皇知道你聰慧,你也知道你母後有時候不太講理,麵對這種情況。你覺得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朱厚煒想了想,說道:“父皇,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人管人例子。如果確有其事,而犯錯的人得不到懲罰,製度就會形同虛設,別人就會有樣學樣。

  今後那些權貴們就會以這兩個人為榜樣,會更加的囂張,做事就沒了底線。最後上行下效,貪腐成風,這樣的國家如何可以治理好?依法辦事,依法治國,才是管理國家的正確手段。

  從另一個角度說,您這是害他們。我那兩位舅舅,如果您不想讓他們今後斷子絕孫的話,您可以繼續縱容下去,您終究不能看顧張家一輩子,俗話說,種什麽因就會結什麽果。

  也許張家這一代人,因為您的庇護可以繼續得意下去。但將來呢,終究會報應在他們子孫後代的身上。

  曆史上,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一時的富貴和飛揚跋扈,不過是黃粱一夢。古往今來,多少個這樣的外戚家族最後落得個身死族滅,我想這也不是母後想看到的。”

  沉默了半響,朱祐樘點點頭說道:“言之有理!吾兒果然睿智,看破了事情的本質。不過啊,這些話以後你隻跟爹爹說,不要讓人聽去了,否則會替你惹來禍事。“

  “父皇,孩兒明白。”朱厚煒點點頭。

  ”煒兒,你今天記住,父皇知道你曾遇有奇遇,或許你來曆不凡。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拚命地散布那些流言蜚語,你不要往心裏去。在父皇的心中,你朱厚煒就是朕的兒子,不是什麽妖孽,永遠永遠都是父親的好兒子。

  煒兒,這些年朕做的不好,沒有好好的關心你。苦了你了,我的孩子!你以後不用在父親麵前裝傻充愣,放開你的心扉,好好的活下去。

  父皇明白你心中的苦楚。你的父親也是過來人,也曾經非常的害怕,非常的無助,看不到前途。父親不想讓你也同樣的生活在惶惶不可終日之中,相信我,你的父親理解你。“

  朱祐樘的確可以理解朱厚煒心中的苦楚,他自己的母親紀氏,在宮中隻是一個小小的女史(女官名稱),她本是廣西賀縣的瑤族民女,在成化元年瑤民造反失敗後,夾帶在被俘的幾千名男女青年中送來京城。

  由於紀氏姿色超群,聰明伶俐,入宮後不幾年即通習漢語,從而被命令管理宮中藏書。成化六年秋天,憲宗偶然來到書房,見紀氏長得如花似玉,而且應對稱旨,於是喜而幸之,因此有孕。

  紀氏懷上朱祐樘,犯了憲宗專寵的萬貴妃的大忌,這個女人自己不能生育,也不準別人為皇帝傳宗接代,專門殘害被憲宗臨幸過的妃子和宮女。

  紀氏懷孕時,萬貴妃曾經留意過她,其他宮女謊說她是病痞,於是被貶居安樂堂。看著已經降生的朱祐樘,紀氏忍痛下了狠心,將他交給門監張敏,讓把他溺死。

  張敏為人善良,他想到皇上無子,就背著萬貴妃秘密哺養朱祐樘。廢後吳氏這時正好貶居在西宮,與安樂堂相鄰,聞之也往來就哺,從而保全了他的生命。

  漸漸地朱祐樘長到六歲,成化十一年(1475)春天,終於走出了安樂堂。一天,憲宗召張敏梳理頭發,對鏡歎道:“老之將至了,尚無子嗣!”

  張敏就把朱祐樘的事情告訴了他。憲宗喜出望外,立即派人把他接來。朱祐樘去見父親的時候,胎發還未剪除,直垂到後頸,看到憲宗,他依據母親的交待,撲到憲宗的懷裏,大聲呼喊“爸爸”。

  憲宗攬視良久,悲喜交加,連連說:“這個孩子像我,真是我的兒子啊!”

  隨即飭禮部定名,並冊封紀氏為淑妃。紀妃終究還是沒能逃過厄運,不久就在新居永壽宮暴死。

  紀妃之死,有人說是被萬貴妃毒死的,也有人說是被她遣人勒死,由於憲宗沒加深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母親的去世,使朱祐樘極為悲傷,神情猶如成人一般,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年的十一月,朱祐樘被冊立為太子。隨後即位,是為孝宗。

  ……

  朱厚煒聽到父皇突然對他吐露心聲,先是一愣,然後眼圈紅了,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快十年了!他一直承受著不為人知的孤獨。他害怕別人知道他的來曆。每天活在惶恐和不安之中。更難熬的是那心靈的孤獨。

  即使他上輩子活了那麽大的年紀,經曆過無數風風雨雨,也忍受不住這份令人窒息的孤獨。說實話,這種孤獨比坐牢都痛苦。真的真的很痛苦!

  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隻能像一個幽閉症一樣關閉自己的心扉。一個人,哪怕你再堅強,再是個硬漢,也總會有脆弱的時候。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隻是未到傷心處。朱厚煒被父親的理解和包容感動到了。孤獨和委屈讓他的眼淚仿佛決堤的洪水宣泄出來,怎麽忍也忍不住。

  朱祐樘緊緊抱住輕聲啜泣的小兒子,也是老淚縱橫。他哽咽著說道:”哭吧,哭吧!哭出來興許會好受些。這些年,爹爹知道委屈你了!不要記恨你的母親,她是一個婦人,那天的情形,是個女人都會害怕,你要理解她,原諒她。

  她畢竟是你的母親。朕相信她還是愛你的,隻是心裏害怕,不敢與你親近。爹爹才不管這些,不管你曾是何方神聖,哪怕是妖魔轉世,爹爹都無所謂。

  你也無需去跟任何人解釋你的來曆,阿爹也不想知道。從今往後,你無需再隱藏你的聰慧,要堂堂正正的活在陽光之下。

  你永遠要記住,你就是朕的兒子,我朱祐樘的嫡親兒子。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沒有誰可以傷害朕的兒子。記住了嗎?”

  “嗯,孩兒記住了,父皇!”

  朱厚煒淚如雨下,早已泣不成聲。前世他雖不是孤兒,但父母早逝,十幾歲他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擔,撫養著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上輩子從來沒有體會過這份如山的父愛,這不能不說是種遺憾。

  而今天朱祐樘身上,朱偉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久違的父愛,沉重而深遠,這如何不讓他感動。從這一刻起,他真正把自己當做朱厚煒,朱祐樘就是自己的父親。

  此刻,他是如此深深的眷戀著這份父愛,這個並不強壯的體魄,給了他無比的溫暖和安全懷抱。朱厚煒在他的懷中盡情的宣泄著壓抑了近十年的眼淚……

  月光照射下,今夜顯得無比的光亮。月光照著樹,樹成了銀色;照著草叢,草叢成了銀白色;照著地,地成了銀白色,整個世界變得的潔白無瑕,顯得格外的聖潔。

  世界都被這銀白的月光所籠罩著,父子倆溫馨的這一刻,也被這無暇的月光籠罩著,寧靜而悠遠,這世界越發的顯得朦朧。

  ……

  第二天,朱厚煒很早就醒來了,他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蓋好了毯子,掛好了蚊帳。這一切顯得如此的美好,可惜他根本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情。

  這具身體畢竟不到十歲,昨晚遊玩和感情的宣泄,讓他非常的疲憊。哭泣中他竟然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在父親的眼裏,那個時候他才像一個真正的小孩。

  回想昨夜的一幕幕,朱厚煒的心中既甜蜜又苦楚。想想弘治十八年,這位曆史上最善良的皇帝就會離開人世,他真心舍不得如今他深愛的這位父親。

  也許戒除了極樂丹會讓父皇活的更長一點,但這遠遠不夠。朱厚煒真的舍不得讓這樣的好人過早的離開他眷戀的家人,不為他自己,為了那個天下第一紈絝子弟朱厚照,他也應該做點什麽……

  一大早起來,弘治皇上朱祐樘就嗬欠連天,仿佛熬夜熬了一個通宵,這也難怪,昨晚上回來的太晚,他就宿在了乾清宮,可惜的是他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一直到下半夜才勉強睡了一會兒。

  剛剛洗漱完畢,就聽長隨王玉進來報告,說二皇子在外求見。朱祐樘感覺到有些奇怪,這天剛蒙蒙亮,這孩子怎麽就跑來了,難道出了什麽事?想到這裏,他趕緊讓人帶他進來。

  朱厚煒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口稱:“兒臣叩見父皇,父皇早安!”

  朱祐樘趕緊扶起朱厚煒,埋怨道:“煒兒,昨晚上睡得晚,怎麽不多睡一會?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像爹爹一樣熬夜。你這麽早過來有什麽事嗎?”

  “稟父皇,孩兒的確有事,希望父皇答應兒臣的請求。”朱厚煒規規矩矩的回答。

  聽到小兒子有事相求,朱祐樘反而非常高興,這孩子從小就沒提過任何要求,簡直就不像個孩子。

  他趕緊問道:“煒兒,你盡管說來,隻要為父做得到,朕都答應你。”

  “謝父皇。兒臣有一套拳法,名曰太極拳,孩兒懇請父皇跟我學會這套拳法,今後每天早晨必須練習小半個時辰。父皇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

  “煒兒,可父皇身體羸弱,恐怕學不了什麽拳法。難道這拳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父皇,這套拳法非常適合身體羸弱的人提高身體素質,隻要長期堅持練下去,可以延年益壽,祛濕除病,增強您的體質。”

  “哦!竟然有如此拳法。那行,今天為父就跟你好好學學。”

  “謝父皇!父皇我先練一遍給您看,注意聽我的口訣。”

  隻見朱厚煒擺出一個太極起手式,然後慢慢的練起來,口中跟著念出口訣:“練拳練身練肌筋,練氣練性再練心。心是思維心是令,力是果時心是因。

  心急心悸拳之忌,平心靜氣力出真。用心練拳好懂勁,心中有數作用深。

  招手不怕力量小,就怕遇勁半秒暈。拳打萬遍也是臣,脾氣心性拳之君。

  天地變易道不變,任何事物都有根。心嫉心狠求末技,平心靜氣得其真。

  練到心死是佛境,淡薄仇恨不求恩。每逢大事能忘我,胸中撂下乾與坤。”

  很快朱厚煒練完了一組入門的太極拳,朱祐樘看完連連點頭,笑道:“吾兒這套拳法的確很有禪意,果然非同凡響。就是這種慢吞吞的速度嗎?”

  “不錯,這套拳就是用這種方法練習。總共有六套,請父皇跟我一起練習。”

  也許是年幼時受太監的影響很深,朱祐樘其實有個最大的毛病,那就是他有熱衷於齋醮、修煉的缺點。迷信神佛,自己的這個兒子當年在他眼前起死回生,更加加深了這一點。

  在他的心目中,朱厚煒教給他的拳術肯定是好的,而且這套拳術看起來就有幾分禪意,更是讓他喜歡,學習的非常認真。

  練習了半個時辰,即使還不太熟練,或許還有心理的因素,朱祐樘覺得特別的神清氣爽。他忍不住讚道:“太極拳果然不凡,此乃神仙拳法也。”

  朱厚煒又好氣又好笑,知道父親又想到的那些神神佛佛,他也不揭破,隻要他勤加練習就可以。為了防止父皇再次吃什麽丹藥,朱厚煒故意裝作很嚴肅的說:

  “父皇,這太極拳必須每天堅持練習,總共有五套拳術,父皇需要循序漸進全部學會,還有千萬不要服食任何丹藥,人間並無仙丹,隻有奪人命的毒藥。切記切記!”

  “嗯,煒兒,父皇聽你的,一定勤加練習。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父皇要去辦公了。”

  “兒臣告退。”

  走出乾清宮,朱厚煒心情非常暢快,憑著朱祐樘的毅力,他肯定會堅持下去的,這樣,這位仁慈的皇帝可以多活幾年,大明也少幾年的動蕩。

  心裏想著這些心事,他沒有注意到已經到了太子的東宮附近。突然間,道路旁邊的林子裏一道黑影閃出,把他嚇了一跳,朝後連退幾步,擺出了一個防禦姿勢。

  朱厚煒定睛一看,這竟是一條碩大的藏獒,這條藏獒足足有一百多斤,長得膘肥體壯。隻見這條巨狗眼睛裏冒著凶光,呲著牙向他逼一步步逼來……